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同石千一对酒作

残月转新晴,夜静寒生。霜花如雨扑帘旌。最是 高堂今夕梦,暗数归程。

无计破愁城,蓦地 心惊。十年尘海竟何成。纵使围炉还对酒,到底 凄清。

这首词题为“寒夜,同石千一对酒 作”。石千一其人不详,从直书其名 看,可能是作者的挚友。客居异乡, 寒夜不眠,与好朋友围炉对酒,谈谈心 事以解除烦忧,这也是人情之常。然 而“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 愁”,不仅没有消除烦忧反而增添了 自己的愁思。词的上阕写景,以景托 情。起首三句写寒夜,“残月转新 晴,夜静寒生。霜花如雨扑帘旌。” 雨后新晴,碧天清肃,一勾残月斜挂 晴空。夜深人静,寒气凌逼,霜雾渐 重,银辉清冷,给人以一种凄恻之 感。作者从静景着笔,以“残月” “霜花”渲染夜寒之难禁。用一“扑” 字,使静中有动,愈加显露寒夜之凄 清。景为情存,情随景生,写寒夜凄 清之景,是为寄托作者愁苦之情。 “霜花如雨扑帘旌”,霜花虽在屋外, 却重重地压在词人心上。此时此景,怀 乡思亲之情油然而生。然而作者并不 直接抒写自己怀念父母之情思,却掉 转笔头,从反面着笔,去写父母盼子 归来的急切情怀。“最是高堂今夕 梦,暗数归程。”在这凄清的寒夜 里,父母做梦也在盼我回家,暗暗地 计算着我回家日期。“最是”、“暗 数”写父母思念之切。作者以父母思 子之苦,反衬自己怀念双亲之情笃。 深深寒夜,愁苦之情,愈益倍增。

下阕抒情。“无计破愁城,蓦地 心惊。” “愁城”极言愁闷之多。起 首两句承上阕,写愁苦之多而无法排 解。“十年尘海竟何成。”陈鹏年中 进士后,曾任浙江西安知县、江苏山 阳知县、海州知州、江宁知府等官 职,任职期间曾“请除逋赋”,使 “流民复业”;“数平冤狱”;“惩 关吏苛征”; 革除弊政; 改革不合理 的风俗,受到人民的爱戴和拥护。然 而却因此得罪了上官,在江宁知府任 上,受到“落职听勘”的处分。这一 消息传开后,“士民数万人号泣守大 府,愿代陈太守受罪,致薪米酒炙者 趾相错。” (湖南通志)陈鹏年为官 正直清廉,兴利除弊,惩恶除害,使 人民得以安居乐业,本想很好地施展 才干,为人民多作些事情,谁知竟遭 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因而有功未 成,名未就的感伤。“纵使围炉还对 酒,到底凄清。”即便与知心朋友围 炉谈心,还有酒助兴,也依旧使人感 到寂寞凄凉。结尾与开头相照应,抒 发了作者官场失意,抑郁愁苦之情。

这首词善于选择典型环境来寄托 情思,写景时渗透了自己的感情,抒 情时也描绘了特定的环境,情景交 融,使所写之景形象逼真,所抒之情 真切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