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触的刹那迸发的奇光
        被热情烧弯的宝剑
        
        一支金发簪插在乌黑的云鬓上
        从心灵的惊涛里起飞了,这勇敢的鹰
        天空闪亮的嘴唇向大地倾诉
        一束灿烂的迎春怒放在天庭
        
        一座云山骤然间被劈成两半
        中间是一道燃烧的鸿沟
        砰然倒下的七叶树高大的躯干
        在大地上爆发出隆隆的回声
        勇敢的鹰,哪里去了
        剩一根闪闪的羽毛在空中飘零
        
        长久的沉默后突然唱出的颤抖的歌
        漫漫的期待后突然而至的长长的信笺
        命运之神举起的尖锐的金针
        要缝补那破碎了的吗
        这座弯弯折折的金灿灿的桥
        要架在今天与明天之间吗
        
        意象派大师庞德写过一首只有两行的诗——《地铁车站》:“这些面庞从人群中涌现/湿漉漉的黑树干上花瓣朵朵”。这首诗竟成为意象派公认的代表作之一。庞德说,这首诗是“那一刹——那一刹中一件外向的和客体的事物使自己改观了,突变人一件内向和主观的事物” (转引自彼德·琼斯编《意象派诗选·导论》)。这两行诗的容量是巨大的、不确定的。既可以理解为诗人在繁乱的大城市对美的自然或人突然而短暂的回味,又可以理解为美的易逝性,还可以做别的理解——总之,它的“解”是多元的、不确定的。
        伊蕾的《闪电》,也是一首深得意象派精髓的好诗。在闪电突现的一刹那,诗人忽然被照亮,她往日的情感体验、她的智慧因素都被激活并交融在一起,成为这结结实实的十三个意象。这十三个意象之间的关系不是因果式的,而是并置式的。诗人没有做任何解释,她信任读者的审美二度创造力,相信人们会从这十三个意象里,发现他所需要的任何东西。这些“一刹间理性和感情的复合体”,目的不仅写出闪电的生动性、它的具体形态;那样的话,任何一个低能的摄影师也要高于一流的诗人。意象的目的是呈献诗人体验的最高真实,同时也揭示了事物和生命直觉的本质的真实。这首诗,我们很难用“诗人通过……表现了……”这种僵死的程式去概括,它给予我们的是无数的变幻的“数值”,是一种既具体又很抽象的感觉。意象手法本身,很难说是优是劣,关键是意象的质量高低。这十三个意象是纯粹个人性的,我们没有见到过的,所以它带给我们新的陌生感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