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如昨日, 碧树鸣黄鹂。芜然蕙草暮, 飒尔涼风吹。

天秋木叶下, 月冷莎鷄悲。坐愁羣芳歇, 白露凋华滋。

校:“涼、鷄、羣”三字, 依《一异表》分别为“凉、鷄、群”之异体字。其中“鷄”又简化为“鸡”。“群”字有迂腐文人称:君子岂能同羊并列?殊不知“群”乃“从羊, 君声”的形声字, 而非“从君从羊”的会意字。

阏氏黄叶落, ①妾望白登台。②

月出 (一作海上) 碧云断, ③

蝉声 (一作单于) 秋色来。④

胡兵沙塞合, 汉使玉关回。

征客无归日, 空悲蕙草摧。

校:①“阏氏:萧本《李太白诗》卷六作‘燕支’。”按:阏氏, 汉时匈奴王之妻妾称号, “燕支”作为山名, 在匈奴境内, 以产可作红颜料的燕支草 (可研粉润面, 故又称“胭脂”) 名之。故知“燕支”是, 而“阏氏”非。②“白登台:同上作‘自登台’。”按:白登台在白登山上 (在今山西大同市东) 。汉时, 匈奴曾围困刘邦于此。李白有诗云“汉下白登道, 胡窥青海湾。”知“自”字大谬不然!疑“白、自”形近, 为“手民之误”。③“月出:同上作‘海上’, 是。”按:此海乃指瀚海, 即大漠。④“蝉声:同上作‘单于’, 是。”按:此处“单于”指代单于大都护府 (亦在今山西大同北及内蒙古境地) 此地早寒以秋色先到言之。

胡风吹雁翼, 远别无人乡。君近雁来处, 几回断君肠。

昔奉千日书, 抚心怨星霜。无书又千日, 世路重茫茫。

燕国有佳丽, 蛾眉富春光。自然君归晚, 花落君空堂。

君其若不然, 岁晚双鸳鸯。

校:①“ (二) 【三】首:据《全唐诗》卷四八六改, 一二首原合为一, 今据分。”按:如此划分, 颇整齐。但《全唐诗》同卷还收一首同题诗 (楚客秋更悲) , 长达近百言。而一二首合之仅过其三分之一。闻一多所辑《唐诗大系》就只录第三首[2], 回避了一二两首之分合。又, “雁”, 《全唐诗》二见, 均作异体字“鴈”。“回”作“迴”。按:在往返的意义上, “回、迴”一义。又“有佳丽”, “有”下注:“一作古。”[3]按:燕赵自古出美女, 然诗中表现的是唐人的思想感情, “古”字欠佳。另, “君其若不然”下注:“君若谓不死。”按:从全诗哀婉的风格看, 轻言“死”字似不当。

顾兔蚀残月, 幽光不如星。女儿晚事夫, 颜色同秋萤。

秋日边马思, 武夫不遑宁。燕歌易水怨, 剑舞蛟龙腥。

风折连枝树, 水翻无蒂萍。立身多户门, ②何必燕山铭!

生事不如鸟, 双双比翼翎。

校:②“户门:同上作‘门户’。”按:“户门”与“门户”一义, 然此处为出句, 末字应为仄声, “门户”二字是, 而“户门”二字非。又“剑”乃“劍”之简化字。《全唐诗》作“劒”, [4]乃“劍”之异体字。

季秋天地闲 (一作闭) , ③万物生意足。

我忧长於生, 安得及草木。

试从古人愿, 致酒歌秉烛。

燕赵皆世人, 讵能长似玉?

俯怜老期近, 仰视日车速。

萧飒御风君, 魂梦愿相逐。

百年夜销半, 端为重缨束。

校:③“闲:作‘闭’, 是。”按:季秋一过即到冬季, 古人认为万物春生, 夏长, 秋收, 冬藏。故“闭”字是。

静与懒相偶, 年将衰共催。前途欢不集, ②往事恨空来。

昼景委红叶, 月华铺绿苔。沈思更何有?③结坐玉琴哀。④

校:①“同前:《全唐诗》卷二九二作《秋思呈尹植裴说》。”按:《全唐诗》题下注:“一本题下有郑洞二字。”[1]②“不:同上注‘一作未’。”按:与“空来”对举, “不集”似强于“未集”。③“更:同上作‘竟’。”按:“更、竟”作为修饰“何有”的程度副词, 似两可。④“结坐:同上作‘坐结’。”按:“坐”取空、徒劳之义, “结坐”句强调所思乃是“徒哀伤。有人疑为“结跏趺 (fu) 坐”的缩语, 不妥。又“与”, 《全唐诗》作“向”。按:此句讲心静与怠惰之关系, “与”为连词, 较“向”的副词、介词 (在此处理解) 词性要表意准确。另“懒”上书作“嬾”。按:在《一异表》中, 后者为异体字, 是文字学中歧视女性的表现。又, “欢”为“歡”的简化字, 而《全唐诗》作“懽”, 乃是“歡”的异体字。又“铺”, 《全唐诗》作“销”。按:句意为月光洒在青苔上。“销”字欠佳。又“沈思”即“沉思”。按:古汉语中“沈、沉”相通, 但姓氏“沈”字读shěn, 不能写作“沉”。而今“瀋”又简化作“沈”, 返回繁体字, 更不能写成“瀋思”。

身病时亦危, 逢秋多恸哭。风波一摇荡, 天地几翻覆?

孤萤出荒池, 落叶穿破屋。势力长草草, 何人访幽独?

寓目之书, 未见异文。

网轩涼吹动轻衣, 夜听更长玉漏稀。

月渡天河光转湿, 鹊惊秋树叶频飞。

校:①“王 (维) 【涯】:据《纪事》卷四二、《全唐诗》卷三四六改。”按:说已见上文。又“网轩”, 《纪事》注作“绿轩”。[2]按:小轩装饰网状, 或名之以“绿”, 似两可。又“涼”, 《舍人》《万首》俱作“凉”。按:依《一异表》, “凉、涼”今为正异体字。又“渡”, 《万首》作“度”。按:虽是“天河”, 亦应作“渡”。

宫连太液见苍波, ①暑气微清秋意多。②

一夜轻风萍末起, 露珠翻尽满池荷。

校:①“苍:《全唐诗》作‘沧’。”按:《舍人》亦作“沧波”。但“苍波”为深绿色的池水所起波纹, 较易生歧义的“沧波”更佳。②“清:同上作‘消’。”按:《舍人》亦作“消”, 《万首》作“销”。[3]暑气消退, 秋意增多。“消”较“清”佳。又, 在耗尽的意义上, “消、销”有时可以通用。又“轻风”, 《舍人》作“清风”。按:此句典出宋玉《风赋》“夫风生于地, 起于青蘋之末。”[4]依文义“大王之风”初起, “轻、清”二字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