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维纳,艾玛纽埃尔

2023-12-30 可可诗词网-后现代文学 https://www.kekeshici.com

        法籍立陶宛裔著名后现代哲学家。
        列维纳出身于立陶宛一个犹太小资产阶级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随家移居乌克兰。自幼接受的是俄国文化教育。十月革命爆发后,列维纳于1923年迁居法国,进入斯特拉斯堡大学哲学系学习,大学求学时的布隆代尔等优秀教师对他一生影响颇大。在此期间,他发现了胡塞尔的现象学,阅读了《逻辑研究》后,逐渐发现、领会了胡氏现象学的主要精神,为之沉迷。这促使他在1928年亲赴德国弗赖堡,直接师从胡塞尔,并且有幸遇到海德格尔。1930年,列维纳回到法国,同年加入法国籍,并发表在法国现象学运动中占有极重要地位的《胡塞尔现象学中的直观理论》一书;1932年发表法国第一篇研究海德格尔的文章《马丁·海德格尔和本体论》。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列维纳应征入伍,1940年被德军俘虏,在集中营中度过整整五年时光,直到1945年才回到巴黎。50年代初期,已担任巴黎东方以色列师范学校校长、哲学教授的列维纳认识了天才犹太学者、外表似流浪汉的修士苏沙尼。这位奇特学者使列维纳深为犹太教精神所吸引,使列维纳很快成为法国最优秀的犹太教口传律法法典《塔木德》的研究者。对犹太教的研究与他的哲学研究融会贯通,1961年,他发表《整体与无限———论外在性》,1963年发表《困难的自由———论犹太教》,1968年发表了《塔木德研究论文四篇》等著作。在此期间,列维纳于1964年任波蒂埃大学哲学教授,1967年回到巴黎,任巴黎八大哲学教授。1973年,任巴黎四大教授,1976年退休,获名誉教授称号。1974年他发表最成功、全面阐述自己思想的重要著作《超在或本质的彼在》,1982年又发表《来到思想之中的上帝》,《伦理与无限》。退休之后,列维纳仍然活跃在讲坛和学术界,他思想中深藏的光彩与魅力也愈加明显地显示出来。1995年12月,列维纳因病不治在巴黎逝世。
        格尔的研究者,是这两位哲学大师启迪他去“发现实存”。特别是海德格尔对“在者”与“在者的存在”的区分使得列维纳超越了纯理论、纯对象性和一致的直观性,因而在自己最初的作品中显示了一种努力要脱离自我的需求。而在《生存与生存者》一书中,列维纳则更进一步,已经开始研究“他者的相异性”的距离与间隔。他的最初立足点是差异,他“趋向的是一种原始差异的思想”(德里达)。而先于诸物形式,先于我们由之接近生存者的主客差异的东西,作为纯粹生存统一的东西,就是列维纳所谓的“ilya”(存在有),生存者惟有摆脱这中性而又无人称的生存才可突现出来,生存到生存者的过渡也是由此而来的。
        上述初步的思考在《整体与无限》中得到进一步的完善与深化。在超越形而上学与笛卡儿无限观念的影响下,列维纳把相异性当作任何经验应该拥有的生存条件本身。列维纳指出:整体纯粹是理论上的概念,无限则是精神范围内的概念。正如笛卡儿所认为的:应该有无限的、完美的观念,以明了自身的不完美。但应该看到,完美的观念不是观念,而是欲望。欲求接受他者,意味着道德的开始。追求他人就是追求无限,追求外在性。无限的无限性寓于他人之中,也就是说,寓于欲望所追求的相异性之中。在这个过程的中心,产生的是“面貌”的“主显”(épiphanie),实际就是促使我向外在、与存在决裂的运动。他人面貌的主显结束了“我”在尘世上的犹豫不定,“我”与他人的关系成为了超越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一成立,就意味着伦理意义的开始。这种“我”与他人之间的伦理关系中包含着对我的伦理召唤,我在他人身上听到命令,迫使我成为“为他人”。这命令先于自由、超出本质,作为根源的根源、基础的基础突现出来。而“我”对他人的责任先于我的自由,属于本源性的东西,这是上帝选定的,如同雅各的前辈与后裔均为上帝的选民一样,我被上帝挑选为“为他人负责”。可以看出,列维纳所说的“向着他者”的运动就是趋向伦理学的运动,它包含着三个基本环节:首先是确定负责任的主体性,肯定一个主体性的出场;其次是要明了他人不可还原的相异性,最后则确定了伦理学的首要地位。“为他人”是列维纳伦理学的根本所在,它是第一哲学。
        在“我”与他人的超越关系之上,列维纳建立了对语言问题的思考。因为与他人的关系,并非对他人的认识,而成为一种伦理承认,即趋向善的欲望———永远不会完全满足的欲望———也可说是“我对他人”的意指作用(signification)所表达的意义。这种伦理承认,就是列维纳的所谓语言(langue)。列维纳对语言的思考深受海德格尔有关语言的精辟论述的影响,诸如:语言是人作为“此在”(Dasein)的存在方式,而不是抽象的词语体系。真正本源性的“语言”和人的原始状态密不可分,“存在”离不开本源意义上的语言,“存在”就在“语言”之中,“语言是存在的家”。列维纳从海德格尔的思想出发,特别把语言问题引向一个新方向。他特别赞赏梅洛-庞蒂(Merleau-Ponty),因为他知道“思想与语言之间的关系”。列维纳认为:当代哲学的语言分析坚持语言的释义结构和在文化中具体化的存在的文化力量。但人们忘记了第三个方面:向着他人的方面。他人不仅仅是我们的文学作品的合作者或邻人,也不仅仅是我们产品的主顾,而是我们的对话者,是我要向他表达什么的人……他同时是一个方向的端点和最初的意指作用。换言之,语言在成为存在的庆典之前,业已是我与我对之说话的人的关系。我的文化表达活动的进行要求这种关系的在场。列维纳对胡塞尔后期思想进行过认真的思考,他认为所指(signifié)并不先于语言,而是一种所指正题化的结果。正是在对他人进行表达的过程中,主体使得所指的正题化成为可能,同时使他针对的意识成为可能。从原始意义上讲,语言已成为意指作用,它不是思想的表达,而是交往尝试的条件,是我与他人相遇的场所。在列维纳的语言分析中,首先关注的是“分”的哲学思考。从“相异性”出发,列维纳把“正题化”引向语言,并把语言理解为意指作用或交往。这就又一次指明主体就是同一个(lemême)与另一个(l’autre)之间情结关系的关键。主体向他人的接近,本质上意味着向那永远不可能真正达到的另一个的接近,而语言则成为欲望的一种形态,主体可以命名(如同可以欲望)不存在的东西,或者是那些“没有形体”的东西。语言意味着“一个”牵涉“另一个”,这种关系一开始就与正题化有着根本的区别和差异,而且永远不可能同一起来。实际上,说话就是接触,我与他人的接近,超出自身趋向他人面貌的接近成为先于存在、先于相互性、趋向无限的博爱,是向他人发出的
        信号(signe)。由此列维纳还提出了没有话的言说(Diresansdit)的概念,原始的语言是一切交往的基础。“没有话的言说”从根本上讲表明的是列维纳所说的“伦理回归”。言说(dire)与话(dit)的对应关系与胡塞尔的作为活动的意识(noese)和作为对象的意识(noema)的对应关系相似。言说是在我与他人面貌相接近、面对面时先于交往实践、但又没有宣告出来的语言,而话则是作为意向活动的意向对象,它是言说的所指,在言说中显现。言说先于任何表达,类似现象学还原后的纯净语言,但它具有意谓(vouloirdire)的意向性,指向外部,指向话(dit),留下痕迹(trace),但自己并不说出词语来,只赋予意义,意味着责任,本身就是意指作用。而指使一种意思显示,展示意指作用的则是言语(parol)。列维纳的言语与话语(Discours)相对立,是伦理意义上讲的言语。言语是纯粹的突现,它把断续引入经验,表现为一种外在性,总是保持在异在的位置上。言语带来不曾有过的东西,它本身就是创新。总之,作为言语的超越先于实践的超越。超越在列维纳那里不是一种行为,而是比对结果的欲望更加强烈的欲望,即在一切知之前对他人的接近。超越的言语显示了比知与话语更加明晰的光亮。
        超越的思想引出了列维纳与20世纪中叶法国被自救的希望与焦虑扰扰的存在主义相异的救赎思想的倾向:关注理智精神的寻求,即关注超越,一切都融化在一种信仰之中,但信仰不再是具体教会的信仰,是人战胜邪恶、堕落的本性,他是要从超越的思想出发寻求神学观念的新的理智的形态。他希求的是用哲学去融会贯通深含哲学意义的犹太教与基督教。列维纳把胡塞尔的现象学方法推向极端,探寻隐藏在超越思想后面的神秘问题,用本质还原的方法重新思考神学传统。这种方法一被应用,就被其对象超越———这就是上帝的超越。超越的思想于是置身于本体论的权限之外,现象学神学超出了对意向性的简单分析。“未受存在染指的上帝”带来了超越认识论的新变化:上帝意味着把存在与神秘联系在一起的超越,它是存在的彼在,也意味着超在。列维纳把超越作为重新找回上帝的超越,这种寻求本身就是宗教生活的基本环节,超越的生命于是就成为了对他人的经验———同时是情感的又是辩证的思想。
        列维纳的超越是向着上帝的超越,而这种超越并非追随不是符号的痕迹(trace),而是趋向在痕迹中坚持的他人。他人总是在痕迹之中,我们总是在痕迹中追寻上帝,痕迹是优先的。这是因为我在他人的面貌中看到上帝所显示的高度。上帝的伦理化启示是非正题化的,不能在存在中栖身,只是以模糊的暗示在存在中显示,只能是痕迹。而上帝的痕迹毫无具体形状,它的消失就铭刻在他的在场之中,痕迹的意义在于它的原始相异性,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上帝挑选留下的痕迹。所以,列维纳的痕迹的思考,最终归于宗教意义:痕迹实质表现的就是那未被存在染指过的上帝。根据痕迹的意义,永远不应从字面上理解上帝这个词,上帝的形象并非上帝的圣像,上帝的形象永远应该在痕迹中寻求,它把我们引向他人,引到“无限”由之发光的“面貌”之中。
        列维纳哲学的根基在于相异性,准确地讲就是关于他人的思想。列维纳在非希腊—西方传统—犹太教传统中汲取营养,这种传统意味着“纯宗教”的传统,先于逻各斯本身的、先神学的言说的传统。列维纳“创造”了彻底的伦理的他人。这种他人在人们能陈述其方式之前就已经发出召唤。他的暴力—原始的暴力———就是言说或不可见的意义的暴力,即以其独有的、在你能够与之同一并承担它以前业已对你发生作用的言语的暴力:之前永远属于他人,这是思想的无根源的创伤,这是列维纳向人们揭示的痛苦经验:我,存在相对他人总是来得太迟;还要接受这样的事实:承认被审视的地位,并认识到这个地位是主体与他人关系的中心,这要比政治揭露与力量的历史的关系要深刻得多。
        列维纳这种以相异性为出发点、以他人为中心、充满博深智慧的哲学是追求纯净、神圣的召唤,在二十世纪法国哲学中占有独特而重要的地位,对许多重要思想家产生过特殊影响。比如,德里达的解构理论中的重要概念“延异(différance)、痕迹(trace)”等很明显是受列维纳相异性理论的启迪。德里达称之为他的真正老师:是他,在这个纷乱无序的世界里,向西方人指出,应该排除他们只关注逻辑、自然、国家和历史规律的习惯,应该追寻他人在其中坚持的痕迹,认识真正的“替代”的“宗教”的历史,实现哲学由之而来的至高无上的超越。
        列维纳的主要著作有:
        《胡塞尔现象学中的直观理论》,佩兰科学院出版社,1930(Théoriedel’intuitiondanslaphénoménologiedeHusserl,Librairieacadémique,Perrin,1930)。
        《论逃避》,《哲学研究》,1935/1936,第5卷(DeL’évasion,Recherchesphilosophiques,vol.V,1935/1936)。
        《时间与他人》,阿尔当出版社,1947(LeTempsetl’autre,Cahiersducollègephilosophique,Arthaud,1947)。
        《从实存到实存者》,方丹杂志出版社,1947(Del’existenceUl’existant,Ed.delarevuefontaine,1947)。
        《与胡塞尔和海德格尔一起发现实存》,弗兰出版社,1949(En découvrantl’existenceavecHusserlet Heidegger,Vrin,1949)。
        《整体与无限》,海牙,奈霍夫出版社,1961(Totalitéetinfini,Lehaye,Nijhoff,1961)。
        《困难的自由》,阿尔班·米歇尔出版社,1963(Difficileliberté,AlbinMichel,1963),
        《塔木德研究论文四篇》,子夜出版社,1968(Qutrelecturestalmudiques,Minuit,1968)。
        《超在或本质的彼在》,海牙,奈霍夫出版社,1974(Autrementqu’êtreouAu-delLdel’essence,laHaye,Nijhoff,1974)。
        《来到思想之中的上帝》,弗兰出版社,1982(DeDieuquivientLl’idée,Vrin,1982)。
        《伦理与无限》,法亚尔出版社,1982(Ethiqueetinfini,Fayard,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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