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
〔日本〕 和泉式部
妾命在旦夕,今生不久长,
但愿再相逢,黄泉永留念。
(李树果 译)
这首和歌取自《后收遗集》卷19。作者和泉式部(970——?)是平安时代中期的女歌人,曾出仕于冷泉皇后昌子内亲王的手下。结婚后,夫妇关系颇不和谐如意,在爱情途程上迭遭苦恼波折,数次改嫁。在自传《和泉式部日记》中,作者倾述了自己的爱情生活。在和歌领域里,作者能以自己敏锐的感性和丰富的情念,驱使新鲜自由的奇语,左右逢源,挥洒自如。作为抒情歌人,和泉式部的和歌被称为平安中期最高歌人的神品。她为后世留下的作品有《和泉式部正集》、《和泉式部总集》、《和泉式部集》、《和泉式部日记》。
《再相逢》是一首生命濒危之际赠给情人的和歌。歌序中写道:“这是自己在心绪郁闷、长期病卧在床期间,赠与他人的歌。”作者于歌中深情地抒写:缠身的病魔或许不久将夺去我这一介纤弱女子的生命,在这踏上黄泉路前的弥留时刻,为了给来世留下一段弥足珍贵的因缘和顾念,我多么希望能最后再见上你一面。
作者驱动新奇的表现手法,置身今生设想来世,在现实中包蕴了一个谓之来世的抽象空间,自然地为恋情歌平添了几许凄哀的厚重感。也就是说,作者憧憬着在死后的世界里,两人能续结良缘。歌中凸现了无可替代的情感纯实,勾勒出进射出奔放的感恋,“寓富有魄力的内容于晓畅的韵律之中。”(宫冬二语)
针对和泉式部的才华,在同时代的女歌人紫式部著《紫式部日记》中有如次评述:“她的和歌精妙绝伦,在即兴吟咏的和歌中,必有一个感人肺腑、扣人心弦的“歌眼”。据历史神话传说,和泉式部的和歌曾感动了天神。一次,作者去鞍马山(位于京都市北部)上的贵船神社参拜,即兴吟歌一首,随即从自神殿里面悠然传来低沉的感动回声:“深山里激流迭落的瀑布飞沫,击岩若碎玉,可切莫击碎你那缥缈的默虑沉思。”尽管这纯属子虚马有的神话传说,但从中可见作者在和歌分野里,其造诣已登峰造极达到了惊天地动鬼神的纯度。
和泉式部的歌风之所以自由奔放,漫溢着真率的实感,与她那多情善感的气质和大胆追求爱情,至死不渝的精神世界是密不可分的。像《再相逢》这样痴热不息、无视束缚、祈愿自己的爱情历程生死相继的女流歌人,纵观日本的古今歌坛,称其甚为罕见,实不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