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

(清)孙廷璋

又是夕阳边，目断烟中树。树外寒山山外云，云外飞鸿处。回首几长亭，数了还重数。今日星辰昨夜霜，切莫明朝雨。

词写望远怀人。开篇极目远眺，几乎把夕阳所能照射之处，尽皆望遍。“又是”，说明如此凭高远望已非止一日了。“目断烟中树”，承上写极目远眺之所得。词人遥望很久，但只见远处暮霭沉沉，依稀透出树木的轮廓。当然，词人所见并非只“烟中树”而已。“树外寒山山外云，云外飞鸿处”二句，均为“目断”之所得。柳永《少年游》：“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天回垂。”晏殊《撼庭秋》：“楼高目断，天遥云黯，只堪憔悴。”词人所望，除烟中的树木以外，还有树外的寒山，山外的白云，云外的飞鸿。应当说，凡是能望到的，几乎一一均纳入词中了。但，不论是“树”，是“山”，还是“云”，都是静止的，“云”在此与“飞鸿”相比，也颓而不流了。因此，只有“飞鸿”引起了词人的极大关注。“飞鸿”，在古诗词中多作为信使的象征。然而，飞鸿过尽，却不见有任何信息。上片写一“望”字，望而无获，于是转写“盼”，引出下片。“回首几长亭，数了还重数。”“长亭”，古代设在路旁供行人休息的亭舍，因各亭之间距离不一，故有“长亭”、“短亭”之别。庾信《哀江南赋》：“十里五里，长亭短亭。”李白《菩萨蛮》：“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本篇化用李白词意，通过重数“长亭”，烘托出盼望游人早日归来的焦灼心情。为能实现这一“盼”字，自然应当有个好天气，以免延误归期。“今日星辰昨夜霜，切莫明朝雨。”两句中写尽昨、今、明的天气状况与应有好天气的愿望。“星辰”灿烂，“夜霜”满地，都是晴朗天气的象征，而“切莫明朝雨”一句，则是明白无误的企盼了。此外，煞尾与起句上下呼应，如果不是雨天，至少还可以满足登高望远的心愿。

此词化用李白《菩萨蛮》词意，但不露痕迹，构思完密，一气贯串，取境眼前，意余言外，味之弥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