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赵真真、杨玉娥唱《双渐诸宫调》

烟柳风花锦作园,霜芽露叶玉装船。谁知皓齿纤 腰会,只在轻衫短帽边。

啼玉靥,咽冰弦。 五牛身去更无传。词人老笔佳人口,再唤春风在 眼前。

此词最早见于元人夏庭芝《青楼 集》。《青楼集》是专记元代民间艺 人的古籍,由此可以推知这首词的作 者可能是一个与民间艺人交往较为密 切的文士。

这首词所表现的内容,题目已经 标出,是对两个女艺人赵真真、杨玉 娥精彩演出的描述和赞赏。上片是写 女艺人的表演,下片是对女艺人表演 艺术的称赞。

因为这首词是围绕《双渐诸宫 调》写作的,所以首先要弄清这部作 品的内容。“诸宫调”是宋元说唱文 艺的一种形式,因为它用多种宫调的 曲子联套演唱,故名。赵真真、杨玉 娥即是当时以善唱诸宫调而闻名的 两位女民间艺人。双渐,故事中的男 主角,《双渐诸宫调》就是以他和苏 小卿离合的故事为内容的诸宫调。明· 梅鼎祚《青泥莲花记》卷七中有对这 个故事情节的记载:苏小卿,庐州娼 也,与书生双渐交昵,情好甚笃。渐 出外,久之,不还。小卿守志待之, 不与他人来往。其母私与江右茶商冯 魁定计,卖与之。小卿月夜在茶船弹 奏琵琶,其声甚怨。过金山寺题诗于 壁,告双渐已去豫章(今南昌市)。后 双渐成名,往金山寺见小卿留诗,追 踪至豫章寻访,果然找到了苏小卿。 经官府裁判,二人复为夫妻。知道了 故事的梗概,此词的意思便迎刃而解 了。

首句写春日园中旖旎的景色,象 征着双渐与苏小卿在妓院中甜蜜的爱 情生活。“烟柳风花”疑隐喻烟花 巷,即指妓院。第二句接着写小卿被 卖给茶商冯魁的事情。“霜芽露叶” 指茶叶,“玉装船”指茶商以重金购 买似玉般的美女乘船归去。作者以精 炼的语言,通过对《双渐诸宫调》中 两个特定情节和环境的描写,高度概 括了演唱的内容。这里值得注意的 是,作者没有采用叙事的手法,而是 把自然界的景致串联起来进行暗示。 这样写,既巧妙地暗示、概括了演唱 的基本内容,同时也对艺人的说唱艺 术作了形象生动的描绘。接下来两句 是直接写两位艺人的表演。“皓 齿”,曹植《洛神赋》有“丹唇外 朗,皓齿内鲜”之句,后皆以 “皓 齿”指代美人,这里则是指歌喉动听 的女子。杜甫《听杨氏歌》云: “佳 人绝代歌,独立发皓齿”可证。“纤 腰”,指身材窈窕的女子。杜牧《遣 怀》: “楚腰纤细掌中轻。”这句是 说赵真真、杨玉娥两位能歌善舞的女 艺人互相配合,将双渐和苏小卿的故 事表演得非常精彩。末句“轻衫短 帽”是普通平民的穿戴,这里是作者 自指。这句的意思是说,想不到如 此能歌善舞的美丽女子,竟为我这个 普通平民演出。作者通过“谁知”、 “只在”两个关联词,表达了对两位 艺人竟能为自己表演这样精湛的技艺 而惊讶、赞叹。

下片“啼玉靥,咽冰弦”是形容 女艺人的演出表情和琵琶伴奏的音 响。“啼”、“咽”是为悲苦之声的 形容词,作者选用这两个词,突出说 唱者把悲欢离合的故事表演得哀婉凄 绝,催人泪下。接下来三句是作者对 艺人的评价。“五牛”指张五牛,南 宋杭州著名的民间艺人,也是《双渐 诸宫调》的创始人。这句的意思是 说,自从张五牛去世以后,再也没有 人能唱好这个节目了。“词人老 笔”,作者杨立斋自指所作的这首 《鹧鸪天》词。“佳人口”,指赵、杨 两人的演唱。“再唤春风在眼前”, 热情称赞两位女艺人,把张五牛的 节目经过再创造重新展现在人们的眼 前。

这首词把艺人的表演与所演节目 的故事情节巧妙地揉合在一起,相互 映衬、烘托,以达到赞扬之目的。这 种写法给人以不落俗套的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