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2〕。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3〕。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4〕。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5〕;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6〕。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7〕。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8〕，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9〕。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10〕。父嵩，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11〕。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狡锋协，好乱乐祸^〔12〕。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13〕，续遇董卓，侵官暴国^〔14〕，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15〕，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16〕，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17〕，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18〕，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19〕，被以虎文，奖蹙威柄^〔20〕，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肆行凶忒，割剥元元^〔21〕，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22〕，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袅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23〕。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24〕;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25〕。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26〕。

后会鸾驾反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27〕，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28〕。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29〕，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30〕，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31〕，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道路以目^〔32〕。尚书记朝会^〔33〕，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34〕。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35〕。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36〕。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37〕。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38〕，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39〕。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遇隳突，无骸不露^〔40〕。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41〕。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42〕。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43〕。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44〕。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45〕。往者代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46〕。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47〕。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48〕。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49〕。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螗螂之斧，御隆车之隧^〔50〕。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51〕。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52〕!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53〕。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54〕。若回旆方徂，登高岗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士崩瓦解，不俟血刃^〔55〕。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56〕。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57〕，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58〕，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59〕!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而给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60〕，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61〕。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62〕，书到荆州，使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63〕，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64〕。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65〕。

【注　释】

〔1〕这是陈琳代袁绍写的一篇征讨曹操的檄文。此文作于建安五年(200)。

〔2〕左将军：指刘备。刘备归曹操后，曹操曾推举刘备为左将军。　领：指职务较高的官吏兼任较低的职务。　郡国：乃古代行政区划名。汉代地方分为郡与国，郡直辖于朝廷，国分封于诸王侯。国中设有相的官职。

〔3〕“盖闻”二句：图危：考虑危难。　制变：制定应变的措施。虑难立权：与“图危制变”意同，是互文见义。

〔4〕“是以”三句：以上三句是直接引用司马相如的原话，据《史记·司马相如传·难蜀志》云：“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有异也。故日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臻其成，天下晏如也。”　拟：仿效，比拟。

〔5〕“曩者”四句：从前。强秦：指强大的秦王朝。　弱主：秦二世胡亥。　赵高：秦时宦官。公元前210年，秦始皇死于沙丘，赵高与丞相李斯矫诏;杀长子扶苏，立胡亥为二世皇帝。不久，赵高又杀李斯，自己做丞相。他独揽大权，生死由己。后来又杀二世胡亥，立子婴。子婴即位后，用计杀死赵高。

〔6〕望夷之败：望夷，秦宫名，赵高杀胡亥于此。望夷之败即胡亥之被杀。

〔7〕以上一段话是这样的史实：在吕后晚年，其侄儿吕产、吕禄专权，在内总领南北二军，在外统治梁赵之地(吕产为梁王，吕禄为赵王)，权势倾国，无人能与之抗。　下凌上替：言下犯上，上渐衰。《左传·昭公十八年》：“于是乎下凌上替，能无乱乎?”

〔8〕绛侯朱虚：指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史记·吕太后本纪》：“吕产、吕禄欲发乱关中，内惮绛侯、朱虚等，外畏齐、楚兵……太尉(周勃)尚恐不胜诸吕，未敢讼言诛之，乃遣朱虚侯曰：‘急入宫卫帝。’朱虚侯请卒，太尉与卒千余人，入未央宫门，遂见产廷中。日脯时，遂击产。……辛酉，捕斩吕禄。”太宗：指汉文帝刘恒。周勃、刘章等铲平诸吕后，即迎代王刘恒为汉文帝。事见《史记·孝文本纪》。

〔9〕王道兴隆：指王道教化兴旺隆盛。　明表：明显的表征。

〔10〕“司空”五句：腾：指曹腾，东汉沛国谯人，字季长，曹操祖父，宦官。顺帝时由小黄门升任中常侍。后来他与长乐太仆州辅等七人，立桓帝有功，由费亭侯升任太长秋，加位特进。　左悺：东汉平阳人。桓帝时初为小黄门史。当时外戚梁冀专横，桓帝召集左悺、单超等人定计除之。事后，左悺升任中常侍，封上蔡侯。　徐璜：下邳人，桓帝时为中常侍，以诛梁冀功封武原侯。　饕餮(tāo tiè)：恶兽名。钟鼎彝器多琢其形作为装饰。　放横：放纵恣意，横行霸道。

〔11〕父嵩：指曹嵩，字巨高，夏侯氏三子，因养于宦官曹腾家，冒姓曹。史称“莫能审其出生本末”。　乞匄携养：从外人要讨来的孩子，自己代养。　因赃假位：指用不义之财来买官做。《后汉书·曹腾传》：“(曹)嵩灵帝时货赂中官及输西国钱一亿万，故官至太尉。”　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用车子载着黄金宝玉，送到那些执掌朝政的权臣家里。　鼎司、重器：二者比代国家权力。　鼎司，指三公职位。重器，古以象征国家重器。

〔12〕“操赘阉”四句：赘阉遗丑：指赘于宦官家里的人(曹嵩)，留下来的丑类(即后代)。　懿德：美德。　狡：轻疾、剽悍。

〔13〕幕府：将帅在外的营帐。军旅无固定住所，以帐幕为府署，故称幕府。本文中代指袁绍。　董统：督导帅领。　鹰扬：鹰之奋扬。常比喻威武或大展雄才。本文中喻威武雄壮的军队。　扫除凶逆：消灭掉凶逆。凶逆，凶恶悖逆，此处指宦官。

〔14〕董卓：东汉临洮人，粗猛有谋。灵帝时为前将军，官至并州牧。灵帝死后，应大将军何进的征召，到京师来诛杀宦官。事平之后，董卓自任相国，废少帝，弑何太后，立献帝。淫乱凶暴，毒流朝野，袁绍、曹操等起兵诛讨之。后被其义子吕布杀死。　侵官：冒犯他人的职守。　暴国：祸乱国家。

〔15〕东夏：中国的东部。夏，中国的古称。

〔16〕同咨合谋：共同商议，一齐行动。咨，征询，商量。

〔17〕鹰犬之才：指只能供驱使奔走的人。　可任：可以任用，充当。

〔18〕愚佻短略：指愚昧轻佻，缺乏谋略。　伤夷：战场上受兵器的创伤。

〔19〕补辑：补救收集。　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表，上表推荐。行和领，是互文见义，都是指高级官员兼任低级职务。

〔20〕虎文：羊质而虎皮，此处为讽刺曹操外强中干。

〔21〕承资跋扈，肆行凶忒：曹操遂以袁绍给予的权力作为资本，横行霸道，任意胡作非为。凶忒，奸恶，凶慝。

〔22〕边让：陈留浚仪人，字文礼。善属文，官至九江太守。初平中，曹操欲屈之，轻言辱曹，被杀。

〔23〕“故躬”四句：徐方：指徐州。　躬：身。此处指曹操的军队。　东裔：指东部荒远的地方。　蹈据无所：指失去依靠，没有立足之根据地。

〔24〕“幕府”二句：惟：思考，谋虑。　强干弱枝：加强本，消弱末。比喻在政治上加强中央的权力，消弱地方的权力。　且不登叛人之党：《左传·襄公元年》：“于是为宋讨鱼石，故称宋。且不登叛人也。”　叛人，指吕布。言我欲强君而弱诸侯，故不成吕布之强也。

〔25〕“故复”四句：其史实为：曹操曾围吕布于濮阳，被吕布杀得大败，只得投靠袁绍，袁绍给曹操五千人马取兖州。

〔26〕“复其”三句：方伯：一方诸侯之长。　兖土：即兖州，今山东一带。　大造：大成。

〔27〕“后会”四句：鸾驾：帝王的车驾。此处代指汉献帝。　反旆：出师归来。旆，军前大旗。董卓将汉献帝劫持到长安，此后韩暹又将献帝迎还到洛阳。　群虏寇攻：指众多的军阀互相攻击厮杀。　北鄙之警：北方边远地区的军事警报，指公孙瓒进攻袁绍一事。　匪遑离局：此言没有闲暇的时间离开自己的岗位。

〔28〕以上数句之事未见史传，何焯所言应是正确的。何焯云：“绍不听郭图沮授之言，天子在洛阳，去邺甚近，不肯奉迎，乃为操所先。故檄中极意弥缝，然天下之人皆可欺乎!”　翊卫幼主：指辅翼保护汉献帝。

〔29〕“操便”二句：胁迁：逼迫迁都。汉献帝于建安元年七月回洛阳。九月，曹操把汉献帝迁到许昌。“胁迁”事当指此。　当御：值班，当直，总管。

〔30〕“卑侮”三句：卑侮，鄙称凌侮。　坐领：安坐而任。　三台：官名。汉因秦制，设尚书为中台，御史为宪台，谒者为外台，合称“三台”。

〔31〕“专制”五句：五宗：五服以内的亲人。　三族：即父族、母族、妻族。

〔32〕“群谈者”四句：显诛：明正典刑，处决示众。　隐戮：暗中杀害。　百寮：百官。　道路以目：形容国人慑于暴政，敢怒而不敢言。

〔33〕朝会：诸侯或臣属朝见君王，春日曰朝，时见曰会。　从注〔27〕至此句，言曹操独揽朝政，无法无天，肆意横行，致使群臣人人自危，不敢讲话，只能道路以目。

〔34〕“故太尉”三句：杨彪：后汉人，杨赐子，杨修父，其家四世三公。字文先，博习旧闻。熹平中征授议郎，献帝时拜为太尉。当时董卓专权，想用迁都来躲避山东诸侯的讨伐，杨彪极力反对，董卓就免了杨彪的职。董卓死后，重新起为太尉。郭汜、李傕作乱时，杨彪尽力保护献帝。但曹操非常忌恨他，遂诬之为大逆之罪。经孔融全力营救，方才得免，曹丕称帝后，曾想拜为太尉，杨彪固辞。黄初中卒。　典历二司：指杨彪曾任过司空、司徒之职。

〔35〕“操因”五句：眦睚：生气瞪眼的样子。　榜楚：鞭打。楚，刑杖。　五毒：四肢及身，备受拷打。另一种说法记为鞭、棰、灼、徽、五种刑法为五毒。　任忒：随便变更。

〔36〕“议郎”四句：赵彦：后汉琅琊人，通术数。　含听：意指含容采纳。　加饰：或作“加锡”。加锡谓加以恩赐。

〔37〕“操欲”等四句：时明：即明时，光明之时。　不俟(sì)：不等待。

〔38〕“又梁”三句：梁孝王：汉文帝的第二个儿子，名武，立为代王。徙淮阳，又徙梁。栗太子废后，太后想立刘武为嗣，但受到大臣袁盎等人阻止。刘武派人杀死袁盎。后入朝，想留京城，景帝不许，归国卒，谥曰孝。　先帝母昆：先帝指汉景帝，母昆，指同母兄弟。　桑梓：桑树梓树，乃古代住宅旁常栽的树木。东汉以来遂以之喻故乡。这里用桑梓和松柏相对，同时又引出下文的肃恭。　松柏：古代的陵树。

〔39〕“至令”二句：圣朝流泣：献帝痛哭。圣朝，指代汉献帝。

〔40〕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此为夸大之词，遍查诸史，均没有此种官职。刘勰《文心雕龙·移檄》：“陈琳之《檄州》……发丘摸金，诬过其虐。”　隳突：冲撞毁坏。

〔41〕“身处”四句：三公：辅助国君掌握最高军政大权的大臣。周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西汉以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为三公;东汉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　桀虏：指恶人。　毒施人鬼：言曹操残杀毒害遍及人鬼。对人杀忠贤;对鬼掘棺木，暴骸骨。

〔42〕“加其”八句：苛惨：苛刻惨毒。　科防：禁令、管制。　罾缴(zēnɡ　zhuó)：网和一种用以射鸟的系丝箭。　充蹊：布满道路。　无聊之民：无以依赖，无以为生的老百姓。

〔43〕“历观”四句：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魏氏春秋》、《后汉书》作“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酷烈无道之臣”。

〔44〕“幕府”四句：方诘外奸：正在问罪于外奸。外奸：指公孙瓒，即正在征讨公孙瓒。　加绪：注意，特意。　含容：言度量宏大，能够忍让。　冀可弥缝：希望曹操能够弥补前恶，悔过自新。

〔45〕“而操”六句：摧挠：摧折屈服。　栋梁：喻国家的主要大臣，此处指袁绍。　枭雄：指凶狠专横的人。

〔46〕“往者”四句：公孙瓒：东汉辽西令支人，字伯珪。东汉末举孝廉，为辽西属国长史，曾屠青州、徐州黄巾数万人，后割据幽州，与袁绍连年混战。建安四年，为袁绍所败，自杀。　桀逆：凶暴忤逆。　拒围一年：指袁绍包围公孙瓒，从建安三年到建安四年，因此称一年。

〔47〕操因其未破，阴交使命：指曹操假托帮助袁绍攻打公孙瓒，实暗中与其通谋，想袭击袁绍。　阴交使命：指暗中来往，写信通使(命)。　王师：指袁绍的军队。　造河：到达黄河边上。　方舟：两舟相并。

〔48〕“会其”四句：行人：使者通称。　枭夷：杀戮、诛灭。　锋芒：喻指人的锐气。　厥因不果：指曹操的企图没有得到实现。

〔49〕“尔乃”五句：大军：指袁绍的军队。　过荡：经过扫荡。　西山：此处当指常山。常山，在今河北曲阳县西北。公元193年，张飞燕领导的农民起义军，与袁绍大战于此。　屠各：后汉至西晋时匈奴的部落之一。　左校：官署名。秦及汉初，置左、右、前、后、中五校令。东汉沿置，掌左右工徒，凡大臣犯法常遣送左校劳作。此处指农民起义军之一部。　奉质：进献留作保证的人或物。　犬羊残丑：此处是对黑山农民起义军和匈奴将士的蔑称。　消沦：消失沉没。

〔50〕震慴：畏惧。　逋遁：逃亡。　敖仓：秦代所建仓名，又称敖庾。在河南荥阳县东北敖山上，山上有城，秦于其中置仓。这里指此城。　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即螳螂挡车，比喻不自量力。

〔51〕“幕府”十句：折冲：使敌人的战车后撤，即击退敌军。冲，战车的一种。折冲，此处有扬威之意。　中黄、育、获之士：指勇猛无敌的战士。　并州：指高干。　青州：指袁谭。　济漯(tà)：两水名。济：济水。古与江、淮、河并称四渎。济水源于河南济源县王屋山。古漯水出今山东荏平县。　角：捉角，扼住曹操力量最强部分。　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言要求刘表出兵宛城叶县，以托住曹操的后腿。荆州，代指刘表，宛叶，两地名。宛，故地在今河南南阳县。叶，即叶县，故地在今河南省叶县西南。掎(jǐ)，托住。

〔52〕“雷霆”五句：雷霆：比喻赫赫的声威。　虎步：本指举步，此处形容威武。

〔53〕“皆自”三句：部曲：豪门大族的私人军队。　怨旷：怨恨长久离别。

〔54〕“及吕布”五句：张扬：应作“张杨”。董卓的亲信之一。　权时：暂时。　创夷：创伤。　人为仇敌：人人都把曹操作为自己的仇敌。

〔55〕“若回”五句：回旗方徂：曹操的军队转向投奔袁绍。　素挥：白旗，白幡。

〔56〕“方今”四句：陵迟：衰落。　纲维：指法度。　驰绝：断绝。　一介：一人。　股肱：大腿和胳膊。常比喻辅佐君主的大臣。

〔57〕“方畿”三句：方畿：古代帝王境内方千里之地称为方畿。　简练：精选训练。

〔58〕“又操”三句：宫阙：帝王所居之宫殿，因其宫门双阙，以之为名。　宿卫：在宫中值宿，担任警卫。

〔59〕“此乃”三句：秋、会：二字互文见义，都是时机，机会，日子的意思。　勗(xù)：勉励。

〔60〕“操又”六句：矫命称制：假托皇帝之命以行事，即挟天子以令诸侯。　过听：误听。　强寇弱主：(以上所举)使曹操强，使献帝弱。　违众旅叛：与上句互文，即违反民心，帮助反叛者曹操。

〔61〕“举以”三句：即名为效忠汉主，实则相反。　明哲：犹言名智，谓洞察事理。

〔62〕幽：指幽州。当时袁熙居幽州，代指袁熙。

〔63〕“书到”三句：荆州：当时刘表居荆州，此处命令荆州实指刘表。刘表，山阳高平人，字景升，与汉末大名士范滂、张俭等交，号称“八顾”(顾，指以品德行为引导别人)。献帝初平元年，任荆州刺史。有今湖南、湖北大部分地区，成为当时一股较大的割据势力。　建忠将军：指张绣。《三国志·张绣传》称：“绣随(张)洛，以军功称，迁建忠将军。封宣威侯。”

〔64〕“州郡”五句：罗落：罗列，布列。　著：明显，显露。

〔65〕“曲部”五句：偏裨：将军和裨将。　班扬符赏：颁布并广为宣扬奖赏。　符：古代调兵遣将，传达命令的凭证。　如律令：按照法律执行。古代命令性文告的结尾惯用语。

【赏　析】

陈琳的《为袁绍檄豫州》，据说也得到了曹操的欣赏。陈琳在此文中骂人的技巧，确实名不虚传。文章开头即以秦朝毁于赵高之手这样一个不算太远的历史事实，来引起人们对曹操的警惕。接着便从曹操的祖父曹腾开骂，连带曹操的父亲也被骂在内。所谓“老子孬种儿混蛋”。骂完了曹操的祖父和父亲，便将矛头直指曹操本人，先说曹操出身不好，再说他连打败仗;跟着就数落曹操的忘恩负义，专权欺主，挟天子以令诸侯，发丘摸金等等，从血统到人品行为，均被陈琳骂得不亦乐乎。所以张溥在评价这篇文章时，认为“后世即有善骂者，俱不及也”。

从写作技巧方面而言，文章气势可谓一绝，加之骈偶丽辞，更增加了文章的节奏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