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物类·语意超绝的宋词赏析

【依据】陈去非，蜀人季常之孙也，为高宗之所眷注。词品极佳，语意超绝，识者谓可摩坡仙之垒。有桂花词云：“黄衫相倚，翠葆层层底……(冯金伯《词苑萃编》卷五引 《词苑》语)

【词例】

清 平 乐

陈与义

黄衫相倚，翠葆层层底。八月江南风日美，弄影山腰水尾。楚人未识孤妍，离骚遗恨千年。无住庵中新梦，一枝唤起幽禅。

【解析】语意超绝，即语意超凡脱俗，不同凡响。

陈与义的这首《清平乐》内容是咏桂花的。桂花，也叫木樨花，盛开于中秋前后。桂花是一种高雅的花，须以超绝的语意，所咏之物和所咏之辞才相得益彰。

词的开始两句写桂花的整体形象，绿叶衬黄花，显得华贵而高雅。“黄衫”本是隋唐时少年所穿的华贵服装。杜甫《少年行》：“黄衫年少来宜数，不见堂前东逝波。”陈与义在这里用 “黄衫”来形容桂花，语意超凡脱俗。八月的桂花正分外妖娆美丽，词人将桂花比喻成黄衫少年显出桂花蓬勃旺盛的生命力。“翠葆层层底”是说桂花的叶子重重叠叠。李清照的咏桂花词有“剪成碧玉叶层层”之句，与此同意。“八月江南风日美，弄影山腰水尾。”写桂花盛开的时间和地点。八月的江南正是风和日丽，景色优美的季节，桂花开满了山腰水尾，为江南又添一绝妙景色。“弄影”二字很新奇，它写出了桂花的鲜活可爱。在山腰，万绿丛中一点黄; 在水中，它花枝婆娑，仪态万方，也是一超绝之语。

下片写作者由桂花引起的感受。“楚人未识孤妍，离骚遗恨千年。”“楚人”是指屈原。这两句是说桂花没有得到屈原的赏识而写到 《离骚》 中，实在是千古遗憾。的确，屈原的 《离骚》 多载花草树木，独不见桂花。这一点，别的作家也有同感，如李清照有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说得更直接些。最后两句 “无住庵中新梦，一枝唤起幽禅。”写作者在一庵中睡醒引起幽古之思，看到一枝桂花又唤起他无限的禅思。显然他是由眼前的桂花想到了人事。桂花 “不以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它高贵淡雅的黄色象征了人的高洁品性。

宋词中有许多咏物作品，咏物词在曲尽事物妙处的基础上，写出人的思想情志才更有价值。陈与义的这首 《清平乐》写得形神兼备，语意超绝，表达了自己对生活的感受，给人留下回味的余地。

语意，是宋词作者在写作时极为用心之处，词论家们也很重视这个问题，认为 “词以意为主，不要蹈前人语意。”(张炎 《词源》)。清代的李渔也提出过相同的看法：“文字莫不贵新，而词为尤甚，不新可以不作，意新为止。……”李清照有一首 《瑞鹧鸪·双银杏》 也是一首咏物词，写出了银杏风度的端庄典雅，温和大方，在逆境中倔强不屈，洁身自好，其语意亦超凡脱俗，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