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萧

2024-09-03 可可诗词网-《诗经》翻译赏析 https://www.kekeshici.com

        〔原文〕
        蓼彼萧斯,
        零露湑兮。
        既见君子,
        我心写兮。
        燕笑语兮,
        是以有誉处兮。
        (湑、写、语、处,鱼部。)
        蓼彼萧斯,
        零露瀼瀼。
        既见君子,
        为龙为光。
        其德不爽,
        寿考不忘。
        (瀼、光、爽、忘,阳部。)
        蓼彼萧斯,
        零露泥泥。
        既见君子,
        孔燕岂弟。
        宜兄宜弟,
        令德寿岂。
        (泥、弟、岂,脂部。)
        蓼彼萧斯,
        零露浓浓。
        既见君子,
        鞗革冲冲。
        和鸾雍雍,
        万福攸同。
        (浓、冲、雍、同,东部。)
        〔译文〕
        高大的香蒿,露珠滋润着它 呀。我看见了周天子,心里真舒畅。宴饮谈笑,大家喜洋洋。
        高大的香蒿,露珠在蒿叶上闪 耀。我看见了周天子,他就是飞龙、 是太阳。皇恩浩荡,祝福他万寿无疆。
        高大的香蒿,露珠在蒿叶上滚 动。我看见了周天子,他摆盛宴来 款待。如兄如弟,美德传扬天下。
        高大的香蒿,露珠浓浓浸润在 蒿叶上。我看见了周天子,马辔镶 黄铜。鸾铃响丁当,万般福禄聚一身。
        〔评介〕
        《蓼萧》四章,章六句。此诗 “既见君子”一句在四章中反复出 现,这应该视为理解此诗之关键。 “既见君子”,当指远国之君来朝天 子,故此诗是“以远国之君的口吻 颂扬天子”(陈子展《诗经直解》卷十七) 的。
        全诗四章,从内容上可分为两 层。第一章主要抒写已见天子的兴 奋、激动、喜悦之情。开端两句: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兴而兼比。 萧,香蒿;蓼,长大的样子。零、落; 湑(xǔ),露水盛美的样子。二、三、 四章的“瀼瀼”、“泥泥”、“浓浓”皆 同此义,状写露珠繁多、浓密、纷落之景况。那散发着清香的高大的 “萧”,沾满了无数晶莹的露珠。不 仅借物起兴,实际上,这也是以萧 比天子,或者说这萧就是周天子的 象征。“既见君子”的“既”字,透 露出未见之前的无比钦佩、无限敬 仰之情。“既见君子,我心写兮”, “写”,输写,舒畅。意谓见到仰慕 已久的周天子,心情分外舒畅惬 意。生动地表达了各地诸侯在觥筹 交错的宴会上“已见”周天子时的 愉快和激动。
        第二、三、四章是全诗的第二 层,主要歌颂周天子的美德。这是 对第一章的深化和升华。第一章以 传达诸侯“已见”天子的激动情绪 和舒畅心情为主。接下来,集中写 在宴会上的观察和感受,以及由此 而形成的对周天子的颂扬性的评 价。“既见君子,为龙为光。”有人 翻译此二句诗说:“见到周天子,得宠沾荣光。”(程俊英《诗经译注》) 所依据的是《毛传》: “龙,宠也。” 俞樾《群经平议》则曰:“此龙字仍 当读如本字。《广雅·释诂》: ‘龙、 日,君也。’为龙为光,犹云为龙为 日,并君象也。变日为光,以协韵 也。是日与光,义得相通。”陈子展 先生对这两种训释有公允的评论: “诗 ‘既见君子,为龙为光。’ 远国 之君自谓蒙受宠荣也。此义据毛 《传》、郑《笺》以及昭十二年《左 传》。若谓远国之君颂美天子为龙、 为日,此近代俞樾《群经平议》之 说也。两说皆通,愚以为后说为 是。”我们赞同陈先生的意见,取俞 氏之说。因此,“为龙为光”,是将 周天子喻为巨大飞腾之“龙”,颂为 光辉灿烂之“日”,既歌颂了周天子 的皇恩浩荡,又表达了无限敬仰之 意。第三章说:“既见君子,孔燕岂 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孔燕, 盛宴。岂弟,和易近人。宜,感情 融洽。令德,美德。寿岂,长寿快 乐。意谓周天子在酒宴上亲切平 易,热情和善,使诸侯无拘无束,有情同手足,如兄如弟之感,不能不 由衷地颂扬周天子的美德,祝愿周 天子快乐长寿。第四章: “既见君 子,鞗革冲冲。和鸾雍雍,万福攸 同。”鞗革,辔。冲冲,辔垂貌。和 鸾: 车铃。《大戴礼》曰:“在衡为 鸾,在轼为和。马动而鸾鸣,鸾鸣 而和应。”攸:所。同:聚。此章似 专意写车驾之盛,其实“借车马写 意”,以展现天子的威仪气概,是换 一个角度歌颂天子的美德。“万福 攸同”的结句正是这章的点睛之 笔。孙评此诗说:“写一时欢乐光 景,蔼然可味。首章点得透快。二 三章意归之德,是诗骨。末章借车 马写意。陡发而缓收,正是顿挫。”(《诗经直解》卷十七引)颇为精当。
        这是一首颂德诗。歌功颂德之 作并不好写,一般容易流于虚伪、 浮泛:缺乏真情便有虚伪之感,笼 统称赞又难免浮泛之病。此诗好在 以盛宴为契机,以诸侯的真切感受为出发点,以“既见君子”为先导, 引发出热烈的歌颂、真诚的祝福,颂词得体,恰到好处。这是此诗成功的关键。
        此诗以“蓼彼萧斯”喻指天子,各章皆是,这意味着通篇以高大的 香蒿象征伟大的周天子。此中颇有 战国时期屈原诗中香草美人的象 征意味。所不同的是,如《蓼萧》诗 这样以“香草”喻“美人”,在《诗 经》中并未形成普遍性的倾向,仅 仅是为数不多的个体存在,而在屈原作品中,“善鸟香草以配忠贞”、 “灵修美人以媲于君” 已构成了庞 大严整的象征系统。所以,我们似 可以说: 《蓼萧》是为“香草美人” 传统导夫先路的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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