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瑛《巩宁城望博克达山》
和瑛《巩宁城望博克达山》
和瑛
博达神皋拥翠鬟,行人四望白云间。
遥临地泽千区润,高捧天山一掬悭。
弥勒南开晴雪圃,穆苏西接古冰颜。
钟灵脉到伊州伏,为送群峰度玉关。
巩宁城建于清乾隆三十七年 (1772),在原迪化城 (今乌鲁木齐) 西北八里处,是都统、领队大臣和他们带领的满营兵眷的居住地,所以又叫作“满城”。嘉庆十一年 (1806),和瑛任乌鲁木齐都统,次年作此诗。这已是遭贬来新疆的第五年了。五年来,他并不消极悲观,郁郁寡欢,而是以乐观积极的态度,忘怀得失,克尽厥职,并深深地爱上了新疆。他写了不少吟咏边疆草木山水的诗来表达他对新疆的热爱之情,这首诗就是其代表作。
博克达,今作博格达,蒙古语是神灵之意,天山东段支脉,平均海拔4000米,大致东西走向。主峰博格达峰岿立在乌鲁木齐东郊,海拔5445米,绝顶处三座角峰并峙,高矗云霄,极为壮观。旧时民间有在乌鲁木齐红山遥祭博格达山神之俗,所以此诗也就从博格达山的神灵处写起。
“博达神皋拥翠鬟”。皋: 水边高地。博格达峰西北坡约2000米的高山深处,有一周长8公里的天池,传说为西王母举办“蟠桃仙会”的瑶池,故称博格达山为“神皋”。鬟: 古代妇女的环形发髻,这里用来比喻三峰并立的博格达峰顶部,把峰比作了众山神簇拥的临池装扮、柔情绰态的仙女。这一句,既点出了山的神灵,又虚写山的秀色可餐的形态,给人以飘缈神往之感。
“行人四望白云间”。四望: 作者自注:“南路土鲁番望之,在北; 苏巴什台 (在今托克逊之南) 望之,在东北; 巴里坤望之,在西南; 乌鲁木齐望之,在东南。”这段自注说明作者已由“望”联想到博格达山四周方圆几万里行人的望了。这一句,一方面突出了博格达山的高大的非凡气势,一方面又以各路行人的景仰倾倒之情暗示出博格达山具有高山景行的崇高品德。不是吗?且看:
“遥临地泽千区润”,这一句承第一句,写博格达山温柔无私的母亲情怀,她的雪水像乳汁一样滋润哺育着各族人民。“高捧天山一掬悭”,这一句又承第二句,写她不卑不亢的高风峻节。她衷心拥戴天山更高峰,不嫉妒不傲上,但也不依阿取容,连一掬水也不奉上。
“弥勒南开晴雪圃,穆苏西接古冰颜。”弥勒,指弥勒山,又称密尔岱山,在今莎车县西南,所产玉石,色黝而质坚,为清代贡品。作者认为此山与天山同脉。穆苏,指穆苏尔达坂罕即冰山,在伊犁、阿克苏之间,与天山同脉。这里,作者的眼界进一步放大,以二山代指天山各山来写博格达山的宽广胸怀。她志行高洁,特立独行,但并不高标自置,孤芳自赏,她与天山各山既各肩重任又紧密相连,共同造福于全疆各族人民。
“钟灵脉到伊州伏,为送群峰度玉关。”伊州,今哈密。群峰,祁连山及内地各名山。作者对这二句自注道:“山至哈密北盐池山 (在巴里坤湖之北),截然而止,伏人戈壁。自星星峡过脉东南,复出为嘉峪关内之南祁连山。”这二句写得很精采。作者把眼界又扩展到全国,把博格达与祁连山等全国名山相比较。由于历史文化、地理环境等原因,博格达的名气没有内地各名山那样显扬。但作者却巧妙地利用博格达山的地脉特点,用“伏”、“为”二词来说明新疆这座钟灵毓秀的代表,之所以名声在全国不是特别响亮,不是她不峭拔秀丽,而是由于她从不矜功逐名,始终虚怀若谷、成人之美的高尚品质所致。这样一比较,就使博格达山的形象反而更高大了。
这是一首形神俱似的咏物诗。作者根据博格达山的形貌特点把它拟人化,描叙他绰约的神姿,重点在突出她内在的美质懿德,从而把她塑造成全国最值得景仰和赞美的山。写法上也很有特色,诗题虽说是“望”,但作者并不拘泥于“望”,而是由望展开联想,以其思绪俯瞰博格达山的四周乃至全疆、全国,以阔大的境界,广阔的地域来突出博格达的气势和胸怀,给读者以强烈的感染力。
这又是一首情调昂扬的明志诗。诗虽咏博格达山,但又多是写作者自己。作者望博格达 (在此诗中,“望”字本身就含有惺惺惜惺惺的意味),赞美博格达的许多优秀品质,既抒发了对新疆的热爱之情,又表达了他执著的人生观和道德观。特别是诗的最后二句,明写博格达山的谦虚,暗写博格达山和新疆各山是与全国各山一脉相连,不分畛域的姊妹山,从而形象地说明了新疆是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表现出诗人的爱国主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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