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没有死
不,爱没有死——在这心里、这眼里和
这宣告了它的葬礼开始的嘴里。
听着,我已对秀丽、色彩和妩媚厌倦了。
我爱着爱,爱它的温柔和残酷。
我的爱只有一个唯一的名字,只有一个
唯一的形体。
一切都逝去了。那些嘴紧压着这张嘴。
我的爱只有一个唯一的名字,只有一个
唯一的形体。
如果有一天你记起它,
啊你,我的爱的唯一的形体和名字,
有一天在欧罗巴和亚美利加之间的海上,
在那太阳的余晖反射在起伏的波浪的表面
上的时候,或是一个暴风雨之夜在乡
村的一株树下,或是在一辆飞驰的汽
车里,
在马丽谢布大街春天的早晨,
在一个落雨天,
在睡觉以前的黎明,
对你自个儿说吧,我吩咐你的熟悉的心灵,
我曾经是唯一的最爱你的人,可惜你
并不知道。
对你自个儿说吧,我们不必对这些事感到
惋惜: 龙沙在我之前面波特莱尔曾为
那些年老的和死去的妇人侮辱了纯洁
的爱而惋惜而歌唱。
你啊, 当你死去的时候,
你将是美丽的并依然抱有希望。
而我将已经死去了,整个地包容在你不朽的躯体里,
在你可惊的影象里——你曾呈现出生
命和永恒的连续不断的奇迹中,但是,
假如我还活着,
你的声音的音调,你的眼色和它的光彩,
你的气味和许多其它的东西都将活在我的身上,
在我的身上, 而我不是龙沙也不是波特莱尔,
我只是罗伯尔·德斯诺斯,而因为我认识
你并爱过你,
我完全和他们一样。
我只是罗伯尔·德斯诺斯,为了爱你
我不愿在这可鄙的大地上再去依附别的荣誉。
(罗洛 译)
看到标题, 你就会接着去读诗的,我相信。 “不,爱没有死”,这简单的几个字,并不是人人都可信口说出的。凭一种直觉, 你可感知那位写下这首诗的作者,必定是在爱的烈焰中翻过滚过,在爱的长河中沉浮过,不然,他是很难用如此简单明了的字句来表现这样一个永恒的沉重的爱之主题的。
德斯诺斯的爱情诗,抛弃了他先前热衷的超现实主义的影响,没有那种所谓“无意识创作”、 “梦境记录”的痕迹,有的只是洗尽铅华后的朴素,有的只是真挚、深沉的情感流露, 读之使人动心、动情、动容。
读这首《不,爱没有死》, 心中很有些难以忍受那种爱的忠诚和痛苦。诗人缅怀着他的所爱——“一个唯一的名字”、 “一个唯一的形体”,那就是“你”。诗人在痛苦地爱着一个人,在海之上,在余晖之中,在暴风雨之夜,在乡村树下,在汽车里,在春天的早晨,在黎明……无论何时何地,诗人的心中只有那个人。但更痛苦的却在于,那个人“并不知道”诗人对她的爱。诗人的心在流血,诗人的生命之火随着这爱的无望而暗淡,诗人感到了死亡在临近。而随着这死亡临近,诗人又一再痛苦地倾诉出他对所爱之人的忠诚: “假如我还活着”,你的一切“都将活在我的身上”, 而“我”将已经死去,将“整个地包容在你不朽的躯体里”,“我”死而无憾, “因为我认识你并爱过你”。
这无疑是一曲爱的绝唱,整个诗透出一种悲凉的美。所爱的人死了,但爱没有死, 葬礼早已宣告,但爱情却与日俱增。德斯诺斯简直是把一颗泪血之心袒裸在读者面前, 让人强烈地感到那颗心的颤动。为了爱,即便这爱不被接受,也在所不辞,一如既往, 即便为这爱而死,也心甘情愿,如痴如醉。诗的结尾,足以让我们所有正在爱着和正在被爱的人们警醒: “为了爱你/我不愿在这可鄙的大地上再去依附别的荣誉”。扪心自问,你我可有如此真情?对所爱的人可有如此忠诚!
爱是永恒的,但又是全新的。每个人的爱情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这就是这首诗所提示给人们的:爱, 必须忠诚!
(郭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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