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观王大娘戴竿》
刘晏
楼前百戏竞争新,唯有长竿妙入神。
谁谓绮罗番有力,犹自嫌轻更著人。
刘晏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理财专家,他为安史乱后唐朝经济的复苏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在文学上却并不太出名,《全唐诗》仅录其诗作两首。《观王大娘戴竿》是其中有一定特色的作品。
关于这首诗的本事,《太平御览》中有这样的记载:
明皇御勤政楼,大张乐,罗列百技。时教坊有王大娘者,戴百尺竿,竿上施木山,状瀛洲、方丈,令小儿持绛节出入于其间,歌舞不辍。时晏以神童为秘书正字,方十岁。帝召之,贵妃置之膝上,为施粉黛,与之巾栉,令咏王大娘戴竿。晏应声而作,因命牙笏及黄纹袍赐之。
由此我们知道这首诗是作者十岁时的即兴之作。不事雕琢,冲口而出。神思之敏捷,运用之自如,令人叹服。
全诗共四句,纯用白描手法,一气呵成。首句“楼前百戏竞争新”,作者欲擒故纵,题称咏戴竿却不由此入手,先宕开一笔,给读者推出一派百戏杂陈的热闹景观。我们知道,“百戏”起自汉代,它包括角抵、走索、弄丸、冲狭等多种伎艺,“戴竿”只是其中的一种。这里突出“竞争新”三字,使读者仿佛置身于盛唐时京都长安百技竞争,歌舞升平的繁华气象之中,也为以下王大娘戴竿之出作了有力的铺垫。就是说,作者置其她诸般伎艺不顾而独咏“戴竿”,乃是比较与竞争的结果:“唯有长竿妙入神”。作者急遽地将艺术镜头由全景转入了特写,却不给人以生硬的感觉,相反,所咏对象由于对比而变得突兀,鲜明起来了。
“谁谓绮罗番有力,犹自嫌轻更著人。”绮罗,原指有花纹或图案的丝织品,这里代指身着彩色丝绸演出服的杂技女演员。诗的这两句正面描绘了杂技女演员的高超伎艺。是啊!谁都说这位演员虽然身为妇女却很有气力,你看她头顶长竿还自嫌轻又加上一个人哩!作者这里和前两句紧紧相扣,揭示了“唯有长竿妙入神”的原因。其中并不纯是艺术夸张,而是有其现实根据的。除了《太平御览》的有关记载外,在历史上,戴竿,一名寻橦、长竿,是我国古代杂耍伎艺的一种。现存汉画中即已有此表演形象,系由一人头顶长竿,另一至三人缘竿而上,进行表演,历代不衰。稍后于刘晏的唐诗人王建《寻橦歌》这样描写:“大竿百夫擎不起,袅袅半在青云里。纤腰女儿不动容,戴行直舞一曲终……”,可与此诗互相映照。不同的是,王诗是总写寻橦这门杂技艺术的演出过程而不专在个人,刘诗则专咏王大娘戴竿,选择角度不同而效果却各有千秋。
在诗歌史上,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塑造了一个舞蹈世家的群像,白居易《琵琶行》、李贺《箜篌引》歌颂了音乐家的精湛艺术,而刘晏的这首《观王大娘戴竿》绝句则为我们留下了一位伎艺超群的杂技女演员形象,同样值得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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