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显晦
这里偏重于暗示方面。
“显”,明白;“晦”,含蓄。
讨论“显晦”之问题,一向都有。《左传》:“鲁人以为敏。”就说到此点。
又,杜预《左传·序》说《春秋》五例:“微而显(微,实即含蓄,晦)——文见于此而起义在彼。志而晦——约言示制,推以知例。婉而成章——曲从义训,以示大顺。(以上皆晦,即含蓄。)尽而不汙——直书其事,具文见意。惩恶而劝善——求名而亡,欲盖而章。”只有“尽而不汙”一项是直说的,显;而其他四项都晦。可见,讲《春秋》(讲《诗》也一样)都重含蓄。
《诗》要“谲谏”。“讽刺”,也是要晦。
后来之文也一向重含蓄。
《文心雕龙》有《隐秀》篇。(今之《隐秀》篇伪。只有两句真,就是:“情在言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
〔*此说见黄侃《文心雕龙札记》。他断定,此篇亡于元时。今之《隐秀》篇,“明为伪撰”,“惟张戒《岁寒堂诗话》引刘勰云:‘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此真《隐秀》篇之文”。〕
《史通》有《叙事》篇,言“尚简用晦”,要含蓄而不露。
“隽永”一词,“隽”是关于“神”方面,而“永”就是要含蓄。
又言“微妙”,也是要含蓄。
“诡曲”,是晦得过分,但仍能懂。
“晦涩”,就是说太晦而不能懂得。
古又有说“尽言”。《春秋》有时“尽而不汙”。又《沧浪诗话》说,诗有两种:一是优游不迫,二是沉着痛快。“沉着痛快”就是“尽言”。
《诗》如“投畀有北”等语,也是痛快,尽言。
古时《春秋》、《诗》都有含蓄与痛快二方面。楚辞亦然。但魏晋重晦;而宋则多主尽,但仍有主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