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秋月明。叶叶梧桐槛外声,难教归梦 成。

砌蛩鸣,树鸟惊。塞雁行行天际横,偏 伤旅客情。

这首《长相思》,表现了游子思 归的感情。“秋风清,秋月明。”首 先点明季节——中秋,这是极令远游 人怀念亲人,思恋故乡的时节。月晶 夜明,游子凝望,思乡之情倍增。此 景此情,李太白作过动人的描绘: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游子 思乡之情已动,难以入寐。不得入寐, 更加希冀入寐,以求梦中得归故里, 与亲人相聚。“若问相思甚了期,除 非相见时。” (晏几道《长相思》) 谁知相见的归梦也难作成,那“叶叶 梧桐槛外声”,声声入耳,竟无休止 地撩动人的心弦,让人彻夜难眠。

“砌蛩(qióng,蟋蟀)鸣,树 鸟惊”,与桐叶声交作,加重了失眠 游子的听觉感受。于辗转反侧中遥念 月色皎洁的夜空,似见“寒雁行行天 际横”,好象它们是特意针对游子所 作的编队飞行,“偏伤旅客情”。

这首小令通过浅显平淡的景象来 表现游子深沉的思乡盼归之情。游子 自身思归情切,不得入眠,却说清 风、明月、叶声扰人,“难教归梦 成”。游子彻夜无眠,因思归而倍觉 伤心,却又说鸣蛩、惊鸟、行雁惹 人,“偏伤旅客情”。这里,词家善 于通过客观景物的描绘来传达词中人 的主观心境,其不俗才力,着实令人 叹赏。

词中,作家所捕捉的客观对象是 十分浅近显见的: 风、月、叶、蛩、鸟、 雁; 作家捕捉到的对象所进行的描 绘,又极为平淡: 风——清,月—— 明,叶——声,蛩——鸣,鸟——惊, 雁——横。透过词家所作的浅近,平 淡的景象摹刻,能够具体而生动地感 受到词中人那无形而深切的乡思。

《莲子居词话》说: “词愈淡愈 妙。” 《词径》还说:“惟有浅处, 乃见深处之妙。” 《长相思》一词, 深谙其奥诀,在词中寄深于浅,溶浓 于淡。以浅淡景象表达沉郁的乡思, 更见出词家情意的深沉。正所谓: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晏几道《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