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容

2023-08-25 可可诗词网-佛道圣经文学 https://www.kekeshici.com

        于过去世,婆罗痆斯城有一商主娶妻未久,便即有娠。是时商主欲入大海求觅珍宝,告其妻曰:“贤首,我向他方求妙宝货,汝看家室,宜可用心。”答曰: “圣子,若如是者,我亦随去。”答曰: “谁当与汝共相供给?”彼便啼泣。徒伴见悲,问言“何故?”答曰:“欲得共我一处同行。我不见随,为此啼泪。”伴曰: “彼意欲去,何不随之?”答曰: “谁相供给?”伴曰: “但令共去,我为相供。”即便将去。既入大海,被摩竭鱼破其船舶,是时商主因此命终,余人亦死。其妇伶俜,遇得一版,幸因风便,飘至海洲。有金翅鸟王于此居住,遂将此女以充妻室。未久之间,昔所怀娠,诞生一子,颜貌端正。後于异时,复生鸟子,形如金翅,其父遂亡,是时众鸟立子为王。母告子曰: “汝承父族,身得为王;此是汝兄,今可将去向婆罗痆斯,于众人中立为国王。”答言: “国母,我当为立。”时婆罗痆斯发现有国王名曰梵授,以法化世,安隐丰乐,广如余说。王於朝集在众中坐,时金翅鸟王以双足爪擒其两臂,弃於大海。诸妙璎珞庄严其兄,将至王城,置师子座上,告诸臣曰: “此是汝王,好当伏事。如有相违,还令汝等俱沦大海。”人皆畏惧,奉教而行。臣亦不敢告令斯事,众人皆谓是梵授王。时王报金翅鸟曰:“於时时间与我相见。”答言: “我来。”後於异时,王有母象月满生儿,但现其头,身不能出。臣白王知。王曰: “牵入後宫。令诸宫人作实语盟要,使其速出。应如是咒: ‘若除王外无男子者,宜令象子安隐生出。’”即便牵入,时诸内人皆作盟誓: “若我除王更无人者,象子宜出。”虽作此誓,象极辛苦,儿不能生。人皆大叫,不知如何。时有牧牛女,宅去斯不远,闻人叫声,问其所以:“何故宫内有大叫声?”诸人具告。牧牛女曰: “我为盟要,能使儿安隐得出。”诸人闻已,具告大臣。大臣白王,遂唤入内。女即便以实语象前为要:“我从生来除一夫外,无别男子。此事实者,即愿象子安隐产生。”作是语已,象便生子,而尾不出。女见微笑,作如是语,此之小过,亦不相容。” 内人问曰: “尔有何过?”答曰: “我於先时抱他孩子,其儿失尿,流入我阴。当尔之时,似如受乐。缘此小过,尾不随身。”由斯实语,尾亦随出。臣报王曰: “象子已生。”王曰: “谁能令出?”于时大臣以事具白。王遂伤曰:“我之宫女咸不贞良,唯牧牛人独见清白。”王曰: “唤牛女来,我须自问。”女至,王问:“汝以实言令象生子耶?”答曰:“如是。”王作是念:母既贤善,女亦应然。我试问之。“汝有女不?”答王言有。“其字如何?”答名妙容。“曾与人未?”答未曾与。“阿母苦如是者,当可与我。”答随王意。即办仪礼,娶入宫中。王复念曰: “宫女非贞,已亏盟誓,若令住此,必行非法。”後因金翅鸟来,王即具告其事:“弟宜昼日将我妇去,安海洲上,夜可持来。”答言 “善好。”遂便以妇付与金翅如其言契,昼去夜来,时彼海洲有好香花名曰去医,妇便日日结此花鬘送与梵授。时婆罗痆斯有婆罗门子因取樵木,须往山林,见紧那罗神女。遂将婆罗门子入石龛中,便与交通,共相得意。其女若出求花果时,自既出已,便将大石掩闭其,人不能动。後经多时,诞生一子。其子行时身形速疾,遂与立字,名为速疾。父於子前每常欢说: “婆罗痆斯是好住处,汝令应知。”子问父曰: “父何处生?”答曰:“婆罗痆斯是本生处。”答曰:“若尔,何不还乡?”父曰: “汝母若出求花果时,必将大石掩其穴口,我不能动,欲逃无路。”答曰: “我当为开。”父言: “大善。”子便数数取石试之,乃至力成能排大石。报其父曰: “户即得开,共父逃走。””父曰: “汝母暂为花果须出,急即还来,无由得去。若其於路逢见我者,必定相害。”答曰: “我作方便,令彼迟来。”父言: “好事。”母持果至,子便取啖,嚼而吐出。母曰: “何意如是,岂不美耶?”答曰: “母懒远去,近觅苦果,谁复能餐,故须弃却。”,母曰: “若尔,我当远去觅好果来。”。”答曰: “善哉!为觅好者。”母至明日,即便远去。子报父曰: “今是走时,无宜更晓。”遂去其石,父子俱逃。至婆罗痆斯父生之处。其母来至,见石室空虚,椎胸大哭。邻人问曰:“何意时耶?”即以事具答。邻人曰:“彼是人类,走向人间,亦何事忧苦?”母曰:“我不忧此相与别离,但恨未曾教其一伎,令得活命。”彼便答曰:“我亦数向婆罗痆斯,若有活缘,汝可与我,我若见时,转授於子。”其母即以箜篌授之。报言:“姊妹若见我儿面,亲付与,语言汝可弹此箜篌以自活命。其第一弦指不应触,若触著者必有损害。”彼即持去。时婆罗门将儿速疾付师受学,师即教诏。儿因暇日即疾入山采取薪木,遇见邻人,问速疾曰:“汝比何如?”答曰:“常受饥苦,知欲如何?”报曰:“汝母相忆,泣涕恒流,何不往彼?”答曰:“彼是药叉,谁能共住!”答曰:“若不能去,我今与汝活命之物,不得与他。”答言“不与”。即授箜篌,报言:“弹此而为活命,其第一弦指不应触,若触著者心有损害。”答曰:“善哉,我如是作。”即持箜篌至学堂处见诸同侣。彼便问曰:“汝来何迟?”答曰:“见我母友授此箜篌。”诸人问曰:“汝能弹不?”答言:“我能。”“汝可为弹我等共听。”彼即为弹,初弦不触。彼言:“何故不触初弦?”答言:“触者必生过患。”“汝今但触,何过之有!”即便指触,时诸学生不能自持,悉皆起舞,缘斯日晚。至先生处。问曰:“何迟?”彼即具答。先生问曰: “汝能弹不?”答曰“我能。”“若尔,为弹一曲”。彼即为弹,初弦不触。先生曰:“何意初弦不以指触?”答言:“若触,恐有过生。”“汝但指触,斯有何过!”即便弹触,先生及妇悉皆起舞,不能自持。所居屋舍悉皆崩倒。瓷器之属尽破无遗。先生大嗔,即扼其项,驱出村外,即被斥逐,随处孤游,唯弹箜篌而活命。
        时有五百商人齐持货物欲入大海,诸人议曰:“众事皆有,但无音乐,何以自娱?至大海中,谁解忧闷?”一人报曰:“速疾婆罗门子,解擘箜篌,可相随去。”即将速疾共至舶中,於大海内诸人告曰:“汝擘箜篌,共相娱乐。”即便为弹,初弦不触。诸人问曰:“何不触弦?”答曰:“若触,有过。”彼言:“但触,能作何过?”即为弹触,其时船舶跳踯海中,遂便破碎。所有商人悉皆漂没,同时命过。唯有速疾一人得存,遇版逢风,天缘命活。遂便吹至金翅鸟洲,于一园中更无男子,唯见梵授王妇妙容女人,因与言交,共行绸密。昼日相见,夜即别离。问言:“汝每於夜何处去来?”彼既通怀,悉皆具告。答言:“贤首,若如是者,何不将我共至波罗痆斯?”女答言:“好,共汝俱行。”问男何字?“我名速疾。”“汝复何名?”“我字妙容。”其女即便渐持小石,乃至与人轻重相似,斟酌得去,即晚速疾同乘金翅向婆罗痆斯。女曰:“尔可合眼,开即损睛。”欲至城边,闻人叫响,遂作是念:“髣髴欲至,”开眼瞻望,鸟急��风,两目便瞎。于时妙容置之园内,自向王边。後至春时,名花尽发,众鸟哀鸣,王与宫人入园游观,时妙容女亦在其中。速疾闻彼去医花香,即为颂曰:


        “风吹去医花,芳香真可爱,
        犹如海洲上,与妙容同居。”

时梵授王闻此颂声,勅内人曰:“遍可观察,谁作此声?”诸人答曰:“有患眼人作斯声响。”王便唤至,问曰:“汝作颂声?”答言:“我作。”“汝应更作,我试听之。”便作是念:“岂非雅颂,王乐听闻。我为作之,或容赏赐。”即还说颂:


        “风吹去医花,芳香真可爱,
        犹如海洲上,与妙容同居。”

时王问曰:“言海洲者,去斯远近?”以颂答曰:


        “妙容所居处,去斯有百驿,
        超过於大海,有洲真可爱。”

王既闻已,以颂答曰:


        “汝颇曾闻见,我所爱乐者。
        若是妙容身,汝可说其相。”


        是时盲人以颂答曰:


        “腰间有万字,胸前有一旋,
        常结去医花,寄来与人主。”

王闻语已,便作是念:“此人恶行,虽安海岛亦复通私,既无所用,宜应与此忿恨居怀。”乃为颂曰:


        “妙容具璎珞,付与此盲人,
        宜可遣乘驴,驱之出城郭。”

于时二人被王摈出。盲人将妇随处凄遑,至日暮时投大聚落,于空天庙权且居停。时有群贼五百夜入此村,诸人觉知,悉皆除剪。唯有贼师一人走入天庙,反闭其户。村人来问:“庙中者谁?”盲人答曰:“我是客人,非关贼类。”诸人告曰:“若有贼者,即宜遣出。”是时贼帅报妙容曰:“汝何用此盲瞎人乎?宜可出之,与我同活。”妙容便许,推出盲人。村人见之,遂斩其首。既至天晓,贼帅便将妙容而去。至一河边,无有船楫,不能得渡。贼报妇曰:“贤首,河既汛涨,无由共过。汝且住此洗浴身体,所有璎珞我先将过。安彼岸已,还来相就。”妇言,随意。”便脱衣裳及诸璎珞与其贼帅,入水而坐。即作是念:岂不此人将我物走?遥告彼曰:


        “大河今汛涨,璎珞汝持将。
        我生如是心,恐汝今偷去。”


        贼帅闻已,以颂遥报:


        “汝夫无过令他杀,谁信於我有亲心,
        所有璎珞我持行,恐汝得便还伤我。”

是时贼帅即便将物,弃归而行。其女遂即露体出河,入草而住。去此不远,有老野干口衔肉脔,循河而去。时有一鱼从水踊出,掷身岸上。野干见已,充所衔肉,欲取其鱼。鱼入水中,肉被鵄拨,两事俱失,垂耳而愁。于时妙容於草业内遥见野干,即说颂曰:


        “肉被鵄将去,鱼复入河中,
        两事并皆亡,愁苦知何益!”

是时野干闻颂声已,四顾而望,不见一人。乃为颂曰:


        “我不为欢笑,亦不作歌舞,
        谁在草丛中,以言相调戏?”

妙容闻已,在草丛中报野干曰: “我是妙容。”野干闻声,即瞋骂曰:“汝罪过物,不自羞耻,及来相调。”以颂答曰:


        “旧知已杀却,新夫将物行,
        彼此无归伏,愁怨草中鸣。”

妙容闻已,即以颂答:


        “我今还本舍,贞心事一夫,
        恐损於宗族,不复作狂愚。

是时野干亦以颂答:


        “假使弶伽水,逆流鸟鸟白,
        瞻部生多罗,汝能专守一?
        乌与鸺鹠鸟,同共一树凄,
        彼此相顺从,汝能专守一?
        假使蛇鼠狼,共在一穴游,
        二物情相爱,汝能专守一?
        假使用龟毛,织成上妙服,
        寒时可披著,汝乃有贞一?
        假使蚊蚋足,可使成楼观,
        坚固不摇动,汝能专守一?
        假使莲花茎,作桥令众渡,
        大象亦能过,汝能专守一?
        假使大海中,水中生火聚,
        诸人皆共向,汝能专守一?”

是时野干说是颂已,告妙容曰: “我且作斯戏调之语,我能令汝还得依旧为国夫人,将何酬报?”答曰:“知识,若能令我还如昔者,我当日日供给肉食,不使乏少。”野干曰: “若知是者,当用我言: 应入弶伽河内,令水至咽。合掌向日,念天而住。我为报王。” 野干便去,至王闻处出大叫声,作如是语:“妙容今在弶伽河中,洗心练行,宜疾唤取,还入後宫。” 王先曾学野干之语,既闻其事,告大臣曰:“卿今宜往弶伽河边,我闻妙容在彼勤苦改心易操,即可将来与我相见。”时诸大臣既见妙容,即以璎珞衣服严身,将至王所。王见欢悦,还依昔日为大夫人。遂日日中以好肉供给野干,後便即绝。是时野干还伺王宫相近之处,叫声告曰:“妙容,汝不以肉共相供者,我当令王熟打于汝,与旧不殊。”夫人闻怖,即还给与野干之肉。
        “汝等苾刍,铁作余念:往时妙容者,即嗢钵罗苾刍尼是; 彼时速疾者,即邬陀夷是。往时闻去医花香气,知是妙容; 今闻嗢钵花香,知是彼尼。汝等苾刍,如是应知一切事业皆是串习以为因缘。”大众闻已,欢喜奉行。

        
        本文出自唐朝义净和尚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第二十九。(见《大藏经》第二十四卷律部三) “根本说一切有部”是佛教的一个流派,梵名萨婆多部,是小乘二十部之一。它是在释迦涅槃三百年后在上座部中所立的一部,因为后来很多部都由此衍化,所以把这一部叫做 “根本”。“毘奈耶”指佛说的戒律,其中包括了 “杂事” 四十卷,所记为受戒安居之大事及其他细杂之事。四十卷中总有八门,八十九颂,以颂统摄故事。
        这是佛教讲戒律时所引述的一篇因果故事,属第六门第四子,前有摄颂 (载 《杂事》卷第二十五),以下历叙诸故事,亦穿插颂语。叙述故事之前,先把结果告诉大众,然后再追述过去因缘,以论证奉行戒律的重要。
        这篇故事主旨并不深奥,就是讲妙容不贞,后来改恶从善的事。但情节却极离奇变幻,层出不穷。先说妙容的出现。她是牧牛女的女儿,婆罗痆斯国梵授王的夫人。梵授王见牧牛女是贞洁的,因此认定她的女儿也是贞洁的,所以娶妙容为妻。为什么说牧牛女是贞洁的呢?本文先铺写了母象怀孕,临期难产,牧牛女自告奋勇,发誓自明贞洁,使母象顺利生子的故事。牧牛女是贞洁的,但妙容却是不贞洁的,因为她后来和速疾通奸了。速疾是谁? 当然应该先有交代,因此本文又说到婆罗痆斯的婆罗门子入山砍柴,被紧那罗神女邀截入洞恋爱生子的事。这生的孩子使是速疾,以后他长大成人,帮助父亲一起逃离山洞,回到婆罗痆斯。即然妙容是梵授王妻,住在婆罗痆斯,既然妙容是梵授王妻,住在婆罗痆斯,速疾也逃到那里,似乎他们的相识必在婆罗痆斯无疑了。然而并不是。故事紧接着写速疾的母亲——紧那罗神女不放心她那逃走的儿子,把箜篌捎给速疾,使他能以弹箜篌为谋生手段。但又嘱咐第一弦不可触,这就为下文速疾被迫弹第一弦被学堂先生赶出,又在海上被商人所迫弹第一弦而使航船跳掷破碎,人皆漂没,唯独他漂到海洲,后来与妙容在海洲私会埋下伏笔。这样,故事在开头的地方,又必须交代和海洲有关的梵授王和他的弟弟金翅鸟王的来历:他们的母亲最初是婆罗痆斯商主的妻子,后随丈夫出海遇难,商主漂没,她得幸存,漂到海州,被金翅鸟王纳为妻室。梵授王是商主的遗腹子,后来又有了金翅鸟王子。金翅鸟王死后,小金翅王即位。他把哥哥送回婆罗痆斯,做了梵授王。这才有了梵授王娶妙容的故事。而梵授王鉴于宫女不贞洁,怕妙容也变得不贞,便让金翅王把她安置在荒无人烟的海州,只是每晚把她送到宫中过夜,白天仍旧带回海州。这才发生了妙容与速疾在海州每天白昼快活取乐的风流韵事。本来梵授王安排妙容在海州,是为保住她的贞洁,现在事与愿违,反倒为她淫乐提供了方便。情节如此曲折,都出于精心的设计。但如果故事只是到此为止,又如何能达到去恶向善的劝戒目的?因此情节又进一步发展,速疾让妙容把他带到婆罗痆斯。他们乘金翅鸟飞行,速疾提前睁眼,双目失明了,结果当梵授王游逛花园时,他也不知回避。这里还穿插一个细节,他忽然闻到了去医花的香气,这香气是他和妙容在海州闻惯了的,为什么这里也能闻到呢?原来上文早已交代,妙容昼夜往来于海州与婆罗痆斯之间,她每次都是把海州上的去医花结为花鬘送给梵授王的,那么这次速疾闻到的,就是她新近带来的花鬘了,于是才引出他的颂歌,唱出海州和妙容的名字。待到国王盘问清楚,把他们双双逐出宫去。所以闻花香这个细节很重要,关系到二人私情的暴露和今后命运的发展。
        故事写到这里,应该说主要情节已经基本完成,但劝善惩恶的成分还不十分浓郁,作为宗教故事,主旨还不够突出。所以下文又有速疾妙容相携到空天庙的一段余波。妙容居然和贼帅勾结,诬陷速疾,把他交出去,让他代贼帅受死。这样,就把妙容恶行发挥到了顶点,而报应也就不旋踵而至。贼帅见妙容对情人不贞,将来她如何对待新欢,也就不难想见,于是当他把妙容的衣裳璎珞骗到手,便弃她而去。这也正应了我国古代“祸福无门,唯人所招”的俗谚。故事发展到最后,是野干和妙容的对话,以及野干如何帮她改恶从善,感动国王,再回王宫的事。这部分,说教气味较重,但仍生动有趣。尤其是妙容曾答应回王宫后一定报答野干,可是她又一度不肯信守诺言,这既充分表现了妙容性格,也使故事情节曲折,在故事即将结束的地方,又生波澜。
        这篇故事的宗教色彩很浓。第一,它是借故事进行说教,讲的是佛门弟子的善恶因果故事,是佛宣讲戒律所举的典型的例,当然富于宗教色彩。比如这篇故事是从《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第二十九节录的,它是属于“第六门第四子摄颂之馀明佛从天下事”一节里的一个故事,故事前面有这样一段话:“尔时世尊为诸大众示教利喜说妙法已,时诸苾刍咸皆有疑,请世尊曰:‘何意具寿乌陀夷闻嗢钵罗香气知是彼尼?’佛告诸苾刍:“非但今日闻香得知,于过去时亦闻香而知其事,汝等应听。”下面就紧接这篇《妙容》:故事,故事结束,又有“汝等苾刍,勿作馀念,往时妙容者,即嗢钵罗苾刍尼是;彼时速疾者,即乌陀夷是……”一段,和开头遥相呼应,说明这篇故事是为印证佛讲的道理。(“世尊”是佛的尊号,梵语称“路迦那他”。“示教”是把好丑、善恶指示给人,教人舍恶行善。“利喜”是引导人通过勤苦修行得到利报,以赞其善心,使人欢喜。“具寿”是师对弟子、长老对少年比丘的称呼,诸苾刍在世尊座前说起乌陀夷,故加“具寿”二字)第二,故事的背景,一开始就指出 “于过去世”,给人以法轮常转,生生世世因果相循的意味;故事涉及的地域则是佛教圣地——印度的婆罗痆斯、婆罗门、弶伽河; 故事所表现的生活风俗、人情,如国王所坐为师子座,还有大象生子,去医花、璎珞等物产; 贤首、圣子、知识等人称,都带有佛教色彩,而野干此兽,尤具宗教特色。它是一心向佛、劝导众生的形象。据 《未曾有经》上说: “有野干为师子所逐,坠井中,将死,说偈忏悔于佛。帝释(即忉利天主) 闻佛名,感未曾有,自天降,礼拜供养野干,听法要。”在本故事中,它劝戒妙容是一步步深入的。它既失肉脔,又未得鱼,用这种情景来点化妙容,让她联想到自己相似的处境,而妙容不悟,反倒以言语嘲戏,野干只好一语道破: “汝罪过物,有自羞耻,反来相调”,又说颂曰: “旧知已杀却,新夫将物行,彼此无归伏,愁怨草中鸣。”妙容这才觉悟,愿还本舍,“贞心事一夫。”于是野干进一步要求妙容,要做到海枯石烂不变心,它念了很长一段颂语,说在世界发生剧烈变化,出现了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时,她能不能 “专守一”。这大胆设想出来的荒唐事情,很有新奇浪漫的色彩,我国汉代乐府 《上邪》也曾用类似的手段来表现女子对爱情的炽烈和专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只要不是山平、江枯、冬雷夏雪、天地合而为一,她就永远和他相好。野干的颂语更进一步,说发生任何情况,她都不应变心。可知野干是很会劝导世人的。
        最后说到本文的体裁。它是讲述故事,但又有颂唱,已经开了讲唱文学的先河。作为讲唱文学之祖的唐代变文,显然就受了这类故事形式的影响,从转唱佛经故事,发展到转唱民间故事,都是有讲有唱,用散文叙述故事,用韵文演唱来描写情节,渲染气氛。后来的宝卷弹词都从此发端,而且唱的分量逐渐加重。我们从讲唱文学形式的发生演变,也可以看出和佛教文学的渊源关系。
今日更新
今日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