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取醉化茫然

2018-04-12 可可诗词网-诗词散文 https://www.kekeshici.com

   

    唐代诗人中, 李白是与杜甫齐名的, 前者谓之“诗仙”, 后者无愧“诗圣”, 但二者的风格大相径庭。
 
 
     李白的仙气在于热烈奔放, 不拘一格, 奇幻浪漫, 而滋养他这种豪迈诗风的, 是其一生钟爱且不可或缺的美酒, 所谓“李白斗酒诗百篇”, 便生动地描绘了李白与酒与诗的关系。高歌取醉之后, 他的诗如天马行空, 蛟龙闹海, 豪气霸气磅礴之气喷薄而出一泻千里, 使人读罢情怀壮烈, 如痴如醉。
 
 
     深读李诗, 便发现友情和心中块垒是两大主题, 而友情与块垒恰恰又都与酒相关。李白的一生是诗的一生, 酒的一生, 也是仕途不顺心茫然的一生。
 
 
     李白是个自视甚高的人, 屡以大鹏自喻, 以他的志向、学识、气质和诗歌成就, 他也的确应鹏程万里。但是, 李白的性格是复杂的, 集诗人、游侠、道人、策士、酒徒和剑客的特点于一体, 不喜欢循规蹈矩, 热衷于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他没有走科举应试的路子直达仕途, 反而采取了隐居漫游、以诗会友、以诗搏名的方式, 以期天纵英才。为此他年过二十便在蜀中漫游, 六年后又仗剑离蜀、辞亲致远, 走遍了祖国的许多山水, 直至不惑之年, 才名声大振, 响彻宫廷, 被唐玄宗下诏征赴长安, 供奉翰林。
 
 
     如果说步入仕途前李白还踌躇满志、胸有宏图的话, 那么供奉翰林之后, 他便陷入一片迷茫, 大有理想破灭、壮志难酬, 又期盼明君重用、燕王再世的矛盾心理。李白的这种矛盾与迷茫, 在他的诗里都有浓墨重彩。比如《行路难》两首, 一首在“拔剑四顾心茫然”后“忽复乘舟梦日边”, 最终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另一首却在呼号“大道如青天, 我独不得出”之后, 悲观地写到“昭王白骨萦蔓草, 谁人更扫黄金台”, 最终下定决心“归去来”。李白的迷茫归根到底是厌倦了朝廷内的勾心斗角, 权贵们的昏庸腐朽, 富裕阶层的穷奢极欲与趾高气昂, 以及社会上“珠玉买歌笑, 糟糠养贤才”的声色淫靡之风。所以, 他才“弹剑作歌奏苦声, 曳裾王门不称情”, 才拍案而起大呼“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李白终于走了, 三年翰林, 三年迷茫苦闷心力纠结, 他要寻觅属于自己“开心颜”的生命价值, 离开小小长安, 去拥有无际天下。然而人离开了仕途, 心真能离开么?欲解心扉, 昏饮逃世, 直喊“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凿凿证明“古来圣贤皆寂寞, 唯有饮者留其名”。他逢友必喝, 聚会必喝, 没人对酌了就邀月对影成三人喝, 喝到兴头上就如君王般地下令要“刬却君山好, 平铺湘水流, 巴陵无限酒, 醉杀洞庭秋”, 还要“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消万古愁。”
 
 
     但是, 这后来的饮酒, 与他赴长安前的饮酒大有不同。之前是, “高歌取醉欲自慰, 起舞落日争光辉”, “仰天大笑出门去, 我辈岂是蓬蒿人”;后来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
 
 
     其实李白入仕的日子少而又少。当上翰林辞官后游荡经年, 又受邀参加了永王的幕府。永王有夺权野心, 被肃宗消灭后, 李白获刑入狱, 成了“世人皆欲杀”的罪人, 幸而遇上大赦, 才捡回性命一条, 最终在六十二岁时病逝他乡。对于自己在官场上厮混的这一段, 他最终下了结论, 就是“平生不下泪, 于此泣无穷”。相反, 在更多悠游江湖的日子里, 他却欢声不断, 随心所欲, 活得痛快。他的那些酒没有白喝, 冲淡了他坎坷仕途的痛苦愤懑, 加深了他对祖国山河的热爱, 暖热了他与众多诗人的友情。他的诗歌名篇往往是离开了仕途酒后而成的, 他远游的地方如此之多, 与众诗友的情谊如此之深, 所以诗歌才有了如此丰盈的题材和如此瑰丽的浪漫。
 
 
     然而李白最终还是茫然的, 他的那个时代注定了他这样个性鲜明才华横溢的人无法实现伟大的政治抱负, 他本人也没有弄清诗才与治国理政之才间的相衔互异关系, 所以他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不过, 他的命运最终还是辉煌灿烂的, 注满了酒, 漾溢着情, 挥洒着或浪漫或现实或豪迈或痛苦的诗章, 使自己深深镌刻在华夏的历史里, 也让祖国的文学宝库放射出万丈光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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