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发》(宗泽)
宗泽
伞幄垂垂马踏沙,山长水远路多花。
眼中形势胸中策,缓步徐行静不哗。
这是抗金名将宗泽的一首行军诗,写了作者率部早起出征的情景,在宋诗中别具一格。
“伞幄垂垂马踏沙”,是写在行军队伍最前面的仪仗队。“伞幄”,是指将军的仪仗。自晋代起,官员出游,仪仗队里都有伞。“垂垂”,是伞穗经晨风吹拂轻轻飘动的样子。“马踏沙”,既表明人马正在行进,同时也给人以静悄悄的感觉:那战马踩着沙地只发出的沙沙声响,给本已静谧的周围的气氛更平添了几分寂静。
“山长水远路多花”,描写一路上行军队伍所见到的自然景观,同时暗示此次行军已经历了万水千山。作为陪衬性质的自然景致,虽着墨不多,寥寥数字,却给人以清新、活泼之感。联系上句,使人仿佛觉得宗泽所率队伍虽经长途跋涉,但个个精神饱满,不见人困马乏之状。此外,部队行军时的肃整,与四周山水花草之富于闲情逸致相映衬,造成了特殊的意境,收到了相反相成的效果。此句历来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宗泽在此时尚对花草感兴趣,体现了他固有的优雅情致,也表明他对即将到来的军事行动已成竹在胸,故此云云。也有人认为,这句诗反映了部队将士对祖国壮丽山河的热爱,故实质上也是写人的。这些观点似都有其合理的一面。
三、四句回笔写行军队伍,且顺着次序逐渐展开。“眼中形势胸中策”,从主帅角度写。这主帅与众兵士一样,也是默然不语,也亲见近处远处的优美风景。但作为一军首领,他还须考虑敌我双方形势,想出具体的对策,准备下一步行动。当然,凡此种种对这位沙场名将来说算不得什么,更何况经历了长时间的远征,通过反反复复多次的酝酿和推敲,他的行动计划于此更加明确,考虑更加周到,一切都了然于胸。
“缓步徐行静不哗”,笔触移向主帅身后的主力部队。“缓步徐行”,恐非一般意义上的慢步行走,而是相对于急行军而言的慢速。“静不哗”,正面点出队伍之肃静。这是一支充分自信、稳操胜券的名将指挥下的部队的风貌。
宗泽虽不以诗名,许多诗也是马上口占,一挥而就,戎马倥偬,不容他细加琢磨。但象《早发》这样的诗篇,以其富有真情实感,风格朴实无华而赢得后人交口称赞。写作方法上,此诗顺着行军队伍之先后次序来写,中间又宕开一层,虚写环境之宜人,又不觉突兀。全诗的脉络十分清晰。此诗在创造环境气氛的方面很见功底。虽直到末句才点明“静”字,但一种静态早已流溢全诗,此诗诚如钱钟书先生所说: “平平实实,并不在文字上用工夫。”一些诗句如家常语,但又极有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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