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微子》《长沮桀溺耦而耕章》
散文·诸子散文·论语·《微子》《长沮桀溺耦而耕章》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
问於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 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
人之徒与而谁与! 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长沮、桀溺不是真实姓字。俞樾《古书疑义举例·名例》中说:“夫二子者(指长沮、桀溺二人),问津且不告,岂复以姓名通于吾徒哉?特以下文各有问答,故为假设之名以别之。”孔子派子路向他们问津而不告,一时更无法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为了文章记叙的方便,为了区别两人的答话,根据他们身材的特点,给了两个代称:长沮,站在烂泥中的高个子,“长”指身材高;“沮”,沮洳,阴湿地方。桀溺,涉足水田中的魁梧汉。桀,体格魁梧。溺,身浸水中。
代称有了,就记他们的活动。“耦而耕”,即并肩各用一种叫耜的农具耕地,左右配合并进。这一句是“起”,下两句是“承”:“夫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这一问,紧承上文,引出下文。
先是长沮不作具体答复;后是桀溺发表一番议论。两人的答话有讥讽,有提醒,反映了隐者对纷乱世道的看法。这是文章的主干部分。长沮避开问题不作正面回答,倒反问子路“夫执舆者为谁?”这表现出长沮有心眼,有修养。在子路答话确认是鲁国的孔丘之后,长沮冷冷地说了一句“是知津矣!”意思是他应该知道哪儿是渡口了。这话有双关意。渡口是以舟济渡行人的地方。济渡之“济”,与济世之“济”谐音共义,孔丘既知道济世救民的方法,当然已经知道济渡的口子,既能周游列国,当然熟识道路,何必再向旁人打听呢?长沮不但不指点津渡之所在,反而以怪话塞住问者之口,冷语中藏有深深的讽刺意思,耐人寻味。
子路不得已,“问于桀溺”。桀溺问明子路是孔丘的弟子以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方今天下无处不乱,像洪水泛滥,流而不反;诸侯中没有贤者,你同谁(合作)去改变这种局面,即结束乱世、恢复治平呢?下面再根据上文进而提示,不要去做鲁孔丘的徒弟:“你与其跟着像孔丘这样的避人之士东奔西走,倒不如跟着像我们这样避世的隐士去过田园生活!”“避人之士”,指孔子,他当时想推行自己的治国主张,却始终躲开暴君污吏和僭越者,也不与自认为思想“异端”者合作,所以称“避人”。长沮、桀溺这样的人忘情世事,隐于世外,因此称“避世之士”。桀溺说话之后用了“耰而不辍”四字(打碎土块覆盖种子,劳动不停),烘托出他们不但避世而且傲世的态度。
文章的第三部分是孔子对长沮、桀溺的评议。前一段具有发难的性质,隐士们向孔子师徒提出了责难,这一段便是孔子的驳辩和辩难。子路把沮、溺的谈话转呈孔子。孔子怅惘若失,是受了刺激之后的一种反应。孔子所谓人不可与鸟兽同群,意思是志在救世的人岂可隐居于山林,与鸟兽为伍。既不能与鸟兽同群,那我不同世人生活在一起,还同谁生活在一起呢?下面转折一层说:如果“天下有道”,即社会清明,政治上了轨道,我孔丘就不会参与变革世道的活动了。另一面的意思是:正因为天下无道,我才栖栖皇皇,为挽狂澜于既倒而努力奔走啊! 这正是对长沮、桀溺的责难所作的答辩,作者不正面写而含蕴在言辞之外,使人推想而得之。
本章之所以历来为人们喜爱,传诵不衰,就在于它重“文”。它用简括的笔墨生动地记述了人物的情态和对话,艺术地表现了避世者和入世者的不同态度,给人留下深刻鲜明的印象。文章虽短,但起承转合兼备,结构完整,条理清楚而又有余韵,都是值得后人鉴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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