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英国〕 布莱克
我们在田野里快乐地游荡,
遍尝到夏日的一切骄矜;
直到我看见爱情之王
随着太阳的光线而飘行。
他把百合花插到我的发间,
鲜红的玫瑰结在我的前额;
他领我走过他的花园,
那儿长满了他金色的欢乐。
我的翅膀沾着五月的露,
菲伯燃起了我的歌喉;
他用丝网突然将我网住,
就把我在他的金笼拘留。
他喜欢坐下听我歌唱,
唱完了,又和我笑闹不休,
他会拉开我金色的翅膀,
嘲弄我何以失去了自由。
(查良铮 译)
人世间许许多多的人坠入过“爱”河,也便产生了那么多色彩斑斓的爱的诗歌。可是有谁想过,人们为什么会爱,爱产生在哪一个时刻? 布莱克的这首小诗告诉我们,因为有一个爱情之王,只要他的丝网套住了谁,谁就无法逃脱。
一个开拓性的诗人,其构思自然也很有突破。这首诗没有写相见时的缠绵,别离后的苦思,也没有写爱,被爱及不爱时的种种苦辣酸甜,而是捕捉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做了爱情的俘虏时的感受。
诗人没有延用“丘必特的神箭”那个古老的说法,而是想象着,当他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快乐地游荡时,遇到了爱情之王,爱情之王将百合花和玫瑰花朵给他戴上,然后领他在自己的花园里漫游。当他沉浸在这五彩的花朵之中时,爱情之王用丝网将他套住,然后嘲笑他,何以坠入爱河而失去了自由呢? 多么奇特的想象,多么强烈的感染力!有谁读了这首诗而不期待着自己也遇到那爱情之王呢?
评论家们曾说,布莱克的有些作品,运用神秘的象征,写得晦涩难懂,尤其是他后期的作品,如长诗《四天神》,其中有一套独特的象征和神话系统,令读者费解。然而,我们不能不承认,在这首《歌》中,诗人恰到好处地运用了象征手法:那插在发间的百合花和结在前额的玫瑰花象征着爱情;“那儿长满了他金色的欢乐的花园”象征着爱情生活的甜美和幸福;而那张丝网,象征着两颗心相撞的时刻——就在此时,恋人们落在情网之中。
这里,无论是想象还是象征,都包含着作者对生活的深切的体会和入微的观察,所以能如此生动,如此感人,从而换来那沁人心扉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