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爱情
〔匈牙利〕 裴多菲
生命诚宝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白莽 译)
这首著名的爱情短诗写于1847年1月1日。其时,裴多菲将自己业已创作完毕的作品进行整理准备出版,并写了一篇序文,以阐述自己的诗歌创作主张。就在这一天深夜,他写下了这首诗,从而完成了他早期思想发展过程中一个重要飞跃。
在诗中,诗人首先盛赞生命的可贵,也许是因为它有无穷的创造力,也许是因为它属于人只有一次。然而在诗人看来,爱情比生命更有价值。“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是诗人在经历了爱情的生活体验后对这一人生经验的高度凝聚。异性相爱,这是人类的自然属性,没有爱情之水的浇灌,生命之树就会枯萎;有了爱情,生命才充满了生机,才能充分显示出它的本质力量。早在1844年诗人21岁时,就经历过一次爱情的打击。那时,他和乔包·爱德卡尔——一位15岁的漂亮少女一见钟情,互相爱慕,诗人当时曾写下两首诗献给她。1845年1月7日,爱德尔卡突然夭亡,诗人受到沉重打击。他在情人的灵柩前痛哭,他睡在情人生前睡过的床上,他在情人的坟前哀悼。这一切痛苦的煎熬后来化作一首首悼亡诗,以《爱德尔卡坟上的柏叶集》为名出版。这是诗人在感情生活中受到的一次巨大打击,使他深刻感受到爱情的可贵。1846年,诗人与富家小姐尤丽亚相遇,二人冲破重重阻碍终于结成伉俪。这期间,又充满了多少疑虑、苦闷、伤感和快慰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说,裴多菲早期的爱情生活还没有跳出个人狭隘的圈子,那么后来,他能把个人的爱情生活与民族解放运动联系在一起,无疑,是受到了爱人的巨大鼓舞。1848年3月17日所写的一篇日记中有这样的记述:“大半夜的时间,我和我的妻子——我心爱的、勇敢的鼓舞者都没有睡着;她时时刻刻在鼓舞着我。她走在我的思想和计划的前面,正象一面军旗在队伍前面迎风招展。”在革命爆发的那些日日夜夜,有这样一位伴侣和战友与自己并肩作战,显然,诗人是以此而感到自豪的。所以诗人说过:“爱情对于我,简直象是呼吸和脉搏”,是一刻也不能离开的。从这些话里,我们可以看到裴多菲的爱情价值观。
爱情是如此崇高,那么和自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诗人生活的时代,自由就是民族的独立、人民的解放。没有自由的生命就是“苟活”,没有自由的爱情就是“陷井”。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裴多菲不仅是用笔作战,创作了无数歌颂自由、鼓舞人民斗志的革命诗篇;而且用剑作战,参加过多次“血流成河”的激战,最后壮烈地“死在哥萨克的矛尖上”。裴多菲说:“假如有谁想在血泊中倒下,那么他不用干别的,只要说出‘自由’二字,也就够了。”诗人在这里对自由所发出的呼喊不就是对革命、对人民翻身解放的呼喊吗?裴多菲正确处理了生命、爱情、自由三者的关系,既肯定了生命、爱情的价值,又能够自觉地加以超越,升华到为人民翻身解放而甘愿牺牲的崇高境界,这就与一般地谈论男欢女爱的爱情诗划开了一道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