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2022-10-14 可可诗词网-名诗赏析 https://www.kekeshici.com

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全诗原文、翻译和赏析


      天宝元年(742),李白被唐玄宗召到长安,供奉翰林。因不满朝廷腐朽,又傲视权贵,放诞不羁,遭谗毁,于天宝三年(744)被玄宗“赐金还山”,离开长安,到达东鲁(今山东省南部)。次年(745),他准备南游越中(今浙江一带),将与东鲁的友人们分别,写了这首诗,留赠给友人。
 
     诗借梦中游历天姥山的神奇境界,表达对自由、光明的渴望、追求,同时也写出诗人不满黑暗现实、蔑视封建权贵的反抗精神。浙江的天姥山,本非著名大山,但在李白笔下,却写得特别雄伟、高大、壮丽、奇特,这是诗人把他平生游历许多名山大川所获得的印象、感受,加以提炼,发挥想象,进行艺术再创造的结果。诗中的美好境界,寄托着诗人的生活理想,曲折地反映出他对上层社会中种种卑微、庸俗、污浊、丑恶现象的鄙弃和厌恶。他在幻境中纵情山水,正说明他在现实中找不到出路的内心苦闷。
 
         诗分三段。越人讲述天姥山的形势,作为入梦的诱因(自起头至“对此欲倒东南倾”)为第一段。梦游天姥的经历(自“我欲因之梦吴越”至“仙之人兮列如麻”)为第二段,是全诗情节内容的主体。醒后的感慨、心意,作为梦游的余波(自“忽魂悸以魄动”至结束)为第三段,是揭明主题的部分。在段落中又有自然层次。首段,先以“海客谈瀛洲”说起,引入本题。中段,起句承前启后,度入梦境,不露痕迹。梦中所历,忽喜忽惊,景象万变。自霹雳声中石扉洞开,另现神奇天地,又如梦中说梦,幻而又幻,令人惊讶莫测。末段,先写惊觉流连,回映梦境,然后慨叹述志,归到留别。最后以反诘冷语,说出主旨,就此歇拍,诗人对趋附权贵之类庸俗卑琐行为不屑一顾的高傲神情、倜傥风度历历如见。
 
        此诗充分地体现了李白诗的浪漫主义风格。诗人把神话传说中事和对自然山川的真实体验融合在一起,运用丰富想象和大胆夸张的手法,创造了新奇的艺术境界,寄托自己的奔放热情。全诗形式错落,屈伸自如,语言富有自然的节奏感。如“天姥连天向天横”,一句中用三个“天”字,很能加强气势。主体是七言,夹用几句五言,就足以显示那种轻快、欢愉的心情,如“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等。在诗的情景、节奏到了紧张、急迫时,则更改用四言。如“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无不声情一致,情随声出。写洞天之中的幻境,形象既取材于《楚辞·九歌》,语言也就出现以“兮”字为特征的骚体句法。诗,通常多为两句配合,双句押韵。本诗亦基本如此,但结尾时,却出现“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三句全押、以单数配合的特殊情况。这种形式上的不平衡,也正好用以显示诗人内心情绪的激动不平。全诗有两句用九字句:一是“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恰好借长句表现神仙纷至沓来的景象,但因句中用“之”、“兮”、“而”等虚词,节奏是舒缓的;一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用以表达诗人毅然不顾的情态,反而因口语式的长句而显得更加决绝。凡此种种,都可看出李白诗的艺术性是很高的。

【评论】
 
     子美不能为太白之飘逸,太白不能为子美之沉郁。太白《梦游天姥吟》、《远离别》等,子美不能道;子美《北征》、《兵车行》、《垂老别》等,太白不能作。( 〔宋〕严羽《沧浪诗话·诗评》)
 
        七言歌行,本出楚骚乐府。至于太白,然后穷极笔力,优入圣城。昔人谓其以气为主,以自然为宗,以俊逸高畅为贵,咏之使人飘扬欲仙。而尤推其《天姥吟》、《远别离》等篇,以为虽子美不能道。盖其才横绝一世,故兴会标举,非学可及,正不必执此谓子美不能及也。此篇夭矫离奇,不可方物,然因语而梦,因梦而悟,因悟而别,节次相生,丝毫不乱,若中间梦境迷离,不过词意伟怪耳。胡应麟以为,“无首无尾,窈冥昏默”,是真不可以说梦也。特谓非其才力,学之立见颠踣,则诚然耳。(《唐宋诗醇》)
 
       陪起、令人迷。“我欲”以下正叙梦,愈唱愈高,愈出愈奇,“失向”句收住。“世间”两句入作意,因梦游推开,见世事皆成虚幻也,不如此则作诗之旨无归宿。留别意只末后一点。(方东树《昭昧詹言》卷十二)
 
       此篇即屈子《远游》之旨,亦即太白《梁甫吟》“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訇震天鼓,帝旁投壶多玉女。三时大笑开电光,倏烁晦冥起风雨。阊阖九门不可通,以额扣关阍者怒”之旨也。太白被放以后,回首蓬莱宫殿,有若梦游,故托天姥以寄意……题曰“留别”,盖寄去国离都之思,非徒酬赠握手之什。(陈沆《诗比兴笺》)
 
      蔡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