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阳阳

2019-05-16 可可诗词网-《诗经》鉴赏 https://www.kekeshici.com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 左执, 右招我由敖。 其乐只且。

        《诗经》是一部周代前段五百年间的诗歌总集,它们大多是古代诗 歌中的杰作,这一点是不可质疑的。然而可惜的是毕竟是二千五百多年 前的作品,所以其中许多诗篇有关的人与事、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乃至 某一字、词的意义,读音等等,都为后人留下许多的难题。中国封建时 代,《诗经》被奉为体现封建思想的经典达二千多年,这就仿佛又给它 加上了一条条的绳索。这样,《诗经》的某些篇章还有不少的问题直到 今天仍然是众说纷纭没有定论的。这首《君子阳阳》便如此。
        “阳阳”、“陶陶”都是自得其乐的神态。“左执簧”、“左执”的“簧”、 “”, 一是乐器, 一是舞具。 簧本指笙竽管中的铜叶, 后引申为笙竽之 属,这是因为它们都是鼓动簧叶发音的乐器。这首诗中,簧似乎又兼有 舞具之意。“”是一种以鸟羽编成, 形似扇子拿在手中挥舞的舞具。“其 乐只且”的“只且”二字,犹“也哉”,均是语气词。这首诗“右招我由房” “右招我由敖”的“由房”、“由敖”,是比较难解的。毛传说“由,用也,国 君有房之乐”,胡承珙《毛诗后笺》进一步解释:“由房者,房中,对庙 朝言之。人君燕息时所奏之乐,非庙朝之乐,故曰房中。”至于“敖”,马 瑞辰在《毛诗传笺通释》中也解释为舞曲:“敖,当读为骜夏之骜,《周 宫·钟师》: 奏九夏,其九为骜夏。”另一种意见把“房”、“敖”都作地点 解,房即房子之房,敖则是舞蹈的位置,这样“由”字自然便是容易理解 的介词了,这是《郑笺》的观点。两家皆可以自圆其说,后人又并无独 出心裁者,所以以后各家都不过是二者择一罢了。
        关于此诗的背景,前人的训释也不尽相同,《诗序》说,“群子阳 阳,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远害而已。”孔疏解释得很完 满:“君子之人,遭此乱世,皆畏惧罪辜,招乎为禄仕,冀安全已身,远 离祸害,已不复更求道行,故作诗以闵伤之,君子仕于朝廷欲求行己之 道,非为禄食而仕,今言禄仕,则是君子止为求禄,故知苟得禄而己, 不求道行也。”苏辙在《诗传》中云:“君子以贱为乐,则其言贵者不可居 也。虽有贵位而君子不居,则周不可辅矣。此所以闵周也。”这与孔颖达 一样是发挥了《诗序》的观点。他们都认为此诗是以我——君子之友的 口吻写出,君子位在乐官,官职虽贱,却既能自得其乐,亦能保全自 己。《王风》乃东周王畿内的诗,东周建都洛邑,又名王城,在今洛阳 城西北。它迁都以后,虽还是以天子自居,而真实的情形却是连自身都 难保了,这便是所谓“乱世”。东周王朝继承了西周的文化传统,所以礼 乐歌舞还是比较发达的。生当乱世,政治动荡,“君子”只能在音乐舞蹈 中消磨时光,这正是可悲之事。
        朱熹在《诗集传》中写道:“此诗疑亦前篇妇人所作。盖其夫既归, 不以行役为劳,而安于贫贱以自乐。其家人又识其意而深叹美之。皆可 为贤矣。岂非先王之泽哉。或曰,序说亦通,宜更详之。“可见朱熹对于 序说是很有些动摇的,然其所疑者又不能肯定。所谓前篇,是指《君子 于役》,那首诗有“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君子于役,如之何 勿思”这样的诗句,是写妻子思念久役不归的丈夫的。于是朱熹便联想 到这篇《君子阳阳》是君子归来的安贫乐贱的了。
        以上两家言,皆是出自权威著作,今天如果我们没有什么新的可信 的说法,那么最稳妥办法就是求同存异。所谓同者,即都指出这诗是自 得其乐,陶醉于乐舞之作。本来古人说的好,“诗无达诂”。对于一首好 诗,其实真正体验出其中的某种情感,似乎比准确地把握其背景恐怕更 重要,也更能发挥欣赏者的想象,况此诗最动人处便在于它渲染烘托了 一种气氛,这气氛是热烈的,极富感染力的。它表现了沉浸于音乐、舞 蹈中并获得了对于时间与空间瞬间超越的那种美好的诗意的体验。
        这首诗用了赋的表现手法。起句“君子阳阳”,《毛传》释“阳阳”为 “无所用心”,这里的无所用心乃是对功利之事而言,因为“君子”的心全 用于这舞这乐了。“阳阳”与二章的“陶陶”大意相同,它们都是重言,重 言对于描摹人的某种神情是极富表现力的,这在诗三百中俯拾皆是:“忧 心悄悄、愠于群小”、“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重言不仅富于表现力,而且还特有一种音韵之美。“左执簧,右招我由 房”、“左执, 右招我由敖”, 这里所描绘“那人”——作乐作舞者的神态 是很富动感的,它的特点是抓住了那人在吹奏舞蹈中最富特征的动作, 如果说“左执簧”、“左执”还是纯的写动作的话, 那么“右招我由房”、 “右招我由敖”则更是写出了那种洋洋得意之貌,不仅如此,细细想来, 这两句又把“那人”与我紧紧相联了,既有“那人”的神态,又有我对那 人、那境界向往。全诗两章都以“其乐只且”结束,“其乐只且”“其乐只 且”,虽是四言诗句却只突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意思: 乐,连用了两个 助词“只且”,更增强了感情色彩。此诗二章复沓,再次咏唱更使得诗中 所描绘的境界充满魅力,那其乐融融更加令人心驰神往。音乐与舞蹈可 以给人美感,给人安慰,从此诗充溢着兴奋、热情,近乎忘乎所以的诗 句看,无论是诗作者我、还是“那人”都是获得了如此的体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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