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义《和大光道中绝句》宋山水诗鉴赏

陈与义

已费天公十日晴，今朝小雨送潮生。

转头云日还如锦，一抹葱茏画不成。

这首诗作于宋高宗绍兴元年(1131)春，写的是在广州附近的道中所见之景，这是诗人与他的友人席大光的唱和之作。

春日的岭南，气候晴和，这对于行路之人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而对于生性喜爱山水风景的诗人来说，天晴不仅使旅行方便，还使他得以从容地观赏沿途景致。所以诗人一开头就说：“已费天公十日晴”，意思是多谢老天赐给我们十个晴日! 然而第二句就来了一个跌宕，说今天早晨忽然下起雨来了。这雨不是滂沱大雨，而是濛濛细雨，这自然使人想起王维的名句“渭城朝雨浥轻尘”。细雨又伴随着春潮，倒也别是一番景象。当然，下雨对旅人总有不便之处。幸而这雨很知趣，顷刻之间就停了。下面两句写雨后之景： 旭日与一天云锦互相辉映，日光照射在被雨冼净的林木上面，更觉得苍翠欲滴，这美景真是彩笔难绘啊!

陈与义曾有诗云： “蛛丝生夕霁，随处有诗情。” (《春雨》)又云：“忽有好诗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难寻。” (《春日》)可见他是一位对自然景物观察得细致入微，又注意随时捕捉诗情的诗人，这首小诗似乎可以证实这一点。雨霁日出的景象本是人所常见的，但诗人却敏捷地抓住了这个动人的瞬间，写成了这首活泼有趣的小诗。值得注意的是，此诗笔调轻快，似不费力，但仔细体会，仍可发现诗人的推敲之功。如第一句中的“费”字，用法新奇，颇具谐趣，深得苏、黄之妙。末句中的“抹”字也很见匠心，因为这本是指画师的笔法而言，但既已明言“画不成”，那么这神妙的 “一抹” 又出自何者之手呢? 大概只有化工的神笔才能有此大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