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侠《行香子》赵师侠

赵师侠

春日迟迟^①。春景熙熙^②。渐郊原、芳草萋萋^③。夭桃灼灼^④，杨柳依依^⑤。见燕喃喃^⑥，蜂簇簇^⑦，蝶飞飞。闲庭寂寂，曲沼漪漪^⑧。更秋千、红索垂垂^⑨。游人队队，乐意嬉嬉^⑩。尽醉醺醺⁽¹¹⁾，歌缓缓，语低低。

游春图 【隋】 展子虔 故宫博物院藏

注释 ①春日迟迟：出自《诗经《豳风《七月》：“春日迟迟，采蘩祁祁。”迟迟，阳光温暖，光线充足的样子。②春景熙熙：化用《老子》句：“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熙熙，繁盛貌。③渐：至，到。芳草萋萋：出自唐崔颢《黄鹤楼》诗：“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萋萋，草木茂盛貌。④夭桃灼灼：化用《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灼灼，鲜明貌。⑤杨柳依依：出自《诗经《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⑥喃喃：象声词，鸟鸣声。⑦簇簇：一丛丛，一堆堆。⑧曲沼：曲池，曲折迂回的池塘。漪(yī)漪：水波荡漾貌。⑨垂垂：低垂貌。⑩嬉嬉：喜笑貌。(11)醺醺：酣醉貌。

鉴赏 这首词连用十六个叠字，将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呈现在读者面前。上阕侧重于写郊外之景，首句“春日迟迟”交代时令，将春天和暖的阳光托付出来，渲染了一种平和安详的气氛。在灿烂的阳光中，自然开始萌发生机，“熙熙”二字很好地把握住了春之律动，“熙熙”本用来形容人和乐的样子，这里用来形容春景，就将春之活力、春之生气形象地表现了出来，令我们仿佛看到草长莺飞的热闹图景，听到万物复苏的和谐声音，这与宋祁“红杏枝头春意闹”之“闹”字有异曲同工之妙。首二句总括性地描写了春天的繁盛景象。接着，词人以细腻的笔触描写了郊外的见闻，那里草木茂盛，放眼望去已是满目生机：桃树开了花，在枝头鲜明地闪耀着光泽;杨柳发了芽，在春风中微微摆动，仿佛与人依依相怜，树木花草本是静态的，但这里词人用“萋萋”“灼灼”“依依”三个叠词将它们的动态活泼地表现了出来，于是它们仿佛也成了有情之物，与人类心意相通了。如果一幅春景只有植物，这样的春天似乎太寂静了，于是词人接着就写到了动物的声音，那是燕子呢喃的声音，那是群蜂采蜜的声音，那是蝴蝶飞舞的声音，这幅春景便完整了，有色有声，有景有情。自然界本来是无情的，只因所见之色、所闻之声皆与人有关，人为有情之动物，所以以人观物，则物象皆染上了人之色彩，即使原本无情，也变得有情了。上阕虽然无一处不是在写景，然而从“渐”和“见”二字，我们还是窥到了词人的内心，若无平和喜悦的心境，恐怕还是很难写出这样莺歌燕舞、蜂围蝶阵的景象的。

下阕侧重于写人。如果上阕算是一幕背景，人只在背景后面活动的话，那么在下阕，人的活动便从幕后推到了前台。首先，词人的视野从郊外的自然之景中收了回来，回到人的生活场景中。“闲庭寂寂，曲沼漪漪”写了居住环境的闲适与优美，暗示了词人心境的清空明净。“更秋千、红索垂垂”，并没有写人，但我们知道秋千是年轻女子游戏之物，从那下垂的红索可以生发出许多联想，想来这么漂亮的秋千的主人该是一位曼妙佳人，于是这首词就有了一层朦胧的美感。接下来才正面写到游人的场景，他们一队队地结伴而行，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在喝酒喝得酣畅淋漓的时刻，一边缓缓唱着歌，一边低声说着话，这是多么美好的游春图景，我们仿佛看到人们抛弃所有顾虑，尽情享受春回大地的暖意，带着些许满足，带着些许醉意，难得地放纵自己，这不禁使我们想到了“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的景象。

这首词叠字连缀，别具一格，将游春胜景摹写得形神毕肖，闲逸的词气中又透露出些许富丽，无怪乎明毛晋《坦庵词跋》称“其词亦多富贵气”。(常迎春)

链接 中和节。农历二月初一为中和节。相传唐代贞元五年(789)始置此节，极受重视。宋代沿袭之。届时，祠部放官员朝假一日，但不休务。是日，皇帝与百官开始换上单罗服，百官还进献农书，以示重农务本。民间盛行以青囊装百谷、瓜果种子互相赠送的习俗，谓之“献生子”。禁中宫女则流行斗百草的游戏。次日，宫中照例举办“挑菜”御宴。宴前先以朱绿花斛种植生菜、荠花等，待宴酬乐曲奏起，后妃、皇子、公主、婕好等自中殿依次以金篦挑菜，有赏罚以资戏笑。达官显贵之家亦多仿效宫中，举行此种挑菜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