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古道灞陵桥,诗兴与秋高。千古风流人物, 一时多少雄豪。　　

霜清玉塞,云飞陇首,风落 江皋。梦到凤凰台上,山围故国周遭。

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中 说:“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 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 里。”完颜这首词一个艺术特色是想 象丰富。就时间来看,忽而“千古”,忽 而眼前。就空间来看,忽而湖北的襄 阳,忽而陕西西安市东的灞陵桥,忽 而甘肃的玉门关,忽而延亘于陕甘两 省的陇首,忽而江苏南京市的凤凰山 上凤凰台和清凉山后石头城。时间, 空间,都不能限制词人,从而构成了 极其广阔的境界,充分发挥了诗歌这 一艺术形式的优越性。

宋人作词,颇喜袭用前人词句。 周美成“颇偷古句” (刘克庄《后村 诗话》),贺方回云“吾笔端驱使李商 隐、温庭筠常奔命不暇” (周密《浩 然斋雅谈》下)。 完颜继承了宋 人这一传统。上片的三、四句,用苏 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千古 风流人物”和“一时多少豪杰”两 句,只是为协韵而将后句的“豪杰” 易为“雄豪”罢了。下片第四句的 “凤凰台上”,截用李白《登金陵凤 凰台》一诗的开头四字。第五句用刘 禹锡《石头城》一诗的起句“山围故 国周遭在”而删去其末一字。这些词 句的袭用,别具匠心。“千古风流人 物,一时多少雄豪”,词人的真实用 意在于让读者通过这两句熟悉的苏词 联想其前的“大江东去,浪淘尽”, 去体会他对“千古风流人物” 的缅 怀,对一时“雄豪”生命短暂的感 慨。这种对前人词句的袭用方式,颇 类于有人所称的“藏头语”。“梦到 凤凰台上,山围故国周遭”,用意与 前两句相同,而表达方式恰恰相反。 词人的用意在让读者因“凤凰台上” 四字而联想李白该诗其后的“凤凰游, 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 晋代衣冠成古丘”等句,因“山围 故国周遭”六字而联想刘禹锡该诗 其后的“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 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等句。 这种方式,颇类于有人所称的“缩脚 语”。两种方式都能收语少而意多的 艺术效果。其他,“云飞陇首”,是 化用柳恽《��衣》的“陇首秋云飞”, “霜清”、“玉塞”、“风落” 和 “江皋”等,亦是用前人诗中常见的 熟语,可贵的是能如同己出,不给人 以百补破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