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词六首(其一)

        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
        一风三日吹倒山,白浪高于瓦官阁。
        

横江词六首(其五)

        横江馆前津吏迎,向余东指海云生。
        郎今欲渡缘何事?如此风波不可行。
        李白《横江词》共六首,“章虽分,意如贯珠”(杨慎《李诗选》),生动地描写了横江浦(今安徽和县东南,位于长江西北岸)一带江面风急浪高的险状。这里选的是第一首和第五首。
        第一首是对横江的总体介绍。诗从“人道横江好”写起,以对举的方法,自然引出“侬道横江恶”一句。“侬”为吴人自称,“侬道”,既从字面上与“人道”对称,又在文意上表明前句乃“侬”引述他人的看法,这样,有宾有主,突出了一个“恶”字。“恶”者,险恶也。下面两句,便是主人公对横江之险恶的描绘。“一风三日”,见出狂风持续之久;“吹倒山”,见出风力之猛,竟可将夹峙长江的天门山吹倒。风猛如此,浪高可想。瓦官阁“在建康府城西隅,前瞰江面,后据重冈……高二百四十尺”(《方舆胜览》),已经够高的了,可是如今“白浪高于瓦官阁!”浪如此之高,风又如此之大,风助浪势,浪借风力,不需费词,横江之“恶”已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第五首遥承上意,进一步点明横江不可渡。诗中主人公由“侬”换成了“余”,起句便勾画了“余”与津吏(管渡口之人)在横江浦驿馆前相逢的场景,为下面情节的发展作了有力的铺垫。从下文来看,主人公是要从横江浦渡江的,因而他与津吏相逢、必定先问如何渡江。但诗人却惜墨如金,略去此问,径写津吏“向余东指海云生”。这样,不仅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余地,有效地加大了作品的容量,而且借津吏“东指”的动作,深刻地揭示了人物内心的情感活动。试想,海云已生,风雨将临,“惊波一起三山动”(《横江词》其六)、“狂风愁杀峭帆人”(同题其三),常年驻守于此的津吏怎能不预感到形势的险恶,对眼前这位欲渡的客人加以劝阻呢?“郎今欲渡缘何事?如此风波不可行。”二语出自津吏之口,先发一问,未等对方作答,便以否定之词作结。言外之意,不管你有事无事、事大事小,都是不能渡的,因为这风波太可怕了。
        这两首诗的主旨都在于突出“横江恶”,第一首以主人公自述的口吻,运用夸张的笔法,从正面描写风急浪高的险状;第五首则以人物对话的方式,运用写实的笔法,从侧面烘托风波的凶猛气势。前者线条粗犷,浪漫色彩浓厚,读后令人生惊心动魄之感;后者则肌理细腻,有人有景,令人读后如嚼橄榄,品味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