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昂

        辇路生春草,上林花满枝。
        凭高何限意,无复侍臣知。

        【原诗今译】

        皇宫内的辇道两旁长满了春花野草。
        上林苑的花儿万紫千红开得十分俏。
        我却凭高远望,无限地关心着宫内,
        这隐密,就是朕的近侍也无法知道。

        【鉴赏提示】
        这首诗是唐文宗在“甘露之变”后被软禁期间所写。他 即位后,决心铲除专权的宦官。大和九年(835)十一月,文宗 宰相李训等在宫中埋伏甲兵,尽招宦官来大明宫观赏甘露, 企图一网打尽。结果伏兵暴露而失败,宦官率领禁军在皇城 内外大肆搜捕杀掠,李训等被害,死者达千余人,史称“甘露 之变”。从此宦官气焰更盛,胁迫天子,下视宰相,陵暴朝 士。文宗自谓受制于家奴,连历史上受制于诸侯和权臣的周 赧王、汉献帝也不如。
        诗中表现了作者孤寂、落寞、郁愤而又敢怒不敢言的心境。 头两句写宫内的春色。“春草”,原作“秋草”,据《全唐 诗》改,以符合第二句的描写。“上林”,原指西汉皇家园林, 这里指宫内的御花园。两句十字,写出了红花绿草在复苏 的大自然怀抱中竞相生长开放的景象。这是一年中最美丽 美好的时光,真是生机勃勃,春意闹人。可是,如此的景象 却只能局限于一隅宫内,则不免带有一丝孤芳自赏的味 道,暗示了这位万乘之主的处境和心境,为诗的最后一句 埋下伏笔。
        后两句转为抒情。“凭高”二字,有“明修栈道,暗渡陈 仓”之妙。字面上是指登高望远,而内中有丰富的潜台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至尊的诗人明知 “春色满园关不 住”,渴望去领略宫外的无限风光,便应前呼后拥,堂而皇之 地去游春踏青,而为什么却只能登上宫内高处,眺望一墙之 外,作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特别是“高”字,由地形上的 高处,暗中转为地位上的高尊。因此“凭高何限意”,更有“我 貌似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可现在却只能空怀千头万绪的 情思与感慨”之意,颇有“高处不胜寒”的味道,顺势带出“无 复侍臣知”作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惴惴其栗,朝不保夕, 内心活动居然连身边最亲信的人也不敢告诉,这是一种何 等的孤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