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救妹妹法特美
我的弟弟莫斯塔法和我的妹妹法特美只差两岁,两个人相亲相爱,一起帮助父亲操持家事,尽量减轻他的负担,因为我的父亲年迈体衰,许多事情都无法亲自料理。为了庆祝法特美的十六岁生日,我弟弟举行了一次宴会,他还邀请了妹妹的女友赴宴。宴席就摆在父亲的花园里,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晚上,他租了一条三桅帆船,请她们一起出海游玩。法特美和她的女友们都高兴地答应了。
三桅帆船朝海岬驶去,刚到海岬转弯的地方,他们看到前面有一条船,船上的人全副武装。我弟弟感到大事不好,急忙吩咐舵手掉转船头,朝陆地驶去。
姑娘们看到大祸临头,都跳起来,大叫大嚷,哭哭啼啼。莫斯塔法劝她们安静下来,别再乱跑,因为跑来跑去会把船颠翻。可是怎么劝也没有用。当那条海盗船驶近时,她们吓得往后面跑,结果真的把船颠翻了。
几条三桅帆船从岸边驶过来援救,可是他们只救起几个落水的人,而那艘海盗船则在一片混乱中逃走了。被救上来的人都坐在两条船上,人们也不清楚落水的人是不是全被救了上来。这时,大家凑到一起。哎呀!我妹妹和她的一个女友不见了,同时人们发现有一只船上多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在莫斯塔法的盘问下,陌生人承认他是海盗船上的人,他的同伙们仓促逃跑,竟把他丢下了。他说亲眼看到海盗们把两个姑娘拖上了海盗船。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悲痛无比。莫斯塔法也痛不欲生,他认为自己对这件不幸的事负有责任,由于自己的过失,他不仅失去了妹妹,而且失去了自己的女友。
我的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他压抑着内心的悲痛,把莫斯塔法叫到跟前,对他说:“去吧,我再也不想见你了,我要诅咒你和你的后代。只有当你把法特美找回来时,我才会把我对你的诅咒解除。”
可怜的弟弟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他本来已下定决心去找妹妹和他的女友,还想得到父亲的祝福,不料父亲反而诅咒了他,要把他赶出家门。他本来已为失去妹妹痛不欲生,现在又被父亲赶出家门,真是不幸极了。但这一来,他的意志反而坚定了。
他去审讯被抓住的海盗,问他海盗船开到哪儿去了。结果,他得知海盗们专做贩卖人口的生意,经常在巴尔索拉贩卖奴隶。
他回到家中,准备去巴尔索拉。父亲的怒气也好像稍微平息了一些,他送给我弟弟一袋金币做旅费。莫斯塔法含着眼泪告别了佐拉埃登的父母亲——佐拉埃登就是那个和妹妹一起被海盗抢走的姑娘,同时也是莫斯塔法的未婚妻。
我们的小城没有直接到巴尔索拉的船,因此,莫斯塔法走的是陆路。一路上,他拼命赶路,生怕到巴尔索拉时,海盗们已经把妹妹和佐拉埃登卖掉了。他骑的是一匹骏马,也没有带行李,所以估计用六天时间就能赶到目的地。不料在第四天晚上,他独个儿赶路时,突然遭到三个男人的袭击。他们手拿锐利的武器,看样子是想夺莫斯塔法的钱财和骏马,并不想要他的命。莫斯塔法大声对他们说,愿意听凭他们处置。强盗们跳下马,把莫斯塔法的双脚捆在他的马肚子下面,将他夹在他们中间,其中一个人牵着他的马缰,二话没说,带着他飞也似的跑了。
莫斯塔法完全绝望了,父亲的诅咒似乎应验了。如今,他还有什么希望救出妹妹和佐拉埃登呢?他现在身无分文,光凭一条可怜的生命去硬拼,怎么可能救出她们呢?
莫斯塔法和押送他的这三个沉默的强盗大约走了一小时,才走进一座小山谷。他看到草地上有许多帐篷,帐篷的木桩上系着骆驼和骏马。从其中一顶帐篷里传出了悠扬的琴声和两个人粗犷的歌声。
我的弟弟被带进一顶帐篷里,它比其他帐篷宽敞,里面装饰得很华丽。一张软垫上坐着一个矮小的老头,他面目狰狞,棕黑的皮肤油光光的,眼梢和嘴角露出一种令人厌恶的狡诈神情。小老头儿虽然竭力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架势,但莫斯塔法还是很快就看出,这顶帐篷并不是为了他才装饰得那么豪华的。他从带路人的谈话中似乎又证实了这一点。
“老大在哪里?”他们问矮个子。
“他出去打一会儿猎。”那人回答说,“不过他委托我处理这里的一切事务。”
“他这时去打猎真不是时候,”一个强盗说,“因为现在我们必须马上作出决定,是让这条野狗去死呢,还是留下他,叫他让人拿钱来赎回。这事一定要老大拿主意,他比你高明。”
矮个子神气活现地站了起来,伸直腰板,想打那强盗一记耳光,可他太矮了,并没有打到,他便骂了起来。强盗不买他的账,也骂他,因此帐篷里吵成一团。这时,帐篷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高大、结实的汉子走了进来,他年轻、英俊,像一个波斯王子。他的衣服很平常,腰间带着一把镶着珠宝的短剑和闪闪发光的弯刀。他威严的目光和神态,使人对他肃然起敬,但又并不感到畏惧。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我的帐篷里吵吵闹闹?”他厉声责问那些惊慌失措的强盗。帐篷里顿时鸦雀无声。最后,有一个把莫斯塔法带到这里来的强盗向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被他们称为“老大”的人听了以后,气得涨红了脸。
“哈桑,我什么时候叫你做我的代理的?”他声色俱厉地对矮个子喝道。矮个子吓得缩成一团,看起来比原来更加矮小,他悄悄地朝帐篷门摸过去。老大飞起一脚,把他踢出了门外。矮老头儿走后,三名强盗把莫斯塔法带到帐篷的主人面前,这时他已端坐在软垫上。
“我们把你要的人带来了。”
老大朝俘虏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
“苏利艾卡总督!你的良心会告诉你,你今天为什么会站在奥尔巴桑的面前。”
我的弟弟听了这话,连忙跪在他的面前,回答说:“哦,主啊!你肯定弄错了。我是个不幸的可怜人,不是你要找的总督。”
帐篷里的人听了这话都很惊讶,但是老大却说:“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没有用。我叫一个人来看看,她认识你。”说完,他吩咐手下人把楚雷玛带来。一个老太婆走进帐篷,老大指着我的弟弟问她,这个人是不是苏利艾卡总督,她说:“正是他!”
她还对着先知的陵墓起誓,说这人就是总督。
“你看,卑鄙的家伙,你赖也赖不掉。”老大怒气冲冲地说,“你的血还不配弄脏我的宝刀。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要把你绑在马尾巴上,拖着你穿过森林,直到太阳落在苏利艾卡的小山后面为止。”可怜的弟弟被吓得魂飞魄散。“父亲硬着心肠诅咒我,害我死得这么惨。”他大声哭着说,“可爱的妹妹,还有你,佐拉埃登,我救不了你们了!”
“装模作样帮不了你的忙,”一个强盗抓住他的双手,对他说,“快滚出帐篷!瞧老大在咬嘴唇,想抽出他的短剑。要是你还想再多活一夜,就赶快滚出去!”
当强盗把我的弟弟带出帐篷时,他们看到另外有三个强盗押着一个俘虏走过来。他们走进帐篷,把俘获的人押到老大坐着的软垫面前。
“遵照你的命令,我们把总督抓来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俘虏被押进来的时候,我的弟弟看了他一眼,使他感到诧异的是,那个人跟他十分相像,只是面孔的肤色略微深一点,胡须更加浓密一点。老大似乎对出现第二个俘虏非常惊讶。
“你们两个人中谁是真的?”他一会儿看看我的弟弟,一会儿又看看那个人,问道。
“如果你指的是苏利艾卡总督,”那个俘虏以傲慢的口吻回答说,“我就是!”
老大用严厉而又可怕的目光看了他一阵,然后默默地示意把总督带下去。总督被带走了,老大朝我的弟弟走去,用短剑割断捆绑他的绳索,招呼他坐在一旁的软垫上。
“非常抱歉,陌生人,”他说,“我竟然把你错认为那个歹徒了,只能说这是老天的特意安排。”
我的弟弟恳求他答应一件事,那就是让他继续赶路,因为任何耽搁都会导致更大的灾难。老大询问他急速赶路的原因。莫斯塔法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老大听了劝他留宿一夜,说他和他的骏马都需要休息。老大还答应第二天给他指一条路,走这条路只要一天半时间就能赶到巴尔索拉。我的弟弟欣然应允,他受到了盛情款待,在强盗的帐篷里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清晨。
莫斯塔法醒来的时候,看到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听到帐篷外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帐篷的主人和那个黑黑的矮个子。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却十分可怕地听到,那个矮个子竟然强烈地要求杀掉他,说如果放他出去,他会泄露这里的一切。
莫斯塔法立刻明白了,矮个子十分恨他,并把昨天受到的难堪都归咎于他了。老大似乎考虑了一阵,说:“不行,他是我的客人和朋友。热情待客是我们神圣的义务。再说,他也不像要出卖我们的样子。”说完,他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
“祝你平安,莫斯塔法!”他说,“我们现在去喝些茶,然后你就准备动身吧!”
他给我的弟弟递上一杯茶。两个人喝完茶后,一起备马上路。出了树林,老大勒住马,给我的弟弟指明去路,然后伸出手来告别,说:“莫斯塔法,你意外地当了奥尔巴桑的客人。我并不要求你保守这里的秘密。你无端受到了惊吓,我应该为此作出补偿。收下这把短剑做纪念吧。一旦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把短剑带给我,我会赶来帮助你的。这一袋钱,你就留着,也许旅途上能派上用场。”
我的弟弟对他的慷慨表示感谢,兴高采烈地朝巴尔索拉赶去。莫斯塔法在第七天中午进了巴尔索拉的城门。他一走进商队的客栈,便连忙打听每年在这里举行的奴隶交易何时开始。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却使他十分失望,原来他来迟了两天。人们为他的迟到感到遗憾,说他的损失不小,因为在交易最后一天来了两名女奴,她们长得非常漂亮,吸引了无数顾客的目光。为了得到她们,顾客们你争我夺,大打出手,他们纷纷出高价买她们,最后她们被出价最高的人买走了。
莫斯塔法仔细地打听两名女奴的情况。毫无疑问,她们正是我弟弟要找的人。另外,他还打听到,买下这两名女奴的人名叫提乌利·柯斯,他住的地方离巴尔索拉有四十个小时的路程。提乌利·柯斯是一位地位显赫、家境富裕的老人,从前当过卡普冬的总督,现在带着全部财产荣归故里。
一开始,莫斯塔法想立即催马去追赶刚刚走了一天的提乌利·柯斯,但继而一想,凭他孤身一人肯定斗不过这位有财有势的人,更不用说把他的女奴夺回来了。因此,他想了一个主意。
他跟苏利艾卡总督长得很像,由于这个缘故,他才被强盗抓去,几乎丢了性命。他决定利用这点,冒充苏利艾卡总督去找提乌利·柯斯,借机救出两个不幸的姑娘。奥尔巴桑给他的钱帮了他的大忙,他雇了几个仆人,买了几匹马,穿上华丽的衣服,朝提乌利的家走去。
五天后,莫斯塔法来到提乌利的城堡附近。他到了那里,便把头发和胡须染黑,又把脸涂黑,使自己看上去跟那位总督没有两样。然后,他派一名仆人去见提乌利,说苏利艾卡总督请求借宿一夜。
不一会,仆人带了四名衣着漂亮的奴隶回来。奴隶们牵着莫斯塔法的马,把他领进城堡,扶他下了马,领着他走上宽阔的大理石台阶,去见提乌利。
提乌利是一位风趣的老人,他恭恭敬敬地接待我的弟弟,还叫厨子送上美酒佳肴。饭后,莫斯塔法渐渐把话题转到主人新买来的女奴身上。提乌利对她们的美貌赞不绝口,只是抱怨她们一直愁眉不展,不过,他相信她们很快就会变的。我的弟弟对他的款待十分满意,并满怀希望地躺下睡了。
大约睡了一个小时,他被灯光照醒了。那灯光十分刺眼。他坐起身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看见奥尔巴桑帐篷里的那个矮个子站在面前,手上拿着一盏灯,嘴角露出令人作呕的奸笑。莫斯塔法捏捏自己的手臂,拉拉自己鼻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可是他有感觉,他不是在做梦。
“你站在我床前干什么?”莫斯塔法吃了一惊,大声问道。
“先生,别这么紧张!”矮个子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可还清楚地记得你的样子。要不是我亲手吊死了总督,我也许认不出你来。现在,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先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吧。”莫斯塔法怒不可遏地说,因为他确定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
“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回答说,“我跟老大长期不和,因此我就逃走了。可是你,莫斯塔法,正是我们不和的祸根,所以你必须把妹妹嫁给我。如果你同意,我就可以帮助你逃走。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我的新主人,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莫斯塔法又愤怒,又害怕。正当他快要成功时,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卑鄙的人,可能把一切都给毁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杀掉这个矮鬼。想到这里,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朝矮个子扑去。那人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做,马上丢下灯,让灯熄了,趁着黑暗逃了出去,拼命地呼叫救命。
现在,他只好把救姑娘的事暂时搁在一边,先让自己脱离险境再说。他走到窗前,看看能不能出去。这里离地面相当高,人跳下去后还要翻过一座高墙。他站在窗前思考着,忽然听到门外人声嘈杂,一群人已经到门口了。他急忙抓起短剑和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可是没有伤着筋骨。他爬了起来,朝围墙奔去。追赶的人惊讶地看着他爬上高墙,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荒野之中。他一直逃到前面的小树林边,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他思量着该怎么办才好。他失去了仆人和马匹,可是腰带里的钱总算还在。
他想起奥尔巴桑的短剑,想起奥尔巴桑对他许下的诺言:只要他需要,就会帮助他。于是他去找强盗了。
三天以后,他终于回到了那个山谷,找到了那些帐篷,突然出现在奥尔巴桑的面前,受到了主人热情的款待。他叙述了自己失败的经历,矮个子的叛变行为使奥尔巴桑怒不可遏,他发誓如果找到矮个子,就要亲手绞死他。
奥尔巴桑答应帮助我弟弟,不过要他先休息,消除旅途上的疲劳。当天夜里,莫斯塔法又睡在奥尔巴桑的帐篷里。
第二天黎明,奥尔巴桑带了两名最勇敢的汉子和我弟弟迎着曙光出发了。他们手持武器,骑着骏马,两天后就来到了那个小城市。他们来到离提乌利的城堡不远的小树林里,停下来休息,静候夜色降临。天一黑,他们悄悄来到溪水边,找到一条通往城堡的下水道。
莫斯塔法、奥尔巴桑和另外两个大汉带着武器和工具爬进了下水道。尽管水一直浸到腰际,但他们毫不在意,一直往前走。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城墙边,马上用铁锹挖起来。墙又厚又实,但四个人用力挖,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洞,足够一个人过去。
奥尔巴桑第一个钻了进去,然后帮助其他人穿过洞口。他们到了院子里,仔细察看前面的房子,可是他们不能肯定法特美和佐拉埃登在哪个门里。奥尔巴桑考虑了一会儿,果断地说:“我的利剑将帮助我劈开任何一道门!”
他们劈到第六道门时,看到有六名黑奴躺在地上睡觉。他们发觉走错了门,正想悄悄退出去,这时,角落里忽然闪出一个身影,连喊救命,声音很熟悉,原来这人正是从奥尔巴桑营地里逃出来的那个矮个子。可是,黑奴们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时,奥尔巴桑就扑到矮个子的身上,扯下他的腰带,塞住了他的嘴巴,把他的双手绑住,接着,制服了那几个黑奴。他们用短剑抵住黑奴的胸脯,问他们,法特美和佐拉埃登在哪里。黑奴们说,她们就在隔壁房间里。
莫斯塔法冲进那个房间,找到了法特美和佐拉埃登,这时她们已经被吵闹声惊醒了。两个人急忙收拾衣服和首饰,跟着莫斯塔法走出来。同来的两个强盗向奥尔巴桑建议,顺便抢些东西。奥尔巴桑没有同意,他说:“不要给别人留下话柄,说奥尔巴桑夜里闯到人家屋里去偷金银财宝!”
莫斯塔法和两个少女钻进下水道里,奥尔巴桑答应马上就过来。当莫斯塔法他们离开城堡时,奥尔巴桑和另一个强盗抓住那个矮个子,把他带到院子里,用特地带来的一条绸带套住他的脖子,把他绞死在水井的顶端。他们惩罚了这个可耻的叛徒之后,也钻进下水道里,追上莫斯塔法。
两个姑娘哭着感谢她们的救命恩人奥尔巴桑。奥尔巴桑劝她们赶快逃走,因为提乌利会派人来抓她们的。
第二天,莫斯塔法和两个被救出来的姑娘同奥尔巴桑依依惜别。是啊,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位救命恩人。
不久,我弟弟带着妹妹愉快地回到了故乡。久别重逢,我年迈的父亲欣喜若狂。在他们到家的次日,我父亲举办盛大的宴会,几乎全城的人都来参加了。我弟弟向亲戚朋友讲起了他的故事,大家异口同声地称赞他和那个仗义的强盗。
我弟弟讲完故事后,我父亲站了起来,把佐拉埃登带到我弟弟面前。
“现在,我把加在你头上的诅咒解除了,”父亲郑重地说,“你为了营救这位姑娘不惜赴汤蹈火,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作为对你的报答。请接受父亲的祝福吧,但愿我们的城里有更多的像你一样的人,既有智慧、热情,又重手足之情!”
入选理由:
这篇童话情节之曲折达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延伸阅读:
唐传奇中有一篇《无双传》,情节与这篇《营救妹妹法特美》有些类似:
王仙客与表妹刘无双相爱,几经周折,终于得到无双父亲的允许。两人订下婚约,但是却遇到朱泚反唐,无双的父亲被杀,而无双也被没入掖庭,成为一个宫女。
王仙客后来成为长乐驿的驿官。一天晚上,三十个宫女因为要到某陵墓去供洒扫之职,途经长乐驿,里面竟然就有无双。无双临走时留下书信一封,让王仙客到富平县去找古押衙帮忙。王仙客便辞去驿官之职,到富平县去找到古押衙,求了一年,终于得到古押衙的应允。
古押衙找来无双原先的侍女采蘋,让她假扮皇宫里的使者,到园陵去,称无双谋反要被赐死,然后让无双服下一枚毒药——这毒药其实是古押衙派人从茅山找来的一种奇药,服下这种药的人会死去三天,三天后又会自己复活。
古押衙早已给管园陵的官员送了厚礼,赎回了无双的尸体,又备下钱财马匹,等无双一醒来,就让王仙客带着无双一起逃走。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为了防止事情外泄,古押衙不仅杀死了去茅山求药的使者、抬无双尸体回来的仆役、为无双挖坟坑的老仆塞鸿等人,他自己也在坟坑前自杀了,为此死去的人,竟有十几个之多。
而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威廉·豪夫的以阿拉伯世界为背景的童话更适合在客厅中阅读,它是温暖的、快乐的,在这样的故事里,死去的总是坏人——那个可笑而愚蠢的叛徒;结局总是完满的——莫斯塔法不仅找回了妹妹,而且与他的爱人结了婚。而在《无双传》中,背景是如此的森然可怖——叛军攻占了国都,皇帝逃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大员不得不接受伪职,之后又因此而丧命。而人的命运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里是多么的可悲——想想那三十个在暗夜里向园陵行去的宫女,她们的一生都要在这清冷的陵墓里度过。在《营救妹妹法特美》中,虽然也写到女奴们悲惨的命运,但是因为整篇童话的格调都是快乐的,以至于我们竟忘了在法特美和佐拉埃登被救出之后,还有那么多的女奴仍然被禁闭在那古堡里,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
让孩子们在快乐地阅读中度过童年的时光,本就是大人们的责任;但在此之外,还有更大的责任需要成人去担负,那便是让这个世界的丑陋与残酷尽量的少些,再少些,好让孩子们在长大之后,依然能够如他们的童年一般的快乐。
三桅帆船朝海岬驶去,刚到海岬转弯的地方,他们看到前面有一条船,船上的人全副武装。我弟弟感到大事不好,急忙吩咐舵手掉转船头,朝陆地驶去。
姑娘们看到大祸临头,都跳起来,大叫大嚷,哭哭啼啼。莫斯塔法劝她们安静下来,别再乱跑,因为跑来跑去会把船颠翻。可是怎么劝也没有用。当那条海盗船驶近时,她们吓得往后面跑,结果真的把船颠翻了。
几条三桅帆船从岸边驶过来援救,可是他们只救起几个落水的人,而那艘海盗船则在一片混乱中逃走了。被救上来的人都坐在两条船上,人们也不清楚落水的人是不是全被救了上来。这时,大家凑到一起。哎呀!我妹妹和她的一个女友不见了,同时人们发现有一只船上多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在莫斯塔法的盘问下,陌生人承认他是海盗船上的人,他的同伙们仓促逃跑,竟把他丢下了。他说亲眼看到海盗们把两个姑娘拖上了海盗船。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悲痛无比。莫斯塔法也痛不欲生,他认为自己对这件不幸的事负有责任,由于自己的过失,他不仅失去了妹妹,而且失去了自己的女友。
我的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他压抑着内心的悲痛,把莫斯塔法叫到跟前,对他说:“去吧,我再也不想见你了,我要诅咒你和你的后代。只有当你把法特美找回来时,我才会把我对你的诅咒解除。”
可怜的弟弟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他本来已下定决心去找妹妹和他的女友,还想得到父亲的祝福,不料父亲反而诅咒了他,要把他赶出家门。他本来已为失去妹妹痛不欲生,现在又被父亲赶出家门,真是不幸极了。但这一来,他的意志反而坚定了。
他去审讯被抓住的海盗,问他海盗船开到哪儿去了。结果,他得知海盗们专做贩卖人口的生意,经常在巴尔索拉贩卖奴隶。
他回到家中,准备去巴尔索拉。父亲的怒气也好像稍微平息了一些,他送给我弟弟一袋金币做旅费。莫斯塔法含着眼泪告别了佐拉埃登的父母亲——佐拉埃登就是那个和妹妹一起被海盗抢走的姑娘,同时也是莫斯塔法的未婚妻。
我们的小城没有直接到巴尔索拉的船,因此,莫斯塔法走的是陆路。一路上,他拼命赶路,生怕到巴尔索拉时,海盗们已经把妹妹和佐拉埃登卖掉了。他骑的是一匹骏马,也没有带行李,所以估计用六天时间就能赶到目的地。不料在第四天晚上,他独个儿赶路时,突然遭到三个男人的袭击。他们手拿锐利的武器,看样子是想夺莫斯塔法的钱财和骏马,并不想要他的命。莫斯塔法大声对他们说,愿意听凭他们处置。强盗们跳下马,把莫斯塔法的双脚捆在他的马肚子下面,将他夹在他们中间,其中一个人牵着他的马缰,二话没说,带着他飞也似的跑了。
莫斯塔法完全绝望了,父亲的诅咒似乎应验了。如今,他还有什么希望救出妹妹和佐拉埃登呢?他现在身无分文,光凭一条可怜的生命去硬拼,怎么可能救出她们呢?
莫斯塔法和押送他的这三个沉默的强盗大约走了一小时,才走进一座小山谷。他看到草地上有许多帐篷,帐篷的木桩上系着骆驼和骏马。从其中一顶帐篷里传出了悠扬的琴声和两个人粗犷的歌声。
我的弟弟被带进一顶帐篷里,它比其他帐篷宽敞,里面装饰得很华丽。一张软垫上坐着一个矮小的老头,他面目狰狞,棕黑的皮肤油光光的,眼梢和嘴角露出一种令人厌恶的狡诈神情。小老头儿虽然竭力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架势,但莫斯塔法还是很快就看出,这顶帐篷并不是为了他才装饰得那么豪华的。他从带路人的谈话中似乎又证实了这一点。
“老大在哪里?”他们问矮个子。
“他出去打一会儿猎。”那人回答说,“不过他委托我处理这里的一切事务。”
“他这时去打猎真不是时候,”一个强盗说,“因为现在我们必须马上作出决定,是让这条野狗去死呢,还是留下他,叫他让人拿钱来赎回。这事一定要老大拿主意,他比你高明。”
矮个子神气活现地站了起来,伸直腰板,想打那强盗一记耳光,可他太矮了,并没有打到,他便骂了起来。强盗不买他的账,也骂他,因此帐篷里吵成一团。这时,帐篷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高大、结实的汉子走了进来,他年轻、英俊,像一个波斯王子。他的衣服很平常,腰间带着一把镶着珠宝的短剑和闪闪发光的弯刀。他威严的目光和神态,使人对他肃然起敬,但又并不感到畏惧。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我的帐篷里吵吵闹闹?”他厉声责问那些惊慌失措的强盗。帐篷里顿时鸦雀无声。最后,有一个把莫斯塔法带到这里来的强盗向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被他们称为“老大”的人听了以后,气得涨红了脸。
“哈桑,我什么时候叫你做我的代理的?”他声色俱厉地对矮个子喝道。矮个子吓得缩成一团,看起来比原来更加矮小,他悄悄地朝帐篷门摸过去。老大飞起一脚,把他踢出了门外。矮老头儿走后,三名强盗把莫斯塔法带到帐篷的主人面前,这时他已端坐在软垫上。
“我们把你要的人带来了。”
老大朝俘虏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
“苏利艾卡总督!你的良心会告诉你,你今天为什么会站在奥尔巴桑的面前。”
我的弟弟听了这话,连忙跪在他的面前,回答说:“哦,主啊!你肯定弄错了。我是个不幸的可怜人,不是你要找的总督。”
帐篷里的人听了这话都很惊讶,但是老大却说:“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没有用。我叫一个人来看看,她认识你。”说完,他吩咐手下人把楚雷玛带来。一个老太婆走进帐篷,老大指着我的弟弟问她,这个人是不是苏利艾卡总督,她说:“正是他!”
她还对着先知的陵墓起誓,说这人就是总督。
“你看,卑鄙的家伙,你赖也赖不掉。”老大怒气冲冲地说,“你的血还不配弄脏我的宝刀。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要把你绑在马尾巴上,拖着你穿过森林,直到太阳落在苏利艾卡的小山后面为止。”可怜的弟弟被吓得魂飞魄散。“父亲硬着心肠诅咒我,害我死得这么惨。”他大声哭着说,“可爱的妹妹,还有你,佐拉埃登,我救不了你们了!”
“装模作样帮不了你的忙,”一个强盗抓住他的双手,对他说,“快滚出帐篷!瞧老大在咬嘴唇,想抽出他的短剑。要是你还想再多活一夜,就赶快滚出去!”
当强盗把我的弟弟带出帐篷时,他们看到另外有三个强盗押着一个俘虏走过来。他们走进帐篷,把俘获的人押到老大坐着的软垫面前。
“遵照你的命令,我们把总督抓来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俘虏被押进来的时候,我的弟弟看了他一眼,使他感到诧异的是,那个人跟他十分相像,只是面孔的肤色略微深一点,胡须更加浓密一点。老大似乎对出现第二个俘虏非常惊讶。
“你们两个人中谁是真的?”他一会儿看看我的弟弟,一会儿又看看那个人,问道。
“如果你指的是苏利艾卡总督,”那个俘虏以傲慢的口吻回答说,“我就是!”
老大用严厉而又可怕的目光看了他一阵,然后默默地示意把总督带下去。总督被带走了,老大朝我的弟弟走去,用短剑割断捆绑他的绳索,招呼他坐在一旁的软垫上。
“非常抱歉,陌生人,”他说,“我竟然把你错认为那个歹徒了,只能说这是老天的特意安排。”
我的弟弟恳求他答应一件事,那就是让他继续赶路,因为任何耽搁都会导致更大的灾难。老大询问他急速赶路的原因。莫斯塔法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老大听了劝他留宿一夜,说他和他的骏马都需要休息。老大还答应第二天给他指一条路,走这条路只要一天半时间就能赶到巴尔索拉。我的弟弟欣然应允,他受到了盛情款待,在强盗的帐篷里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清晨。
莫斯塔法醒来的时候,看到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听到帐篷外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帐篷的主人和那个黑黑的矮个子。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却十分可怕地听到,那个矮个子竟然强烈地要求杀掉他,说如果放他出去,他会泄露这里的一切。
莫斯塔法立刻明白了,矮个子十分恨他,并把昨天受到的难堪都归咎于他了。老大似乎考虑了一阵,说:“不行,他是我的客人和朋友。热情待客是我们神圣的义务。再说,他也不像要出卖我们的样子。”说完,他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
“祝你平安,莫斯塔法!”他说,“我们现在去喝些茶,然后你就准备动身吧!”
他给我的弟弟递上一杯茶。两个人喝完茶后,一起备马上路。出了树林,老大勒住马,给我的弟弟指明去路,然后伸出手来告别,说:“莫斯塔法,你意外地当了奥尔巴桑的客人。我并不要求你保守这里的秘密。你无端受到了惊吓,我应该为此作出补偿。收下这把短剑做纪念吧。一旦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把短剑带给我,我会赶来帮助你的。这一袋钱,你就留着,也许旅途上能派上用场。”
我的弟弟对他的慷慨表示感谢,兴高采烈地朝巴尔索拉赶去。莫斯塔法在第七天中午进了巴尔索拉的城门。他一走进商队的客栈,便连忙打听每年在这里举行的奴隶交易何时开始。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却使他十分失望,原来他来迟了两天。人们为他的迟到感到遗憾,说他的损失不小,因为在交易最后一天来了两名女奴,她们长得非常漂亮,吸引了无数顾客的目光。为了得到她们,顾客们你争我夺,大打出手,他们纷纷出高价买她们,最后她们被出价最高的人买走了。
莫斯塔法仔细地打听两名女奴的情况。毫无疑问,她们正是我弟弟要找的人。另外,他还打听到,买下这两名女奴的人名叫提乌利·柯斯,他住的地方离巴尔索拉有四十个小时的路程。提乌利·柯斯是一位地位显赫、家境富裕的老人,从前当过卡普冬的总督,现在带着全部财产荣归故里。
一开始,莫斯塔法想立即催马去追赶刚刚走了一天的提乌利·柯斯,但继而一想,凭他孤身一人肯定斗不过这位有财有势的人,更不用说把他的女奴夺回来了。因此,他想了一个主意。
他跟苏利艾卡总督长得很像,由于这个缘故,他才被强盗抓去,几乎丢了性命。他决定利用这点,冒充苏利艾卡总督去找提乌利·柯斯,借机救出两个不幸的姑娘。奥尔巴桑给他的钱帮了他的大忙,他雇了几个仆人,买了几匹马,穿上华丽的衣服,朝提乌利的家走去。
五天后,莫斯塔法来到提乌利的城堡附近。他到了那里,便把头发和胡须染黑,又把脸涂黑,使自己看上去跟那位总督没有两样。然后,他派一名仆人去见提乌利,说苏利艾卡总督请求借宿一夜。
不一会,仆人带了四名衣着漂亮的奴隶回来。奴隶们牵着莫斯塔法的马,把他领进城堡,扶他下了马,领着他走上宽阔的大理石台阶,去见提乌利。
提乌利是一位风趣的老人,他恭恭敬敬地接待我的弟弟,还叫厨子送上美酒佳肴。饭后,莫斯塔法渐渐把话题转到主人新买来的女奴身上。提乌利对她们的美貌赞不绝口,只是抱怨她们一直愁眉不展,不过,他相信她们很快就会变的。我的弟弟对他的款待十分满意,并满怀希望地躺下睡了。
大约睡了一个小时,他被灯光照醒了。那灯光十分刺眼。他坐起身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看见奥尔巴桑帐篷里的那个矮个子站在面前,手上拿着一盏灯,嘴角露出令人作呕的奸笑。莫斯塔法捏捏自己的手臂,拉拉自己鼻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可是他有感觉,他不是在做梦。
“你站在我床前干什么?”莫斯塔法吃了一惊,大声问道。
“先生,别这么紧张!”矮个子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可还清楚地记得你的样子。要不是我亲手吊死了总督,我也许认不出你来。现在,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先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吧。”莫斯塔法怒不可遏地说,因为他确定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
“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回答说,“我跟老大长期不和,因此我就逃走了。可是你,莫斯塔法,正是我们不和的祸根,所以你必须把妹妹嫁给我。如果你同意,我就可以帮助你逃走。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我的新主人,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莫斯塔法又愤怒,又害怕。正当他快要成功时,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卑鄙的人,可能把一切都给毁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杀掉这个矮鬼。想到这里,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朝矮个子扑去。那人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做,马上丢下灯,让灯熄了,趁着黑暗逃了出去,拼命地呼叫救命。
现在,他只好把救姑娘的事暂时搁在一边,先让自己脱离险境再说。他走到窗前,看看能不能出去。这里离地面相当高,人跳下去后还要翻过一座高墙。他站在窗前思考着,忽然听到门外人声嘈杂,一群人已经到门口了。他急忙抓起短剑和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可是没有伤着筋骨。他爬了起来,朝围墙奔去。追赶的人惊讶地看着他爬上高墙,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荒野之中。他一直逃到前面的小树林边,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他思量着该怎么办才好。他失去了仆人和马匹,可是腰带里的钱总算还在。
他想起奥尔巴桑的短剑,想起奥尔巴桑对他许下的诺言:只要他需要,就会帮助他。于是他去找强盗了。
三天以后,他终于回到了那个山谷,找到了那些帐篷,突然出现在奥尔巴桑的面前,受到了主人热情的款待。他叙述了自己失败的经历,矮个子的叛变行为使奥尔巴桑怒不可遏,他发誓如果找到矮个子,就要亲手绞死他。
奥尔巴桑答应帮助我弟弟,不过要他先休息,消除旅途上的疲劳。当天夜里,莫斯塔法又睡在奥尔巴桑的帐篷里。
第二天黎明,奥尔巴桑带了两名最勇敢的汉子和我弟弟迎着曙光出发了。他们手持武器,骑着骏马,两天后就来到了那个小城市。他们来到离提乌利的城堡不远的小树林里,停下来休息,静候夜色降临。天一黑,他们悄悄来到溪水边,找到一条通往城堡的下水道。
莫斯塔法、奥尔巴桑和另外两个大汉带着武器和工具爬进了下水道。尽管水一直浸到腰际,但他们毫不在意,一直往前走。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城墙边,马上用铁锹挖起来。墙又厚又实,但四个人用力挖,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洞,足够一个人过去。
奥尔巴桑第一个钻了进去,然后帮助其他人穿过洞口。他们到了院子里,仔细察看前面的房子,可是他们不能肯定法特美和佐拉埃登在哪个门里。奥尔巴桑考虑了一会儿,果断地说:“我的利剑将帮助我劈开任何一道门!”
他们劈到第六道门时,看到有六名黑奴躺在地上睡觉。他们发觉走错了门,正想悄悄退出去,这时,角落里忽然闪出一个身影,连喊救命,声音很熟悉,原来这人正是从奥尔巴桑营地里逃出来的那个矮个子。可是,黑奴们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时,奥尔巴桑就扑到矮个子的身上,扯下他的腰带,塞住了他的嘴巴,把他的双手绑住,接着,制服了那几个黑奴。他们用短剑抵住黑奴的胸脯,问他们,法特美和佐拉埃登在哪里。黑奴们说,她们就在隔壁房间里。
莫斯塔法冲进那个房间,找到了法特美和佐拉埃登,这时她们已经被吵闹声惊醒了。两个人急忙收拾衣服和首饰,跟着莫斯塔法走出来。同来的两个强盗向奥尔巴桑建议,顺便抢些东西。奥尔巴桑没有同意,他说:“不要给别人留下话柄,说奥尔巴桑夜里闯到人家屋里去偷金银财宝!”
莫斯塔法和两个少女钻进下水道里,奥尔巴桑答应马上就过来。当莫斯塔法他们离开城堡时,奥尔巴桑和另一个强盗抓住那个矮个子,把他带到院子里,用特地带来的一条绸带套住他的脖子,把他绞死在水井的顶端。他们惩罚了这个可耻的叛徒之后,也钻进下水道里,追上莫斯塔法。
两个姑娘哭着感谢她们的救命恩人奥尔巴桑。奥尔巴桑劝她们赶快逃走,因为提乌利会派人来抓她们的。
第二天,莫斯塔法和两个被救出来的姑娘同奥尔巴桑依依惜别。是啊,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位救命恩人。
不久,我弟弟带着妹妹愉快地回到了故乡。久别重逢,我年迈的父亲欣喜若狂。在他们到家的次日,我父亲举办盛大的宴会,几乎全城的人都来参加了。我弟弟向亲戚朋友讲起了他的故事,大家异口同声地称赞他和那个仗义的强盗。
我弟弟讲完故事后,我父亲站了起来,把佐拉埃登带到我弟弟面前。
“现在,我把加在你头上的诅咒解除了,”父亲郑重地说,“你为了营救这位姑娘不惜赴汤蹈火,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作为对你的报答。请接受父亲的祝福吧,但愿我们的城里有更多的像你一样的人,既有智慧、热情,又重手足之情!”
入选理由:
这篇童话情节之曲折达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延伸阅读:
唐传奇中有一篇《无双传》,情节与这篇《营救妹妹法特美》有些类似:
王仙客与表妹刘无双相爱,几经周折,终于得到无双父亲的允许。两人订下婚约,但是却遇到朱泚反唐,无双的父亲被杀,而无双也被没入掖庭,成为一个宫女。
王仙客后来成为长乐驿的驿官。一天晚上,三十个宫女因为要到某陵墓去供洒扫之职,途经长乐驿,里面竟然就有无双。无双临走时留下书信一封,让王仙客到富平县去找古押衙帮忙。王仙客便辞去驿官之职,到富平县去找到古押衙,求了一年,终于得到古押衙的应允。
古押衙找来无双原先的侍女采蘋,让她假扮皇宫里的使者,到园陵去,称无双谋反要被赐死,然后让无双服下一枚毒药——这毒药其实是古押衙派人从茅山找来的一种奇药,服下这种药的人会死去三天,三天后又会自己复活。
古押衙早已给管园陵的官员送了厚礼,赎回了无双的尸体,又备下钱财马匹,等无双一醒来,就让王仙客带着无双一起逃走。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为了防止事情外泄,古押衙不仅杀死了去茅山求药的使者、抬无双尸体回来的仆役、为无双挖坟坑的老仆塞鸿等人,他自己也在坟坑前自杀了,为此死去的人,竟有十几个之多。
而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威廉·豪夫的以阿拉伯世界为背景的童话更适合在客厅中阅读,它是温暖的、快乐的,在这样的故事里,死去的总是坏人——那个可笑而愚蠢的叛徒;结局总是完满的——莫斯塔法不仅找回了妹妹,而且与他的爱人结了婚。而在《无双传》中,背景是如此的森然可怖——叛军攻占了国都,皇帝逃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大员不得不接受伪职,之后又因此而丧命。而人的命运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里是多么的可悲——想想那三十个在暗夜里向园陵行去的宫女,她们的一生都要在这清冷的陵墓里度过。在《营救妹妹法特美》中,虽然也写到女奴们悲惨的命运,但是因为整篇童话的格调都是快乐的,以至于我们竟忘了在法特美和佐拉埃登被救出之后,还有那么多的女奴仍然被禁闭在那古堡里,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
让孩子们在快乐地阅读中度过童年的时光,本就是大人们的责任;但在此之外,还有更大的责任需要成人去担负,那便是让这个世界的丑陋与残酷尽量的少些,再少些,好让孩子们在长大之后,依然能够如他们的童年一般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