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娥冤》

        (外扮监斩官上云^②)下官监斩官是也。今日处决 犯人,着做公的把住巷口^③,休放往来人闲走。(净扮 公人^④,鼓三通、锣三下科^⑤。刽子磨旗提刀押正旦带 枷上^⑥。刽子云)行动些^⑦,行动些,监斩官去法场上多 时了。(正旦唱)
        [正宫][端正好^⑧] 没来由犯王法^⑨,不堤防遭刑宪^⑩,叫声屈动地惊天! 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¹¹⁾,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¹²⁾。
        [滚绣球]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¹³⁾,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¹⁴⁾: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哎,只落得两泪涟涟⁽¹⁵⁾。
        (刽子云)快行动些,误了时辰也。(正旦唱)
        [倘秀才] 则被这枷纽的我左侧右偏⁽¹⁶⁾,人拥的我前合后偃⁽¹⁷⁾,我窦娥向哥哥行有句言⁽¹⁸⁾。(刽子云)你有甚么话说? (正旦唱)前街里去心怀恨,后街里去死无冤,休推辞路远。
        (刽子云)你如今到法场上面,有甚么亲眷要见的, 可教他过来,见你一面也好。(正旦唱)
        [叨叨令] 可怜我孤身只影无亲眷,则落的吞声忍气空嗟怨。(刽子云)难道你爷娘家也没的?(正旦云)止有个爹爹十三年前上朝取应去了⁽¹⁹⁾,至今杳无音信。(唱)蚤已是十年多不睹爹爹面⁽²⁰⁾。(刽子云)你适才要我往后街里去,是甚么主意? (正旦唱)怕则怕前街里被我婆婆见。(刽子云)你的性命也顾不得,怕他见怎的? (正旦云)俺婆婆若见我披枷带锁赴法场飡刀去呵⁽²¹⁾,(唱)枉将他气杀也么哥⁽²²⁾,枉将他气杀也么哥。告哥哥,临危好与人行方便。
        (卜儿哭上科⁽²³⁾,云)天那,兀的不是我媳妇儿⁽²⁴⁾! (刽子云)婆子,靠后。
        (正旦云)既是俺婆婆来了,叫他来,待我嘱咐他几 句话咱。(刽子云)那婆子近前来,你媳妇要嘱咐你话 哩。(卜儿云)孩儿,痛杀我也! (正旦云)婆婆,那张驴 儿把毒药放在羊肚儿汤里,实指望药死了你,要霸占我 为妻。不想婆婆让与他老子吃,倒把他老子药死了。 我怕连累婆婆,屈招了药死公公,今日赴法场典刑⁽²⁵⁾。 婆婆,此后遇着冬时年节⁽²⁶⁾,月一十五,有瀽不了的浆 水饭⁽²⁷⁾,瀽半碗儿与我吃,烧不了的纸钱,与窦娥烧一 陌儿⁽²⁸⁾则是看你死的孩儿面上。(唱)
        [快活三] 念窦娥葫芦提当罪愆⁽²⁹⁾,念窦娥身首不完全,念窦娥从前已往干家缘⁽³⁰⁾;婆婆也,你只看窦娥少爷无娘面。
        [鲍老儿] 念窦娥伏侍婆婆这几年,遇时节将碗凉浆奠;你去那受刑法尸骸上烈些纸钱⁽³¹⁾,只当把你亡化的孩儿薦⁽³²⁾。(卜儿哭科,云)孩儿放心,这个老身都记得。天那,兀的不痛杀我也! (正旦唱)婆婆也,再也不要啼啼哭哭,烦烦恼恼,怨气冲天。这都是我做窦娥的没时没运,不明不暗,负屈衔冤。
        (刽子做喝科,云)兀那婆子靠后,时辰到了也。 (正旦跪科)(刽子开枷科)(正旦云)窦娥告监斩大人, 有一事肯依,窦娥便死而无怨。(监斩官云)你有甚么 事?你说。(正旦云)要一领净席,等我窦娥站立;又要 丈二白练,挂在旗枪上,若是我窦娥委实冤枉,刀过处 头落,一腔热血休半点儿沾在地下,都飞在白练上者。 (监斩官云)这个就依你,打甚么不紧⁽³³⁾。(刽子做取席 站科,又取白练挂旗上科)(正旦唱)
        [耍孩儿] 不是我窦娥罚下这等无头愿⁽³⁴⁾,委实的冤情不浅。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³⁵⁾,也不见得湛湛青天⁽³⁶⁾。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等他四下里皆瞧见,这就是咱苌弘化碧⁽³⁷⁾,望帝啼鹃⁽³⁸⁾。
        (刽子云)你还有甚的说话,此时不对监斩大人说, 几时说那? (正旦再跪科,云)大人,如今是三伏天 道⁽³⁹⁾,若窦娥委实冤枉,身死之后,天降三尺瑞雪⁽⁴⁰⁾,遮 掩了窦娥尸首。(监斩官云)这等三伏天道,你便有冲 天的怨气,也召不得一片雪来,可不胡说! (正旦唱)
        [二煞] 你道是暑气暄⁽⁴¹⁾,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⁴²⁾?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绵⁽⁴³⁾,免着我尸骸现。要甚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⁴⁴⁾!
        (正旦再跪科,云)大人,我窦娥死的委实冤枉,从 今以后,着这楚州亢旱三年⁽⁴⁵⁾。(监斩官云)打嘴! 那 有这等说话! (正旦唱)
        [一煞] 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⁴⁶⁾,如今轮到你山阳县,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⁴⁷⁾,使百姓有口难言。
        (刽子做磨旗科,云)怎么这一会儿天色阴了也? (内做风科⁽⁴⁸⁾,刽子云)好冷风也! (正旦唱)
        [煞尾] 浮云为我阴,悲风为我旋,三桩儿誓愿明题遍⁽⁴⁹⁾。(做哭科,云)婆婆也,直等待雪飞六月,亢旱三年呵,(唱)那其间才把你个屈死的冤魂这窦娥显。
        (刽子做开刀,正旦倒科)(监斩官惊云)呀,真个下 雪了,有这等异事! (刽子云)我也道平日杀人,满地都 是鲜血,这个窦娥的血,都飞在那丈二白练上,并无半 点落地,委实奇怪。(监斩官云)这死罪必有冤枉。早 两桩儿应验了,不知亢旱三年的说话,准也不准,且看 后来如何。左右,也不必等待雪晴,便与我抬他尸首, 还了那蔡婆婆去罢。(众应科,抬尸下)
        
        〔注释〕
        ①本篇选自《元曲选》。《窦娥冤》杂剧写楚州山阳(今江苏淮安)一年轻寡妇窦娥与婆婆相依度日,恶人张驴儿企图药死婆婆,霸占窦娥,却药死了自己父亲。昏庸的官吏竟判处窦娥死刑。窦娥屈死的冤魂告状,终于伸冤报仇。本篇为该剧第三折,叙述其法场屈死的情景。②外,外末的简称。末是元杂剧中的男主角,外末,指次要男角。③做公的,衙门中的差役。④净,以扮演刚猛人物为主的角色,一般是男角。公人,就是做公的。⑤科,元杂剧中称舞台动作为科。⑥磨(mo漠)旗,摇旗。正旦,杂剧中的女主角,这里指扮演窦娥的演员。枷,套在脖子上的刑具。⑦行动些,走快一点。⑧正宫,乐曲的宫调名,表示音乐的调式。[端正好],正宫中的一个曲牌名,表示音乐的曲调、唱法。⑨没来由,无缘无故。⑩不堤防,没防备。堤防,即提防。这里有没料到的意思。刑宪,刑法。(11)森罗殿,佛教中管理阴间地狱的阎罗王审判鬼魂的公堂。(12)生,硬,深。(13)合,应该。(14)糊突,即糊涂。盗跖(zhi志),传说中春秋时代的大盗。颜渊,春秋末年鲁国人,孔子最喜欢的学生,有名的贤人。这句意谓分不清好人坏人。(15)涟(lian连)涟,泪流不止的样子。(16)纽,同“扭”,由外力影响而不由自主地转动。左侧右偏,东歪西倒。(17)拥,挤。前合后偃,前俯后仰。偃,仰。(18)哥哥,这里是对刽子手的尊称。行(hang杭),元曲中用于人称、自称之后,作指示方位的词,相当于那边、这里。(19)上朝取应,到京城赶考。取,朝廷开科取士;应,自己参加应选。(20)“蚤”,通“早”。睹,见。(21)飡(can餐)刀,挨刀,被斩。飡,同“餐”。(22)气杀(sha沙),气坏了,气死了。杀,副词,表示程度很深。也么哥,戏曲语言中的语尾助词,没有实际含义。[叨叨令]曲牌格律要求用也么哥三字作结尾,并重复全句。(23)卜儿,扮演老年妇女的角色,相当于后来戏曲中的老旦。这里指扮演蔡婆的演员。(24)兀(wu勿)的,指示词,这里兼表惊异的口气。(25)典刑,按判决执行,指处死刑。(26)冬时,指冬至日,又称冬节。古代这一天要祭祀死去的祖先和家属。年节,就是春节,阴历新年。(27)瀽(jian简),泼,倒。浆水饭,带有水份 的米饭。(28)一陌(mo墨)儿,一百文钱为一陌,这里是很少、一点儿的意思。(29)葫芦提,糊里糊涂,不明不白。罪愆(qian千),罪过。(30)干家缘,操劳家务。(31)烈,烧。(32)亡化,死去。薦,献。祭奠的意思。(33)打甚么不紧,当时口语,就是打甚么紧,要甚么紧。不字为语中助词,没有意义。(34)罚,同“发”。无头愿,没头没脑、不着边际的誓愿。(35)灵圣,灵验。(36)不见得,显不出。湛(zhan战)湛,深沉的样子。(37)苌(chang常)弘化碧,古代传说,周朝大夫苌弘含冤被杀,他的血经过三年,变成了碧。碧,青绿色的玉石。(38)望帝啼鹃,望帝就是古代传说中的蜀帝杜宇,传说他死后魂魄化为杜鹃鸟,在山中日夜悲啼,叫后口角流血。所以人们常用杜鹃的叫声形容心情的悲伤。啼,鸟叫。(39)三伏天,指天气极为炎热的季节。中国古代以干支纪日,把夏至后第三个庚日叫初伏,第四个庚日叫中伏,立秋后第一个庚日叫终伏,合称三伏,这一段时间,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天道,天气。(40)瑞雪,本指吉祥的雪,这里泛指大雪。(41)暄(xuan宣),暖和,这里是炎热的意思。(42)邹衍,战国时燕惠王的忠臣,相传他无罪下狱,仰天长叹,竟感动得夏天下起霜来。(43)六出冰花,雪花为六角形结晶体,所以称雪为六出冰花。绵,丝绵。(44)断送,这里就是发送。古陌荒阡,荒郊野外。田间小路南北为阡,东西为陌。(45)亢旱,大旱。亢,极度,十分。(46)东海孝妇,相传汉代东海地方寡妇周青,非常孝顺婆母。婆母不愿给她添累赘,自缢而死。小姑诬告周青杀死婆婆,周青含冤被杀,东海一带因此大旱三年。后来平反了这件冤案,天才下雨。(47)每,们。正法,公正地执行法律。(48)内,指后台。(49)明题遍,都清清楚楚地说过。
        
        〔分析〕
        关汉卿是元杂剧的奠基者,共作杂剧六十余种,数量惊人而质量上乘。明朱权《太和正音谱》分杂剧题材为十二科,从现存关剧十余种来看,即有八科之多。关剧多写下层人民的苦难及其对黑暗势力的反抗,尤其善写妇女的生活和斗争,现存关剧十五种中即有十二种以妇女为主角。关剧形式多样,悲剧、喜剧并擅,社会剧、爱情剧、公案剧、英雄剧均有杰作,郑振铎称其“有天马行空,仪态万方之概”。《窦娥冤》为关汉卿晚年所作,艺术上尤为炉火纯青,因而是他的光辉代表作,王国维《宋元戏曲史》誉为“即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也”。
        《窦娥冤》共四折,前面加一“楔子”,剧情紧凑,矛盾集中,情节推进迅速,主人公性格也随之变化发展。地痞恶棍张驴儿想毒死蔡婆,要挟窦娥成亲,不料却药死了他父亲,他反诬窦娥杀人,提出“私休”、“官休”让窦娥选择,“私休”即答应嫁给他,“官休”即由官断。窦娥自认未做亏心事,情愿见官,满以为官府“明如镜,清似水,照妾身肝胆虚实”,殊不知桃杌太守贪暴成性,竟将她严刑逼供,她才知道“覆盆不照太阳晖”,她为了使婆婆免受酷刑而屈招“药死公公”,“只道官吏每还覆勘”,谁知竟要将她“屈斩首在长街”,当她被押赴法场时,她才彻底看清了黑暗社会的真面目,她的反抗精神也发展到顶点。所以第三折是全剧高潮,王季思先生评为“悲愤激越,千古绝唱”。全折可以分为四层。
        赴法场,将天地埋怨。一开始监斩官上场,公人拦阻行人,刽子挥旗提刀,押窦娥带枷上,一片杀气,令读者观众之心霎时紧缩,以悲剧气氛烘托和突出窦娥上场唱的两支悲愤曲子。[正宫·端正好]“没来由犯王法,不堤防遭刑宪”,“没来由”明其无辜受戮,“不堤防”更出于情理之外,突出了官吏的草菅人命。“叫声屈动地惊天!”突出冤情之重,点明“感天动地窦娥冤”题意。“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受害者孤苦无援,“想人心不可欺,冤枉事天地知,争到头,竟到底”(上折[黄钟尾]),但老天也不主持正义,窦娥“一腔怨气喷如火”,悲愤至极,直逼出下一曲[滚绣球]。此曲最为著名。日月丽天,本当无处不光明;鬼神行地,本应无处不公正,“天地君亲师”,天地至高至圣,天地生万物,尤当保护子民,而现在“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黑白颠倒,天理何在?天地也“怕硬欺软”,“顺水推船”,听凭恶人横行,良善遭殃。正因天失其职,地亡其责,所以窦娥直点天地之名而咒:“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这已超出了窦娥个人的冤屈,乃是为普天下“为善的”鸣屈叫冤了。“何为地”“枉做天”的呼喊可使人产生“非来个彻底的地覆天翻不可”的信念。
        别婆婆,把后事交待。窦娥身赴法场,“可怜我孤身只影无亲眷”,“蚤已是十年多不睹爹爹面”,悲剧气氛更浓。她为救婆婆而屈死,按理会想最后见一次婆婆面有所叮咛,但又怕婆婆看见她被枷带锁上杀场会“枉将他气杀”,所以要求刽子不走前街行后街,此“孝心”中其实包含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婆婆还是赶来了,于是又写“死别”的场面。窦娥向婆婆揭穿张驴儿的阴谋,说明怕连累婆婆而屈招,不想“今日赴法场典刑”,这表明她的冤枉只能对婆婆说。接着唱[快活三][鲍老儿]二曲,连用四个“念”字作排比句一一交待后事,还劝婆婆不要啼哭烦恼,对老人作最后的安慰,皆字字血泪,感人至深。
        临刑前,发三大誓愿。这是全剧高潮。时辰到,窦娥要求给席一领,立而受刑,免污尸身,又要求悬起丈二白练,于是发出三大誓愿:一是“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二是“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绵,免着我尸骸现”;三是“从今以后,着这楚州亢旱三年”。这不合常理的誓愿正是窦娥死于“没来由”的违背常理所激发出来的。“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所以死后“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也不见得湛湛青天”。她从“苌弘化碧,望帝啼鹃”、“飞霜六月因邹衍”、“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那里获得巨大的精神力量,坚信她的冤枉能感天动地,“皇天也肯从人愿”。三大誓愿表明,在这个三岁丧母、七岁离父作童养媳、十七岁成亲随即守寡的善良女子身上,因黑暗世道罪恶官府迫害而激发出来的反抗性达到了顶点。
        行刑后,显三誓灵验。刽子准备“开刀”时,果然天色变阴,冷风骤起。窦娥唱[煞尾]:“浮云为我阴,悲风为我旋”,指挥风云,烘托有力,文势劲足,高响入云,两个“为我”最为悲壮雄迈。窦娥之冤果然“感天动地”,她有幸在死前见到三桩誓愿正在实现,“那其间才把你个屈死的冤魂这窦娥显”,以极大的愤恨唱出了她的奇冤,也表达出誓将“冤魂显”的排山倒海的壮志。“刽子开刀”,窦娥倒下,果然血飞白练,六月飘雪! 白练白雪,至白至洁,练以承血,雪以覆尸,烘托出屈死窦娥的冰清玉洁! 后又果真亢旱三年,浪漫主义手法正为表现她反抗精神的升华。窦娥在黑暗社会罪恶的屠刀下倒下,而一个高大的女性形象却在世界的文学史上屹立了起来!
        这就是关汉卿在七百年前留下的悲剧杰作! 这一折笔墨凝练,激情外溢,由“怨”到“悲”再到“愤”,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开始即波涛汹涌,中间略作回旋,然后蓄足气势而一泻千里,作者“凌云健笔意纵横”,“三桩儿誓愿明题遍”一段,正是奇气满纸,为千古不朽之文,将窦娥之冤发挥淋漓尽致,誓言的实现及第四折中窦娥鬼魂争得最后昭雪平反,亦非如此不足以遂亿万人民之心愿。至于“曲辞明白如话,而又锋利苍劲”(刘大杰语),对白的口语化与符合人物身份,均为元杂剧本色派之典范。无怪王国维《宋元戏曲考》称赞关汉卿“一空倚傍,自铸伟词,而曲尽人情,字字本色,故当为元人第一”。《窦娥冤》至今仍活跃在艺术舞台之上,其问世以来,如此征服中国乃至世界读者观众之心,这本身就是对剧作家的最高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