《鲁仲连遗燕将书》

散文篇名。选自《战国策·齐策六》。题目为后人所加。汉司马迁《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载有此事，并评论其人道：“鲁仲连者，齐人也。好奇伟俶傥之画策，而不肯仕宦任职，好持高节……鲁连其指意虽不合大义，然余多其在布衣之位，荡然肆志，不诎于诸侯，谈说于当世，折卿相之权。”宋鲍彪说：“此书以齐闵为宣王，苏代为苏秦，事时不合如此者甚众，得为后人传录之误?至于此章引栗腹之事说聊城之将，则非后人谬矣。盖好事者闻约矢之说，惜其书不存，拟为之以补亡;而其人意气横溢，肆笔而成，不暇检校细处。太史公亦爱其千里，而略其牝牡骊黄。至于今二千岁，莫有知其非者也!”(上海古籍社《战国策》汇注引)元吴师道《战国策补正》说：“鲁仲连说燕将下聊城，《史》不著年。其书引栗腹之败，此事在其后，故《通鉴》、《大事记》载于秦孝文元年，当燕王喜五年，齐王建十五年。自赧王三十一年，燕率五国伐齐，闵王死，襄王立;三十六年，燕昭王卒;明年，惠王立。越武成王、孝王而至王喜，凡三十四年。此盖二事误乱为一。自 ‘燕攻齐’止‘杀骑劫’二十五字，或他《策》脱简;而‘初燕将’止‘谗之’十一字，亦他本所无也。且(田)单由即墨起七十余城，即复为齐，不闻聊城尚为燕守。以齐之事势，岂有舍之三十余年而不攻，(田)单之兵力，三十余年而不能下欤?今曰‘攻之岁余不下’，可见为此时燕将守聊城事也。《史》称，(乐)毅破齐不下者，独莒、即墨;(田)纵反间，亦言二城。而《燕世家》书聊、莒、即墨，《策》亦有三城不下之言，果一时事，则聊城亦为齐守，而非燕将为燕守者。此误因聊城不下，而引与莒、即墨乱也。考之《单传》，自复齐之后，无可书之事。齐襄王十九年，当赵孝成王元年，赵割地求(田)单为将;次年遂相赵，必不复返齐矣。距聊城之役，凡十六年，(田)单岂得复为齐将哉?此因‘岁余不下’之言，聊、莒、即墨之混，而误指以为(田)单也。夫仲连之言，正谓栗腹败，燕国乱，聊城孤守，齐方併攻，势将必拔。其言初不涉湣、襄、昭、惠之际。所谓‘楚攻南阳，魏攻平陆’，闵王时，楚取淮北，(田)单复齐后，盖已复之，不闻楚、魏交攻之事，二事必在后也。燕将被谗惧诛，(仲)连亦无此意，此因乐毅而讹也。《史》又称，燕将得书自杀，(田)单遂屠聊城，尤非事实。齐前所杀燕将，惟骑劫尔，不闻其他，此因骑劫而讹也。(仲)连之大意，在于罢兵息民。而其料事之明，劝以归燕降齐，亦度其计之必可者。排难解纷，又素所蓄积也。迫之于穷，而致之于死，岂其心哉?夫其劝之，正将以全聊城之民，而忍坐视屠之哉?燕将死，聊城屠，(仲)连何功美之称，而齐欲爵之哉?《策》所云‘解兵而去’者，当得其实，而《史》不可信也。故论此事者，一考之仲连之书，则《史》、《策》之舛误殽混者，皆可得而明矣。鲍不此之察，见其不通，遂谓好事者闻约矢之说，惜其书不存，拟之以补亡，二千余年，莫有觉者，何其谬哉!《史》因《策》误，《通鉴》、《大事记》称田单误因史。真文忠公反据鲍氏为断，而谓鲁连之说不可为训，皆失考也。”此文是一篇著名的书信。战国之时，燕将攻下齐国聊城，这时，有人在燕王面前谗毁燕将，他不敢归国，遂保守聊城;齐将田单攻聊城岁余而不下，士卒多死。于是，鲁仲连便给燕将写下了这封信，劝燕将罢兵息战，以“解齐国之围，救百姓之死’。信中首先说明，燕将保守聊城是无望之举，有悖于智者、勇者、忠臣的行事;然后指出归燕、游齐两条出路，又以古人不“傚小节”“恶小耻”而成大功、立荣名的事例，鼓励燕将作出抉择。全文论点明确，论证充分，述往事以证今日，以道理和事实服人，而不作要挟威吓语，条分缕析，委婉中肯，具有很强的鼓动性和说服力。所以，田单攻聊城岁余而不下，鲁连一封书信则燕将“罢兵倒椟而去”，“解齐国之围，救百姓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