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说
唐律诗初盛,少变梁陈,而富丽之中稍加劲健。(方 回 《瀛奎律髓》卷四七)
盛唐律诗体浑大格高语壮,晚唐下细工夫作小结裹,所以 异也。(同上书卷一五)
律诗始盛于开元、天宝之际,当时如王、孟、岑、韦诸作 者,犹皆雍容肃散,有余味可讽咏也。若雄深浑厚,有行云流 水之势,冠冕佩玉之风,流出胸次,从容自然,而皆由夫性情 之正,不局于法律,亦不越乎法律之外,所谓从心所欲不踰 矩,为诗之圣者,其杜少陵乎? 厥后作者代出,雕锼锻炼,力 愈勤而格愈卑,志愈笃而气愈弱,盖局于法律之累也。不然, 则叫呼叱咤以为豪,皆无复性情之正矣。夫观水者必于海,登 高者必于岳,少陵其诗家之海岳欤! (杨士奇 《东里续 集》卷一四 《杜律虞注序》)
五言至沈、宋,始可称律。律为音律、法律,天下无严于 是者,知虚实平仄不得任情而度,明矣。二君正是敌手。排律 用韵稳妥,事不旁引,情无牵合,当为最胜。摩诘似之,而才 小不逮。少陵强力宏蓄,开合排荡,然不无利钝。余子纷纷, 未易悉数也。(王世贞 《艺苑卮言》 卷四)
六朝诗律体已具,而律法未严,不偶之句与不谐之韵,往 往而是。至唐而句必偶,韵必谐,法严矣。……唐之律严于六 朝,而能用六朝之所长。初盛时得之,故擅美千古。中晚之律 自在,而犯六朝之所短,雅变而为欲,工变而为率,自然变而 为强造,诗道陵迟,于斯为极。好古之士遂为之厉禁曰: 无读 唐以后书,无阅大历以下诗。(李维桢《大泌山房集》卷 九 《唐诗类苑序》)
初唐律寖盛,迨盛唐而律盛极矣。曾几何时,中不若盛, 晚不若中。……唐五言律,自初及中,得一长以成一家者甚 众。至于七言,初则体未严,中则格已降,虽当盛时,合作者 鲜。(同上书《皇明律苑序》)
古雄而浑,律精而微。四杰律诗,多以古脉行之,故材气 虽高,风华未烂,调入初唐,时带六朝锦色。陈、杜、沈、宋 起,而吞吐含芳,安祥合度,亭亭整整,隅隅吁吁,觉其句自 能言,字自能语,品之所以为美。渐至开元、天宝,李杜群贤 迭兴,国脉既昌,文运正盛,洋洋乎一朝声律,顿成尽善。自 大历诸家以及贞元学者,虽多合作,不无少变。元和以后,风 气渐衰,声格浸降,要亦国统世运使然。其间瑕瑜并陈,若细 玩五律佳处,此于七律居多,未可遽谓晚唐概不足观也。 (周敬、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汉魏古诗、盛唐律诗,其妙处皆无迹可求。但汉魏无迹, 本乎天成; 而盛唐无迹,乃造诣而入也。(许学夷《诗源 辩体》 卷三)
予尝谓学者观唐诗如择取旧衣。初唐五七言律气格淳厚、 华藻鲜明者,是经衣着有颜色之衣也; 中亦有无华藻而气格实 胜者,是颜色虽故实堪衣着耳; 晚唐华藻鲜明而气格实衰,则 颜色虽好不堪衣着矣。(同上书卷一四)
或问予: 子尝言初唐五七言律气象风格大备,至盛唐诸公 则融化无迹,而入于圣。然今人学盛唐或相类,而学初唐反不 相类者,何耶? 曰:融化无迹,得于造诣,故学者犹可为; 气 象风格,得于天授,故学者不易为也。唐人诗贵造诣,故与论 汉魏忌耳。(同上)
初唐沈、宋二公古律之诗,再进而为开元、天宝间高、 岑、王、孟诸公。高、岑才力既大,而造诣实高,兴趣实远。 ……五七言律,体多浑圆,语多活泼,而气象风格自在,多入 于圣矣。(同上书卷一五)
王摩诘、孟浩然才力不逮高、岑,而造诣实深,兴趣实 远。故其古诗虽不足,律诗体多浑圆,语多活泼,而气象风格 自在,多入于圣矣。(同上书卷一六)
初唐气格甚胜,而机未圆活; 大历过于流婉,而气格顿 衰。盛唐浑圆活泼,而气象风格自在,此所以为诣极也。 (同上书卷一七)
汉魏古诗,由天成以至作用,故魏为降于汉。初盛唐律 诗,由升堂而入于室,故盛为深于初。(同上)
唐人律诗,沈、宋为正宗,至盛唐诸公,则融化无迹,而 入于圣。沈、宋才力既大,造诣始纯,故体尽整栗,语多雄 丽。盛唐诸公,造诣实深,而兴趣实远,故体多浑圆,语多活 泼耳。后之论律诗者皆宗盛唐,而元美之意主于沈、宋,则于 古人所称“弹丸脱手”者无当也,安可与入化境乎? (同 上)
胡元瑞云:“律诗大要,体格声调、兴象风神而已。体格声 调,有则可循; 兴象风神,无方可执。故作者但求体正格高, 声雄调畅,积习之久,矜持尽化,形迹俱融,兴象风神,自尔 超迈。”予谓: 此由初入盛之阶也。所云“积习之久,矜持尽 化,形迹俱融”,则造诣之功也。何仲默谓“富于才积,领会神 情,临景构结,不仿形迹”,斯可与论盛唐之化矣。(同 上)
严沧浪云:“诗道唯在妙悟。然有透彻之悟,有一知半解之 悟。盛唐诸公,透彻之悟也。”愚按: 汉魏天成,本不假悟; 六 朝刻雕绮靡,又不可以言悟。初唐沈、宋律诗,造诣虽纯,而 化机尚浅,亦非透彻之悟。唯盛唐诸公,领会神情,不仿形 迹,故忽然而来,浑然而就,如僚之于丸,秋之于弈,公孙之 于舞剑,此方是透彻之悟也。(同上)
盛唐诸公律诗,得风人之致,故主兴不主意,贵婉不贵深 (谓用意深,非情深也),冯元成谓“得风人之旨而兼词人之秀” 是也。子美虽大而有法,要皆主意而尚严密,故于《雅》为 近,此与盛唐诸公各自为胜,未可以优劣论也。(同上)
严沧浪云:“诗有词理意兴。南朝人尚词,而病于理; 本朝 人尚理,而病于意兴; 唐人尚意兴,而理在其中。”数语言言中 窾。然前言“兴趣”,正兼诸家与子美论也。宋人尚意,而此言 “病于意兴”,盖子美之意深,而宋人之意浅也。(同上)
盛唐诸公律诗,兴趣极远,虽未尝骋才华、炫葩藻,而冲 融浑涵,得之有余。晚唐许浑诸子,兴趣既少,故虽作聪明, 构新巧,而矜持局束,得之甚窘。赵凡夫谓“诗有字字可赏而 为低品,有不可加点而为高格”,信哉! (同上)
盛唐诸公律诗,偶对自然,而意自吻合; 声韵和平,而调 自高雅。晚唐许浑诸子,偶对工巧,而意多牵合; 声韵急促, 而调反卑下矣。(同上)
盛唐诸公律诗,皆似近非近,可及而未易及。晚唐许浑诸 子,则刻意求工,愈难而愈下矣。大抵盛之与衰,只是宽裕、 深刻二途。(同上)
盛唐诸公律诗,即景缘情,不必泥题牵带。后人之诗,必 句句切题,言言当旨,殆与举业无异矣。(同上)
高、岑五言不拘律法者,犹子美七言以歌行入律,沧浪所 谓“古律”是也。虽是变风,然豪旷磊落,乃才大而失之于放, 盖过而非不及也。 (同上书卷一五)
高岑五言、子美七言不拘律法者,皆歌行体也。故意贵倾 倒,不贵含蓄,未可以常格论也。(同上)
或问: 子美五七言律,较盛唐诸公何如? 曰: 盛唐诸公, 唯在兴趣,故体多浑圆,语多活泼。若子美,则以意为主,以 独造为宗,故体多严整,语多沉着耳。此各自为胜,未可以优 劣论也。(同上书卷一九)
开元、天宝间高、岑、王、孟古律之诗,始流而为大历 钱、刘诸子。钱、刘才力既薄,风气复散……五七言律,造 诣、兴趣所到,化机自在,然体尽流畅,语半清空,而气象风 格亦衰矣,亦正变也。(同上书卷二○)
或问: 沈、宋五七言律,化机尚浅,而以为正宗; 钱、刘 诸子,化机自在,而以为正变,何也? 曰: 唐人之诗,以气象 风格为本,根本不厚,则枝叶虽荣而弗王耳。斯足以知大历 矣。(同上)
盛唐高、岑五言、子美七言,以古入律,虽是变风,然气 象风格自胜。钱、刘诸子五七言,调虽合律,而气象风格实 衰,此所以为不及也。(同上)
盛唐诸公五七言律,多融化无迹,而入于圣。中唐诸子造 诣兴趣所到,化机自在,然体尽流畅,语半清空,其气象风格 至此而顿衰耳。故学者以初唐为法,乃可进为盛唐; 以中唐为 法,则退屈益下矣。(同上书卷二一)
胡元瑞云:“中唐以后,稍厌精华,渐趋淡净,故五七言律 清空流畅,时有可观。”愚按: 中唐诸子,才力既薄,风气复 散,其气象风格宜衰,而意主于清空流畅,则气格益不能振 矣。(同上)
中唐五七言律,气格虽衰,而神韵自胜,故讽咏之犹有余 味。晚唐诸子,气格既亡,而神韵都绝,故讽咏之辄复易厌。 胡元瑞云:“中唐格调流宛,而意趣悠长”,深得之矣。 (同上)
大历以后,五七言律流于委靡,元和诸公群起而力振之, 贾岛、王建、乐天创作新奇,遂为大变,而张籍亦入小偏。唯 子厚上承大历,下接开成,乃是正对阶级。然子厚才力虽大, 而造诣未深,兴趣亦寡 (止就律诗言),故其五言长律及七言 律,对多凑合,语多妆构,始渐见斧凿痕,而化机遂亡矣,要 亦正变也。(同上书卷二三)
或问: 子厚上承大历,何得为正对阶级? 曰: 开、宝至大 历,则流畅清空,风格始降; 元和至开成,则工巧衬贴,作用 日深。前以风格言,后以作用言也。盖风格既降,自应作用 耳。(同上)
大历而后,五七言律体制、声调多相类。元和间,贾岛、 张籍、王建始变常调。张、王五言,清新峭拔,较贾小异,在 唐体亦为小偏。……五代诸公乃多出此矣。(同上书卷二 七)
贾岛……五言律,气味清苦,声韵峭急,在唐体尚为小 偏,而句多奇僻,在元和则为大变。晚唐人卑陋,于岛辈倾心 向慕,于退之、东野茫乎无得也。(同上书卷二五)
乐天五言律,如“边角两三枝”、“离离原上草”、“烟翠三秋 色”等篇,尚为小变; 如“巧未能胜拙,忙应不及闲”、“荣华急 如水,忧患大于山”、“虽过酒肆上,不离道场中”、“白首谁留 住,青山自不归”等句,遂大入议论; 如“寒衣补灯下,小女戏 床头”、“莫强疏慵性,须安老大身”、“病看妻检药,寒遣婢梳 头”、“佛容为弟子,天许作闲人”、“百年慵里过,万事醉中 休”、“天供闲日月,人借好园林”等句,则快心自得,宋人门户 多出于此。(同上书卷二八)
元和柳子厚五七言律,再流而为开成许浑诸子。许才力既 小,风气日漓,而造诣渐卑,故其对多工巧,语多衬贴,更多 见斧凿痕,而唐人律诗乃渐敝矣,要亦正变也。(同上卷 三○)
晚唐诸子体格虽卑,然亦是一种精神所注。浑五七言律工 巧衬贴,便是其精神所注也。若格虽初盛,而庸浅无奇,则又 奚取焉? (同上)
予尝言盛唐诸公律诗不难于才力,而难于悟入。侄国泰 云: 盛唐律诗固不难于才力,若晚唐所为衬贴纤巧者,意虽不 有盛唐,然亦必不能为盛唐也。即今人时义,恣为新奇,大轻 先辈,试使降心为五唐之文,果能之乎? (同上书卷三 二)
或问予: 子之论律诗,宗盛唐而黜晚唐,宜矣,然无乃畏 难而乐易乎? 曰: 盛唐浑圆活泼,其造诣之功已非一日,若浩 然造思极深,必待自得,则造诣之后,又非卒然可办也,孰谓 盛唐易而晚唐难乎? 但盛唐沉思忽至,豁焉贯通,种种自见; 晚唐衬贴纤巧,一字一句,靡不难得。斯则盛唐易而晚唐难, 信矣。或曰: 诗贵超脱,不贵沿袭,子之言无乃以沿袭为事 乎? 曰: 盛唐造诣既深,兴趣复远,故形迹俱融,风神超迈, 此盛唐之脱也。学者有盛唐之具,斯亦脱矣。若更求脱于盛 唐,则吾不知也。(同上)
或问: 唐人律诗以刘长卿、钱起、柳宗元、许浑、韦庄、 郑谷、李山甫、罗隐为正变,古诗以元和诸子为大变,何也? 曰: 律诗由盛唐变至钱、刘,变至柳宗元、许浑、韦庄、郑 谷、李山甫、罗隐,皆自一源流出。体虽渐降,而调实相承, 故为正变。古诗若元和诸子,则万怪千奇,其派各出,而不与 李、杜、高、岑诸子同源,故为大变。其正变也如堂陛之有阶 级,自上而下,级级相对,而实非有意为之。晚唐律诗,即李 商隐、温庭筠、于武陵、刘沧、赵嘏,虽或出正变之上,终不 免稍偏矣。(同上)
韦庄律诗七言胜于五言。五言如“拜书辞玉帐”、“月照临官 渡”、“为儒逢世乱”之篇,略与许浑相类; 至如“扫地留疏影, 穿池浸落霞”、“草动蛇寻穴,枝摇鼠上籐”等句,较之于浑,则 声尽轻浮,语尽纤巧,而五言不可复振矣,要亦正变也。七言 律如“万里只携孤剑去,十年空逐塞鸿归”、“心如岳色留秦地, 梦逐河声出禹门”等句,声气实雄于浑; 如“僧寻野渡归吴岳, 雁带斜阳入渭城”、“山好只因人化石,地灵曾有剑为龙”等句, 则对皆工巧, 语皆衬贴; 至如“阶前雨落鸳鸯瓦, 竹里苔封䗖桥”、“星分夜采寒侵帐, 兰惹春香绿映袍”等句, 则又入于纤 巧矣。(同上)
五七言律,体制于唐,法源于古,稳顺平仄,四韵成篇, 起结虚实,反正抑扬,未尝立法以绳后人,而理极义当。如关 石河沟,虽有贤者,千变万化,终莫能出其范围。……初唐风 气始开,其法尚疏; 至摩诘、少陵,神龙变化,不可端倪; 中 晚以来,间有奇格,然奇即是法,奇亦不能离法也。……唐一 代无论初盛中晚,五言独多,法最备; 七言最少,老杜亦止百 余首。(屈复 《唐诗成法序》)
唐之近体擅场者,五、七二种。而六朝以来,凡比偶工、 声韵谐者,俱为五言滥觞。独七言近体,则初唐实肇始焉。景 龙以后,代多作者。一变而为开、天,再变而为大历,三变而 为长庆,四变而为西昆,而音节之升降,世运之污隆,盖若累 黍不失焉。(陆圻《唐诗英华序》)
自四言变为五言,五言变为七言,字数之变止此矣。然在 古诗可以驰骋由我,立法为易。至局而为律体,则承应既难, 又不可以无承应; 关锁费手,又不可以废关锁。一句之离,则 上下体势俱碍; 一字之滞,则通篇神理不浃。求其前后联属, 血脉贯通,盖难之矣。此体虽倡于初盛诸公,然篇什无多,如 古诗之汉魏,其气浑然,未可遽以法论也。少陵出而六辔在 手,纵横颠倒,无不就范,已极作者之能事矣,学者犹以其笔 力高古,难于追仿。至大历诸子兴,而优柔敷愉,绵密丽切, 穷锻炼之力而一归自然,极穿插之工而视若无有。盖七律之准 则,必以是为归。降而为元和,为开成,总不外此也。自近代 历下之说起,谓古诗必汉魏,今体必初盛,徒取廓落之词,形 貌之似,而不考其精神脉络之所在。故其自为诗,一篇之中必 首尾衡决,筋骨弛纵,而起伏呼应、联络收束之法胥亡矣。沿 及于今,即有惩其弊者,亦但能易为尖新,饰为华缛耳。而线 索已失,疵颣丛生,古人篇幅之美,竟无有知其说者,良可叹 也。故余于七律,略初盛而详中晚,盖能得中晚之法,极中晚 之工,由此敛其才华,以归于初盛,则先河后海,岂患穷源之 无自哉! (毛张健《唐体肤诠·丹黄余论》)
律诗而有古意,此盛唐诸公独绝,后人极力摹拟便着迹。 (乔亿 《剑溪说诗》 卷下)
元和律体屡变,其间卓然成家者,皆自鸣所长,若李商隐 之长于咏史,许浑、刘沧之长于怀古,此其著也。今观义山之 《隋宫》、《马嵬》、《筹笔驿》诸篇,其造意幽深,律法精密, 有出常情之外者。用晦之《凌歊台》、《洛阳城》、《骊山》、《金 陵》诸篇,与乎蕴灵之《长洲》、《咸阳》、《邺都》等作,至今 古废兴,山河陈迹,感慨之意,读之可为一唱而三叹矣。三子 者,虽不足鸣乎大雅之音,亦变风之后,其正者矣。(冒 春荣 《葚原诗说》卷二)
律诗则自唐始也,其必以唐人律诗俎豆不祧,无疑也。然 而源流升降之故难言之矣。古诗自汉魏讫陈隋,其正变得失, 人皆知之。至于律,则概之曰唐律云尔。岂惟浑概云唐律哉? 乃至言五律者,专习为大历十子,以为五律之正也。乃至近日 言七律者,亦自中晚唐言之。其他人不知者勿论已,即以新城 王渔洋深于诗者,亦首举刘文房七律以教后学。然则古诗第从 何逊、吴均以下为圭臬也。可乎? 论古诗者,必由建安、黄初 以衷诸谢、鲍,则唐律自必由右丞、少陵基之,未有可畏难而 小就者也。若近人之拈举贾长江、姚武功五律者,则将谓古诗 必以齐梁陈之作为职志欤?夫中晚以下诸家,非不欲效右丞、 少陵也,力不胜也。夫在唐时,中晚诸家力所不能胜者,而后 人顾能胜之乎? 曰: 非欲人人皆学右丞、少陵也,诗之理则实 如此而已矣。(翁方纲《复初斋文集》卷一八《唐人律诗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