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齐风)
俟我于著乎而,
充耳以素乎而,
尚之以琼华乎而。
俟我于庭乎而,
充耳以青乎而,
尚之以琼莹乎而。
俟我于堂乎而,
充耳以黄乎而,
尚之以琼英乎而。
这首诗写一个女子张望迎娶她的夫婿时的所见。
诗将笔墨专注在夫婿“俟我”这样一个特定的场景上,反复描写等待中的夫婿的动人形象——仅仅以“充耳”代表的动人形象。
第一章中所谓的“著”,指古代宅院内大门与屏风之间的地方。“充耳”是古代人挂在冠冕两边的饰物。上边结有不同颜色的丝线,从帽上一直垂到当耳的地方,所以叫“充耳”。我们看,那位整妆待出的女子或从窗口之中,或从门隙之间张望到夫婿已经来到门屏之间等待着她,心情自然十分激动。不用说,夫婿在她此刻的目光中是衣帽光鲜、形象俊雅、楚楚动人的。然而,此时的她不可能张望得太久太细,大概只是一瞥数瞥留下的印象,所以,那结有白丝线的充耳和充耳上加着的漂亮红玉,便最深刻地打入她的脑海之中,也最突出地写入这诗里。作者借充耳这“一斑”描画了整个人的肖像,也含蓄地透露出主人公此时的心理状态。
这里,“乎而”为重叠语气词,它们在全诗的每一句后出现,使全诗始终有着一种咏叹不已的感情色彩。“琼”指的是赤色玉。“琼华”的“华”以及二、三章中“琼莹”的“莹”、“琼英”的“英”皆指赤玉上的漂亮光芒。白丝线,红玉饰,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
到第二章,将夫婿等待的位置更换为“庭”,突出写充耳上的青丝线; 到第三章再更换为“堂”,突出写充耳上的黄丝线。根据 《诗经》 的章法习惯,这是重章叠句、同意重复时少数字眼的更换,是口头创作、合乐而歌的需要所致。但是,仔细揣摩,其中也有曲折而细微的意味变化。门屏之间叫著; 阶前空地为庭; 正房中间称堂。那么,由著而庭而堂,这便是那女子张望到夫婿逐渐走近自己居室的过程,也是那女子期盼着出门随嫁时刻到来的心理过程。俟处不同,并且是由远而近,愈近愈显出心情的紧迫、激动。一种美好的人生心理体验隐约于这过程之中。她所看到的夫婿充耳上丝线由素而青而黄,则是把纽结在一起的三色分开来写,用字变化之间,以尽力铺排人物的漂亮、可心。
《诗序》 曰: “著,刺时也。时不亲迎也。”即是认为当时齐俗娶妻不能亲迎,这首诗便陈亲迎之礼来讽刺之。今天看来,这首诗题旨并不在于刺,而是具体描写嫁时情景以表达对于美满的爱情、婚姻的渴望与期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