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蝉

2024-06-08 可可诗词网-文化典故 https://www.kekeshici.com

        在雷公山下的丹江一带的苗家,至今还残存着这样的风俗:男子出门,如遇蝉虫飞来巴身,便认为魂魄已被蝉虫勾走,务必当即返家,请巫师来杀鸡祭蝉。
        为什么兴祭蝉呢?
        传说很久以前,清水江边有个荣细寨,寨上有一对长得很美的姐妹,一个叫榜柯,一个叫尼纪。爹妈都蛮喜欢她俩,给她俩置了很多银饰和绣花衣裙。逢年过节,她们都打扮一新,走到哪里,哪里的男女老少都围着她们看,说她们是一对最漂亮的锦鸡,最幸运的姑娘。
        可是,只有她俩自己才晓得,她俩并不是那么幸运的。
        因为她们的家比较富,样子又长得好,好多好小伙子都不敢高攀。敢托人上门提亲的,爹娘又都挑挑剔剔,弄得她俩的伙伴们都当妈了,她俩都还没找到婆家,心头阴倒着急。但这份心思又不好随便对人说,只有她俩在一处的时候,才可以互相倒苦水。
        一天,榜柯和尼纪相约到江边洗衣裳。正当她俩边洗边倒苦水时,江上游漂下来一溜木排。放木排的是两个男子,一个叫枉梭,一个叫悟松。他们虽然已是有妻室儿女的人,但由于长相英俊,又爱说爱唱,看上去还像没结婚的黄花郎。他俩顺水漂流了半天,心头正闷得慌,老远看见江边有两个年轻姑娘,就唱起连妹歌来逗姑娘解闷:


        枉梭和悟松,
        放排找钱财,
        成天在水上,
        没得姑娘爱。
        今天见妹俩,
        忙把歌喉开,
        请问嫁人没?
        没嫁对歌来。


        榜柯和尼纪听到连妹歌,循声望去,只见漂下来的木排上站着两个后生,长得像一对嫩白杨那样,标标致致,抻抻抖抖,心头顿时一热,一首歌便自然地溜出口去:


        榜柯和尼纪,
        埋头把衣洗。
        风吹歌入耳,
        才知贵人来。
        我俩还没嫁,
        脚没走出寨。
        恰像高枝花,
        正愁没人采。
        不嫌妹俩丑,
        欢迎对歌来


        枉梭和悟松一听说她俩就是远近闻名的榜柯和尼纪,便起了骗财的歪心。他俩悄悄商量了一下,就把木排撑靠江边,停稳上岸,和她俩面对面地对起歌来。他俩一首接一首,越唱越起劲,唱得两个姑娘都动了心。天快黑了,脚站直了,她俩还舍不得离开。枉梭和悟松看准了她俩有情意,就趁机唱起劝逃歌,鼓动她俩当晚携带首饰衣裙逃婚到他俩家去。她俩已经迷上了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想到其他?当晚,她俩回家,瞒着爹妈哥弟,偷偷地把自己的银饰衣裙,该装的装进花篮,该捆的捆成捆,全部带上木排,顺流而去。
        半夜时分,木排漂到干吾利寨。枉梭和悟松哄榜柯和尼纪说:“我俩的家就在这个寨子上,你俩先在木排上等着,让我俩回家去,叫爹妈起床点灯,扫地铺床,然后再去请人来接亲。接亲的人不到,你俩千万不要上岸。这是规矩,必须依从。”说完就把她俩带来的首饰衣裙拿走了。
        她俩不知是计,满心欢喜地等人来接。等到天亮,不见人来接,没起疑心也不慌;等到天快黑了,还没见人来接,才慌起来。这时,寨上的一个老太婆到江边来寻找丢失的鸭子,她俩一打听,才晓得枉梭和悟松早已成家,有儿有女,并且今早已经搬家,不知去向了。想悔是悔不转了,除了哭还是哭,也一点办法没有。
        她俩哭哭啼啼转回家,哥见了哥吼,弟见了弟骂,爹妈见了火气更大,大骂她们:“不和爹商量,不和妈商量,自己作主张,光听人家唱,就把木排上,上当转回来,脸皮往哪放?不如吊死去——坡头树枝上!”
        她俩本来就悔恨羞愧得要死,又挨了家里人这样骂,一时想不开,就真的跑到坡头上吊颈了。
        她俩吊死后,就变成两只蝉。蝉的肚子空空的,那是因为她俩是饿着吊死的。她俩人死了,心却没死,老想到还没嫁人就落了个吊死的结局,枉自在世为人一场。因此,人形变成蝉身后,成天巴在树上声嘶啼叫;“失悔呀!失悔呀!死——”它们在叫悔喊冤时,也在苦苦地寻觅世上的意中人。一旦发现了,马上停止啼叫,偷偷飞去巴在他的身上,勾走他的魂,让他死后也变蝉,好和它们成双成对。
        榜柯和尼纪死得冤,人人都同情,但她俩死后变蝉还要勾男子的魂,个个都害怕。所以,男子汉碰到蝉来巴身,即使蝉不勾魂,自己也要吓掉魂。为了招魂保命,就得去请巫师了。巫师祭蝉必须要杀一只雄鸡,念的巫词就是榜柯尼纪含恨而死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