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蝶恋花》谢 逸

谢 逸

豆蔻梢头春色浅^①。新试纱衣，拂袖东风软。红日三竿帘幕卷^②。画楼影里双飞燕。拢鬓步摇青玉碾^③。缺样花枝^④，叶叶蜂儿颤。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⑤。

注释 ①豆蔻：详见本词链接。②红日三竿：指天已大亮，时候不早。语出《南齐书《天文志上》：“永明五年十一月丁亥，日出高三竿，朱色赤黄。”③步摇：古代妇女附在簪钗上的一种首饰。青玉碾：指步摇上用青玉磨成的饰物。④缺样花枝：此处指所插花枝的式样新颖别致、独具匠心。⑤烟草：雾霭笼罩下的草丛。

杰阁媐春图 【宋】 王诜 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鉴赏 谢逸词远承花间词的艳丽，又兼有晏、欧之婉柔，本词以委婉含蓄的笔调，写女子春日里自悲独居的情怀，极尽婉约之美。

“豆蔻梢头春色浅”句出自唐杜牧“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赠别》)之句。“豆蔻梢头”一语双关，既交代了早春二月的季节时令，又暗喻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但这些都不过是舞台的背景。紧接着，文章的主人公，那位“豆蔻梢头”的少女，穿着新近缝制的纱衣，拂动衣袖，缓缓出场。“红日”句开始透出春闺中孤寂无聊的气息：红日高照的时刻，少女慵懒地卷起帘幕，画楼影里春燕双飞，而春闺中伊人独居，悲伤之感立刻涌来。

下阕写人，飘逸隽永。“拢鬓步摇青玉碾”句表现少女的装饰华贵精致。她挽着发髻，发簪有步摇、玉碾，还插着式样别致的花枝，缀以巧妙制作的蜜蜂，在花叶上起伏颤动，煞是可爱。唐白居易有“云鬓花颜金步摇”(《长恨歌》)之句与此处相通。

谢词善于在结尾处虚化意象，“以淡语收浓词”(清李渔《窥词管见》)。“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句中的“独”字与上片的“双”相呼应。女主人公所盼望的人并没有出现，凭栏远望，见到的仍是那一平如剪烟雾萦绕的芳草地。宋贺铸有“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横塘路《青玉案》)。清况周颐有云：“词有淡远取神，只描取景物，而神致自在言外，此为高手。”(《蕙风词话》卷一)。谢逸只用淡笔绘出“一川烟草平如剪”的眼前景，不直接点明少女的情事，而将女子“思念”的情绪隐入景中，将这种情感演绎得含蓄而深沉。整首词就像一幅工笔的簪花仕女图，既秾艳，又柔婉。(侯然)

链接 豆蔻。豆蔻，长绿乔木，二月含苞，七月采摘，果实可入药，更是一种香料。唐杜牧《赠别》诗云：“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据说豆蔻像女孩一样害羞，只有经过女人的手抚摸过后，豆蔻才会有感而孕，于秋天结出沉甸甸的果实。

豆蔻的花以红色为最美，喇叭型的小花，乳白色花瓣，淡黄色或粉红色花蕊，花蕊中央有两瓣相并，形似同心。花未开时就显得非常丰满，俗称“含胎花”，人们以“豆蔻”比喻少女。豆蔻树一般要在树龄十六七年以上才会开花，开花季节又是阳春三月。因此，又把十六七岁的青春岁月称为豆蔻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