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冷红上舍归杭

怕听檐铁,雨打黄花节。况是青尊重话别,酒到 愁肠先结。

明朝分手秋潭,霜清月皎波寒。 摇醒芦边归梦,一帆风送江南。

此系惜别之作。唐宋词惜别之作 多写男女爱情,不少清词惜别之作写 朋友友情,因而内容上显示了新的特 点。家冷红,人名。上舍指清国子监 学生。归杭即回杭州。上片采用递进 的手法抒写朋友间的离情别绪。首句 写雨夜,因为室外的景物一无所见, 唯有雨打檐铁发出特别清晰的声音, 而且换头“明朝”二字也暗示别宴时 间是在今晚。次句写深秋的雨夜,因 为当时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而且下 片“霜清”二字也说明这一点。“多 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 节。”首二句使别宴笼罩着浓重的感 情氛围。“怕”字统领全片。作者所 怕,主要的当然不是雨打檐铁或雨打 黄花,而是朋友的离别,故第三句着 一“况”字,把自然环境深化到令人 黯然消魂的朋友惜别场面。朋友间在 深秋雨夜把酒所谈,本来内容可以十 分广泛,然而这次话题却是离别。 “重话别”表明经过一再告辞,这回 朋友终于要走了。酒没有能够浇愁, 相反却愁肠先结,难以排解。

上片已把当晚的惜别之情写透, 于是过片“明朝分手秋潭”一句,把 惜别的环境自然而巧妙地从今晚的室 内移到明朝室外。“秋潭”指秋日的 水边。江昉寓扬州,家冷红回杭州, 扬州与杭州有运河相连,一苇可航, 故明朝送别的地点当为运河边。“霜 清月皎波寒”一句由三个主谓结构的 词组并列而成,分别概括了深秋一天 中不同的自然景观,并以形容朋友旅 途中经过的日日夜夜。这些景致的特 点都是晴朗的,同当晚下雨天气形成 对照。景随情迁,这句话表现作者希 望朋友旅途中能遇到好天气。“摇醒 芦边归梦”一句具体描写了朋友的旅 途生活: 所闻是咿咿呀呀的橹声,所 见是两岸连绵不断的芦花,朋友正是 在由醒入梦、由梦转醒中,朝自己的 目的地前进着。结句祝愿朋友一帆风 顺。景色真切而简练,表明作者的心已 随朋友而去。显然,下片翻出新意,将 惜别之情表现得更加深入细致。此词 写景,既有层次,又富变化,且能为 抒情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