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刘因

西江月·饮山亭留饮

看竹何须问主，寻村遥认松萝。小车到处是行窝，门外青山属我。张叟腊醅藏久，王家红药开多。相留一醉意如何？老子掀髯曰可。

饮山亭是刘因的“桃花源”。此亭为其友人王利夫所建，地址今已不可考。但从刘因的有关词作(诸如《菩萨蛮·饮山亭感旧》、《清平乐·饮山亭留宿》、《风中柳·饮山亭留宿》、《念奴娇·饮山亭月夕》等)来看，他曾常去此亭饮酒赏花、游乐逍遣。这些以饮山亭为题的词作，主要描绘“对西山、悠然自足”(《风中柳》)的心境——本篇除此之外还展示了作者旷达无羁的姿态神情。

起句写自己放浪不拘，酷爱荒僻宁静的古朴境地。“看竹”一句用典，出自《世说新语》：晋人王子猷爱竹，一天不见竹就心绪不宁，郁郁寡欢。他外出游玩，如遇佳竹便不问主人，擅自进门观赏。看够了才吹着口哨心满意足地回家。作者以王子猷自比，道出了自己的旷达不拘。“寻村”一句则实写“醉心桃源”。松萝，凡古老的松树上多攀附着一种爬藤植物女萝，“遥认松萝”即醉心于古老宁静的村落。接下来的“小车”一句起承接作用，引出被称为“行窝”的“饮山亭”。乘小车一路逍遥来到饮山亭，看到感受到的是什么呢？“门外青山属我”，这是一篇之警策，颇有“天地与我并存，万物与我归一”的洒脱豪爽气概。

上片只写饮山亭，只字不提“留饮”，而将其放在下片尽力渲染。“张叟”和“王家”是虚指，类似于“张三李四”。张老汉拿出珍藏的美酒，而王家的红芍药开得正好，饮酒赏花，何其乐也？张家邀，王家请，老友相逢，无拘无束，足见饮山亭除了“竹”、“村”、“青山”等自然景物清新可喜之外，人际关系也非常和睦。山美人和，无酒岂不大煞风景？于是主人自然发出“一醉意如何”的亲切询问。而客人也“不知何处是他乡”，欣然“掀髯曰可”，以对话对尾，朴实自然，情趣天成，人物神态维妙维肖。而“老子掀髯”的口气和动作，又与上结“门外青山属我”严密吻合。全篇自始至终贯穿着旷达无羁，悠然自得的神情。

刘因的散文多道学气，但其词作却别开生面，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流丽而有韵致。本篇就体现了这一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