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跌
顿跌是一种把本来可以一口气说完的话,故意不一气说完,分几次
说出,借以加强语势,使前后句子互相呼应,互相补充说明的修辞方式。
顿跌的修辞作用主要表现在三方面:
一、加强语势,突显重点——从形式上看,顿跌是句中的修辞停顿。 本来可以一气说完的话,分几次说,其目的是有意阻挡语势,借以增强 后面的语言力量,达到突显重点的目的。这正如把水闸住,提高水位, 再倾泻下来,水势会更加迅猛一样。语势增强了,语意的重点随之得到 突显。
二、前后呼应,语句连贯——顿跌把语句分成呼句和应句两个部 分。呼句在前,应句在后,一略一详,紧密相连,在前句的基础上增加 一些别的句子成分,来补充说明前句,与前句形成呼应关系,使语句连 贯,脉落清晰,所以,又有人把顿跌称之为呼应。
三、生动活泼,富有变化——顿跌打破了正常的叙述,造成了句式 的变化,那跌宕增强的语势,增强了语言的感染力。
分说和顿跌都是通过语意的部分重复和部分变化来强调和突出语 意的。但是顿跌不同于分说。从形式上看:分说的各句独立完整;而顿 跌则是人为地制造停顿,有明显顿跌标志——标点符号,打破了语言的 正常叙述。从语意上看:分说又称为分述,重点是从不同角度说明一个 问题;而顿跌是为了造成语言的波澜曲折,后面是对前面的补充说明, 形成呼应关系,使语意突显而富有变化。
顿跌又区别于提顿。二者都增强语势;但提顿是把要强调的对象提 示在句前首要位置,但提顿是把要强调的对象提示在句前首要位置,停 顿一下再阐说,重心在前,而顿跌则是要强化后面的语意,使语句具有 跌宕的气势,重心在后。提顿要比顿跌单纯得多。
有人根据语意的变化将顿跌分为正顿和反顿两种形式,其中的“正 顿”即 “呼应”; 反顿是运用否定词,使前后顿开的语句相反相成,后 文补正前意。实际上是 “补正”修辞方式,无须另立一格。
顿跌适用于各种文艺类语体。用于描述,可以使语言富有变化,具 体生动;用于议论,则使说理深刻、细密有力;用于抒情,可使语言跌 宕起伏,语势撼人。顿跌是一种应用很广,表达效果显著的积极修辞格 式。
1.真愿成为诗人,把一切好听好看的 字都浸在自己的心血里,像杜鹃似的啼 出北平的俊伟。啊!我不是诗人!我将 永远道不出我的爱,一种像由音乐与图 画所引起的爱。这不但是辜负了北平, 也对不住我自己,因为我的最初的知识 与印象都得自北平,在我的血里,我的 性格与脾气里有许多地方是这古城所 赐给的。(老舍 《想北平》)
评析 作者赋予爱以听觉和视觉能所 感知的属性,将其具体化,抒发了自己 对古都北平无限热爱的感情。艺术化的 顿跌语,将普通感情升华为诗意,蕴含 着深沉隽永的感染力。
2.三只五只白鸥轻轻地掠过,翅膀扑 着波浪——一点一点躁怒起来的波浪。 (茅盾 《黄昏》)
评析 “顿跌”是句中的修辞性停顿,例 中本来可以一气说完的话,分了两次 说,后句比前句增添了一个定语“一点 一点躁怒起来的”,使得表达的重点“波 浪”有了具体生动的形象,奠定了全句 的抒情基调,描绘出黄昏时分涨潮时动 人情景。
3.有的时候,我们实在也可以保有一 些小小的美丽的错误,与人无害,与世 无争,却能带给我们非常深沉的安慰的 那一种错误。(席慕蓉《燕子》)
评析 并非所有的过失都是一种丑陋。 应句中的“与人无害,与世无争”,限定 了立论的前提,而“却能带给我们非常 深沉的安慰的”一语,却清楚地说明错 误之所以 “美丽” 的涵义: 如果 “错 误”仅只是给自己带来某种缺憾,而这 种缺憾又会产生某种深沉的感情,滋润 和丰富着自己,这种“错误”可能就是 美丽的。深邃的意蕴,耐人寻味。
4. 应该说,这也是一种丰收,是一种 精神品质上的丰收。而这种丰收,比起 谷物果木的丰收来,更加可贵,更加令 人振奋。(峻青 《秋色赋》)
评析 呼句略叙,应句详写。加上定语 “精神品质上的”,前后呼应,形成对比, 突出了这种丰收的特点:不仅是物质上 的,也是精神品质上的,热情地歌颂了 农民热爱祖国,热爱集体的高尚品质。
5. “老人家,你是周奶奶吧?”“你可 不敢这么叫,就叫我周老婆子吧。”“你 家里还有什么人哪?”“啊?啊,还有个 莉莉。哈哈哈哈!”“姑娘吗?”“姑娘?啊, 姑娘,是姑娘,是个找不到婆家的姑娘, 愿意跟我一辈子的姑娘。会跑腿叫人, 叫人来帮我买菜挑水; 帮我管鸡看门, 还会给我跳舞解闷儿。比个小人儿聪 明,比个小人儿听话。”“……”“周奶奶, 别开玩笑。郑书记,她说的是一条卷毛 狮子小狗。” (祝正祥《寂静的小院》)
评析 顿跌语可以造成语言的顿宕,给 读者留下片刻的思索与回味的余地。作 者正是利用这种顿宕的空间,蕴含着风 趣的情味。不仅增加了语言的生动性, 而且写出了老人的率直、开朗的性格和 孤寂的心情。
6. 我病了。感冒,发着高烧。实在没 有胃口去吃饭了。但是一想到依伯扣在 菜和汤上的两个盘子还在等着我去掀 开它们,我就知道,依伯会念想着我为 什么没去吃饭?会的。他一定会念想,会 认真地念想。我很想爬起来,走去对他 说一声,但是我起不了床了。(张洁《依 伯》)
评析 凭着多天的接触与了解,病中的 “我”,以重复、肯定、加强的顿跌语,说 出了自己对依伯的推想。既是心理活动 的写实,又是对一个普通劳动者——宾 馆老服务员的歌颂。
7. 以后,离开了北平,这只茶缸又陪 伴我经历了解放战争中的几年,而且, 它常常使我清晰地回忆起那位青年妇 女的含泪的眼神——在穷困与内战中 经受着痛苦的北平人民的眼睛。(万全 《搪瓷茶缸》)
评析 “眼神”和“眼睛”是近义词,个 别字面的变化,是为了避免书写的雷 同,不会改变顿跌的性质。应句中所增 加的复杂定语,补充说明了人物的痛苦 经历,表达出眼神的深刻含义,揭示了 文章的主题。
8.黑夜,静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 是,黎明的到来毕竟是无法抗拒的。(夏 衍 《包身工》)
评析 例中的“黑夜”,比喻黑暗的旧社 会,“黎明”比喻美好的新社会。顿跌语 以沉重和强调的语气,揭示了旧社会的 腐朽本质,将满腔的愤恨注入字里行 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9.“长宜子孙”,我恨不能削去这四个 字,许多可爱的年轻生命被摧残了,许 多有为的年轻心灵被囚禁了。许多人在 这个小圈子里面憔悴地捱着日子。这就 是“家”!“甜蜜的家”!这不是我应该来 的地方。爱尔克的灯光不会把我引到这 里来的。(巴金《爱尔克的灯光》)
评析 应句中增加了一个定语“甜蜜”, 显示出强烈的讽刺意味,表达了作者憎 恨与反抗封建家族与封建社会的思想 感情。
10. 静!寂静、沉静、彻底地静! 当 敌人知道再无夺回341的希望之后,停 了枪,停了炮,停了反冲锋时的嘶叫,于 是我方的枪炮也停,于是这喧闹极了的 341高地,就坠入了静。(周大新 《走 廊》)
评析 应句之间有着三次停顿,竭力渲 染了激战之后,战场的寂静气氛,步步 加重的语气,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11.现在金生——坐监已经15年的金 生,又居然回来了,这消息自然更能激 动他们,使他们感到新奇。(向家槐《出 狱》)
评析 顿跌手法增加的定语“坐监已经 15年”写出了金生十多年来的坎坷人 生,并给读者以强烈的印象。起到了简 洁、概括描写人物形象的作用。
12. 他们哥儿俩的劲儿——心里的劲 儿——不一样。(老舍《黑白李》)
评析 “劲儿”的不一样,可以表于形 色,也可以深藏在心底。顿跌语对此作 出了生动的补充说明,表现了哥儿俩暗 中较量的情景。一顿一跌的形式,给语 言增添了许多幽默的情味。
13. 今年七月四日,我到清华去看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已十 分憔悴,谈起一个过于主观的批评家, 他尽管不以他为然,却还是说:“他读了 不少的书。” (冯至《朱自清先生》)
评析 不一气地说: “我到清华去最后 一次看他”,却有意顿跌为两句,突出和 强调了“最后一次”的不尽情义,作者 对故友的拳拳之情被表达得真挚动人。
14. 由沅水下行百十里到沅凌属边境 地名柳林岔——就是湘西出产金子,风 景又极美丽的柳林岔。(《湘江文艺》 1980年第6期)
评析 要是另起一行交待柳林岔,那语 气就松缓而平常了。这里运用顿跌手法 交待,语气紧迫,语意突出,给人以更 鲜明的印象。
15.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边浑圆的漩涡
艳丽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贝齿的闪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笑的是她蓬松松的卷发
散乱地挨着她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评析 全诗以娟丽的笔墨,写出了情人 的美丽笑容,巧妙地将女性美的特点: “眼睛”、“口唇”、“唇边浑圆的漩涡”、 “卷发”,以贴切而形象的比喻,揉和在 诗作中,特别是从顿跌修辞手法写作的 诗句:“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水 的映影,风的轻歌。”“那是笑——诗的 笑,画的笑;云的留痕,浪的柔波。”意 蕴优美,韵味飘逸,给读者留下悠远的 回味。全诗婉丽、雅健,清新独到,不 愧是现代早期爱情诗作中的佳品。
16.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哈,怎 么这样悲壮呢!胆小的人不要哆嗦啊, 你看,那风驰电掣的闪了过去又风驰电 掣地闪了过来的,就是马。那就是我所 喜欢的马。一弟弟来信说: “家里才买 了一匹年轻的马,挺快的。……”真是, 说句儿女情长的话,我有点儿想家。(吴 伯箫《马》)
评析 顿跌是一种通过语意的部分重 复和部分变化来强调和突出语意的修 辞方法。例中顿跌语中的呼句和应句, 不仅突出了文章的表达中心“马”,而且 传达出对“马”喜爱的感情。参差不齐, 富有变化的句式,大大增强了语言的表 达力。
17.唐修祥不住地点头,微微地憨笑, 他感到满足,感到温暖,一种被人理解 而产生的满足和温暖。(李来梓、蒙国东 《大自然的忠实伴侣》)
评析 在 “他感到满足,感到温暖”之 后,作者有意进行了修辞性停顿,在顿 跌语中增加了定语“一种被人理解而产 生的”,不仅说明了他的“满足”和“温 暖”感产生的原因,而且描写出人与人 之间的一种和谐关系。
18. 他们正用劳动建设自己的生活, 实际上他是在酿蜜——为自己,为别 人,也为后世子孙酿造着生活的蜜。(杨 朔 《荔枝蜜》)
评析 先浅喻,而后顿跌深化其意,比 直接说出语势更强,并且具有点化主题 的作用。使人感到语意丰满,蕴涵深厚。
19. 大概是因为她那直率泼辣的性 格,也可能是因为她那泰然自若的神 情,也许是因为她太平凡,太普通—— 普通得就像我在农村里常碰到的那种 半土半洋的助产士,才放下喂猪的勺 把,洗洗手又抄起消毒的刀钳。(黄宗英 《大雁情》)
评析 说她太平凡,太普通,觉得有失 空泛,于是又顿跌引出类比描写,使人 物顿出活生生的形象来。主人公平凡、 朴素的性格,由此而得到突显。应句在 呼句的基础上,多增加了一个补语,表 意容量相应地得到增加。
20.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 是好的; 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 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 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 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 这 “秋”,这故都的秋味。(郁达夫 《故 都的秋》)
评析 开头的顿跌语不但鲜明地突出 了文章的表达中心,而且抒发了对秋天 的浓郁感情,以此作正面衬托,引出对 故都之秋的赞美和向往,揭示出文章的 主题。
21. 他走到床前,朝爱人一笑,便转 身走进风雪的世界。40里山路,40里被 大雪封死的山路上只有他只身一人。 (张建文、高立林《赵振文的苦与乐》)
评析 顿跌语对“40里山路”,作了形象 清晰的说明,使读者由不得关心事情的 发展经过和主人公前途未卜的遭遇。增 加的定语“被大雪封死”,仿佛是一种提 示,启发着读者的联想。
22. 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印证的 结果是确实无讹:那横亘在蓝天白云之 间的一带山峦,那掩映在葱笼林木中的 庙宇寺院、亭台楼阁,那耸立在海边和 山上的��岩怪石,尤其在西山上的观音 寺,东岭上的鸽子窝……这一切,恰和 当年我在这渤海南岸千里之外的海滩 上看到的海市蜃景一模一样,宛如两张 同样的照片叠在一起似的。这实在不能 不使我惊奇了。然而,这仅只是我最初 的一点点印象,而却不是我最深刻的感 受。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呢?是美,是 一种特别的美,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美。 (峻青《沧海日出》)
评析 先以多彩的画笔描绘出一幅绚 丽的 “沧海日出”图,后又以顿跌的语 言形式表达出对它的审美感受,那层层 递进的语意不仅揭示出作者审美的过 程,而且给人以启示。
23. 是的,就在这喷薄的曙光升起的 时候,人们啊,在思索着,思索着这样 一个问题: 曙光,中华民族的曙光是怎 样升起来的?(徐刚《曙光升起的时候》)
评析 先设喻,以 “曙光”来描绘中华 民族历史上翻天覆地的巨大社会变革, 然后用两个顿跌语引出问题,说明问 题,启发人们的思索。强劲的语势不仅 吸引着读者的注意,而且突显出表意的 中心。
24. 他感慨地望着她那一身天蓝色。 是啊,这正是她的性格色彩。天蓝,就 是像天空那样的湛蓝,像天空那样的明 朗,开阔…… (陈祖芬《美》)
评析 呼句只是色彩的名称,应句相应 地增加了一些修饰成分,成为对这种色 彩的注释和说明。其中的“天空”一词, 不仅使抽象的“天蓝”色变得具体形象, 而且以色彩作为象征,写出了人物纯 洁、明朗的性格。
25. 他从来没过过这样清闲的日子 ……这在一般庸人看来是求之不得的 幸福啊! 可是,他却哭了。这个从来没 哭过的汉子,他哭了。……但,他不是 为这些哭的。他哭,是为了他的梦,他 的蓝色的梦。(柯岩《船长》)
评析 一个杰出的远洋轮船长,被迫当 上了内河控泥船上的事务三副。从此他 过着清闲的痛苦生活。顿跌语,突出了 他哭的原因,一句“他的蓝色的梦”,含 蓄地表达了他矢志不悔的理想和为祖 国远洋航运事业献身的崇高精神,也曲 折地透露出那个“疯狂”时代的荒诞和 不幸。
26.李铜钟回来了。路过好汉坡时,他 觉得头晕,脚不把滑,一下子栽倒在路 沟里。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积雪上,没有 力量爬起来。他很想这样躺下去,永远 躺下去,不再起来了。…… (张一弓 《犯人李铜钟的故事》)
评析 为了使李家寨490多口人安全 地渡过春荒,大队党支部书记李铜钟拖 着饥饿、疲惫的身躯,四处筹粮,终于 心身交瘁地晕倒在路上。顿跌语写出了 他这时的心理活动,侧面烘托出这位大 义凛然,一心为人民的共产党员的崇高 形象。
27. 当我们谈着时候,我深信徐大爷 大概正跟我同样——我们心里同样回 荡着另一件事。(师陀《期待》)
评析 顿跌手法使应句增加了一个主 语“心里”,表现出人物之间相同的心理 活动。
28. 他打量头上的天——天老是昏沉 沉的、阴阳不分,而且一刻一刻地加重 露气;他又看四周的人——人们也个个 都是脸青面黑的,缩成一团。(沈起予 《难民船》)
评析 如果去掉“天”和“人”后面的 破折号,将顿跌的语句连为一气,全句 的语气就会变得平缓得多,使很有特色 的描写变得平淡无奇。顿跌手法使 “天”、“人”昏沉、阴暗的特点得到鲜明 的突出,描写出一个人物活动的沉重氛 围。
29. 她 (顾八奶奶) 活着,她永远那 么快乐地、那么年轻地活着,因为前年 据她自己说她才30,而今年忽然她28 了,——然而她还有一个大学毕业的 女儿。(曹禺 《日出》)
评析 应句中增加了一个复杂定语“永 远那么快乐地、那么年轻地”。生动形象 地描写了 “她”活的状貌与形态。尖锐 地讽刺了这个活跃于上层交际社会的 寄生女性的庸俗与丑恶。
30. 它是路,是乱石、卵石、碎砖、碎 瓦、碎瓷片和碎缸片为主铺筑的窄窄的 路。(薛尔康 《花街》)
评析 顿跌手法突显了路的特点,加深 了人们对这条狭窄、简陋的小路的印 象。打破了语言的平铺直述,以参差不 齐、顿挫有致的音节,增强了语言的感 染力。
31. 等我长大以后,我总感到除了母 亲以外,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那样朴素 地疼爱过我——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 何重望的。(张洁《拾麦穗》)
评析 后面用两个分句补充说明 “疼 爱”的性质,可以看作是“谓宾”省略 句。运用顿跌手法说出,更见作者情感 的真诚、深沉。
32.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 我 有了一个朋友,有了一个美丽的、温柔 的、懂得我的心思的朋友了! 合欢树在 风中轻轻地絮语,好像在说:是的,是 的…… (赵丽宏 《合欢树》)
评析 运用顿跌手法抒情,可以使语言 起伏跌宕,语势撼人。应句中增加的三 个定语,分别从形貌、性格、思想感情 三方面,描述了朋友的丰富涵义。“我” 的喜悦之情油然可见。
33. 你是真应该称为中国的国树的 呀,我是喜欢你,我特别的喜欢你。但 也并不是因为你是中国的特产,我才特 别的喜欢,是因为你美,你真,你善。 (郭沫若 《银杏》)
评析 应句比呼句多了一个状语“特别 的”,说明了喜欢银杏的程度。顿跌能够 增加抒情的力度和强度,在抒情散文中 运用得十分广泛。
34. 我的妻还不知道,因为我向来不 把无稽的谣言——我事前认为无稽的 谣言——告诉她,免得她心里不安。(韬 奋 《深夜被捕》)
评析 顿跌手法的运用打断了语句的 正常叙述,准确而细致地表现了人物深 沉痛苦的心情以及相互关心和体贴的 情感。
35. 人常说:君子好处,小人难待,聪 明的小人更难待,对已有过功利的小人 尤其难待。(贾平凹 《商州》)
评析 作者在句中的感叹,主要并非针 对一般性的 “小人”。“聪明的”、“对已 有过功利的”小人,尤其难待,才是作 者的表意重点。那一顿一跌的语气,仿 佛是在诉说作者自己的切肤体会。
36. 1942年精兵简政以后,我刚刚离 开部队,无家可归,童年的我,就遇上 了敌人的大“扫荡”。我在路面上寻找、 寻找我的部队的下落。……几十年过去 了,风风火火。总觉得 “四人帮”燃起 的烟雾没有散尽,我睁大了眼睛又在寻 找,寻找我们祖国四化的队伍。……我 抬头再望大江的截流,这宏伟的场面, 这凶猛的浪头,双方这拼死搏斗的情 景,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泪,它为什么 总想往外流。(刘真《望截流》)
评析 作者身临大坝合龙的施工现场, 眼望轰轰烈烈的截流工程,百感交集, 回想起参加革命后,寻找队伍的情景, 又与几十年后“四化”建设的宏伟场面 形成鲜明的对照,寄托了对祖国建设事 业的殷切期望和依托之情。特定情境中 的两段怀想,把作者忠诚于社会主义建 设事业的感情以及数十年的艰难历程, 作出了具象化的描写,内涵丰富而深 刻。
37. 希望,闪烁的希望,在荡漾,在 无穷的碧空中,在绿叶的光泽里;在虫 鸟的歌吟中,在青草的摇曳中——夏之 荣华,春之成功。春光与希望,是长驻 的; 自然与人生是调谐的。(徐志摩《北 戴河海滨的幻想》)
评析 呼句突显主题,应句描写特点, 不仅使抽象的希望,具有 “闪光”、“若 隐若现”等视觉可以感知的具体形象, 而且令人向往和追求,激发起读者的想 象。全例洋溢着积极进取的生活态度和 感情。
38. 他已失了天真的稚气,脸上满布 着横秋的老气了! 我因此宁愿称他为 “小西洋人”。他伸着脸向我足有两秒 钟,……伸了脸之后,便又若无其事的, 始终不发一言——在沉默中得着胜利, 凯旋而去。不用说,这在我自然是一种 袭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袭击。 (朱自清《白种人——上帝的骄子》)
评析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作者 在电车中,遭到一个美丽的 “西洋儿 童”的充满种族歧视的蔑视,心中感到 无限的痛楚和愤怒。顿跌语详细地表达 出自己的屈辱与张皇失措的心理感受, 从侧面抒发了爱国主义与人道主义的 思想感情。
39.这回,她可是不能不离厨房了。因 为虎子发现她手里拿着炒勺,躺在水缸 的前面,嗓子堵着一口痰,一口很有将 她憋死把握的痰。(老舍《牛天赐传》)
评析 顿跌在有意中断正常叙述语流 的同时,还给语言增添了一些幽默的色 彩。本不该着意强调的事物(痰),经过 强调后,就会使人产生怪异、滑稽的感 觉,收到风趣的表达效果。
40. 我所亟亟要显示的是淡如水的一 味依恋、一种茫茫无羁的依恋,一种在 夕阳光里,街灯影傍的依恋。(俞平伯 《清河坊》)
评析 例句中的三个定语 “淡如水”、 “茫茫无羁”、“在夕阳光里,街灯影傍” 本可以一气述说。顿跌修辞手法却将它 们分属于前后两个呼应的部分。使人们 体味出一种恬淡、闲适、空茫、惆怅的 依恋感情。连贯的情意,逐层浓化,将 读者带入诗意的境界,颇能引起一些共 鸣。
41. 听讲的我们,在这位教师如此激 昂慷慨的鼓动下,那一个不是鼓起嘴 巴、睁大着眼睛——每对透亮的小眼 睛,都是红红的像要冒出火来; 有几个 学生竟流泪哭起来了 (方志敏《可爱的 中国》)
评析 “透亮”既写出了学生的纯真,又 写出了他们对外侮的愤恨。一个“小”字 着意点明了他们的年龄,将他们的爱国 热情描写得可歌可泣。顿跌修辞手法的 运用,收到了平中出奇的表达效果。
42. 雨,武夷山的雨,夏日傍晚那守 信用的雨,自然是用之不竭的水源。(石 英《武夷山的雨》)
评析 前后呼应的顿跌语,从地区、季 节、时间、特色等方面,对武夷山的雨, 进行了简洁而生动的描写,逐步丰繁、 细密的语言,显示出清楚层次,连贯而 富有变化。
43. 将军的眼光好像很空蒙,虽则似 乎远望着,但当那些围看着将军中间的 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 够了——仔细地注意到将军底视线,就 可以很容易地发觉将军其实是并不在 看什么。(施蛰存《将军底头》)
评析 顿跌语“任何一个人……”写出 了将军的沉思和他与世人的隔膜,以及 他不被人们理解的孤独情景。貌似部分 重复的顿跌,扩大并深化了语言的表意 功能,以其细微和突出的语言变化形 式,生动地描绘出了人物的独特风貌。
44. 她说得很清楚: “我已经快老了, 再过二年,想白叫人要也没人要了!”这 是对的,妈妈近来搽许多的粉,脸上还 露出褶子来。她要再走一步,去专伺候 一个男人。她的精神来不及伺候许多男 人了。为她自己想,这时候能有人要她 ——是个馒头铺掌柜的愿要她——她 该马上就走。(老舍 《月牙儿》)
评析 当妓女的妈妈,在人老珠黄之 际,又想嫁人,引起女儿的沉痛思考。顿 跌语在众多的人中,突出了 “馒头铺掌 柜”,形象而简练地概括妈妈一生的悲 惨遭遇: 为了生计当妓女,为了生计而 嫁人。幽默的语言,具有深沉的涵义,令 人痛楚而心酸。
45.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雨脚忽然收 了。厚重的大堆慢慢移动,漏出一角石 青的天,有一片炙人的阳光洒下。是羞 于照临这个不洁的都市吗?有如一个娇 怯的姑娘,刚探出头就又下了窗帘。于 是留下了阴暗——仿佛比先前更浓的 阴暗。且多了一种湿腻的懊热,使人烦 躁。(柯灵 《雨街小景》)
评析 乍晴又阴的天气,会使人产生更 加阴暗的感觉。呼句写的是直觉,应句 写的是感受,反映出人们观察事物时的 正常思维规律。细密而真切的语言,令 人赞叹。
46.小燕子在海面上斜掠着,浮憩着。 它们果是我们故乡的小燕子么?啊,乡 愁呀,如轻烟似的乡愁呀!(郑振铎《海 燕》)
评析 末句是呼告感叹、顿跌的结合形 式。呼告和感叹浓化了散文的抒情气 息,顿跌将惆怅、依恋的心理感受化为 具体的视觉形象,给思乡之情增添了新 的情味。
47. 在息县上过干校的,谁也忘不了 息县的雨——灰濛濛的雨,笼罩人间; 满地泥浆,连屋里的地也潮湿得想变 浆。(杨绛《干校六纪》)
评析 应句中的增加成分“灰濛濛”鲜 明地突出了息县雨的特点。也许是那个 “灰色”而又令人沮丧的时代,令人难以 忘怀的缘故吧,作者在景物的描写中, 融进了自己忧伤的感情。
48. 院子里空荡荡的,一边是一棵我 原先认识的枣树——我吃过它结的枣 的枣树,开始上宿的母鸡蹲在鸡笼顶 上,一只红公鸡咕咕着预备往上跳。(师 陀《期待》)
评析 因为呼句增加了一个新的定语, 所以全句的抒情意味显得十分浓郁,散 漫开一种对往事的缅怀之情。跌宕多变 的语言形式,给读者留下了回味的余 地。
一、加强语势,突显重点——从形式上看,顿跌是句中的修辞停顿。 本来可以一气说完的话,分几次说,其目的是有意阻挡语势,借以增强 后面的语言力量,达到突显重点的目的。这正如把水闸住,提高水位, 再倾泻下来,水势会更加迅猛一样。语势增强了,语意的重点随之得到 突显。
二、前后呼应,语句连贯——顿跌把语句分成呼句和应句两个部 分。呼句在前,应句在后,一略一详,紧密相连,在前句的基础上增加 一些别的句子成分,来补充说明前句,与前句形成呼应关系,使语句连 贯,脉落清晰,所以,又有人把顿跌称之为呼应。
三、生动活泼,富有变化——顿跌打破了正常的叙述,造成了句式 的变化,那跌宕增强的语势,增强了语言的感染力。
分说和顿跌都是通过语意的部分重复和部分变化来强调和突出语 意的。但是顿跌不同于分说。从形式上看:分说的各句独立完整;而顿 跌则是人为地制造停顿,有明显顿跌标志——标点符号,打破了语言的 正常叙述。从语意上看:分说又称为分述,重点是从不同角度说明一个 问题;而顿跌是为了造成语言的波澜曲折,后面是对前面的补充说明, 形成呼应关系,使语意突显而富有变化。
顿跌又区别于提顿。二者都增强语势;但提顿是把要强调的对象提 示在句前首要位置,但提顿是把要强调的对象提示在句前首要位置,停 顿一下再阐说,重心在前,而顿跌则是要强化后面的语意,使语句具有 跌宕的气势,重心在后。提顿要比顿跌单纯得多。
有人根据语意的变化将顿跌分为正顿和反顿两种形式,其中的“正 顿”即 “呼应”; 反顿是运用否定词,使前后顿开的语句相反相成,后 文补正前意。实际上是 “补正”修辞方式,无须另立一格。
顿跌适用于各种文艺类语体。用于描述,可以使语言富有变化,具 体生动;用于议论,则使说理深刻、细密有力;用于抒情,可使语言跌 宕起伏,语势撼人。顿跌是一种应用很广,表达效果显著的积极修辞格 式。
1.真愿成为诗人,把一切好听好看的 字都浸在自己的心血里,像杜鹃似的啼 出北平的俊伟。啊!我不是诗人!我将 永远道不出我的爱,一种像由音乐与图 画所引起的爱。这不但是辜负了北平, 也对不住我自己,因为我的最初的知识 与印象都得自北平,在我的血里,我的 性格与脾气里有许多地方是这古城所 赐给的。(老舍 《想北平》)
评析 作者赋予爱以听觉和视觉能所 感知的属性,将其具体化,抒发了自己 对古都北平无限热爱的感情。艺术化的 顿跌语,将普通感情升华为诗意,蕴含 着深沉隽永的感染力。
2.三只五只白鸥轻轻地掠过,翅膀扑 着波浪——一点一点躁怒起来的波浪。 (茅盾 《黄昏》)
评析 “顿跌”是句中的修辞性停顿,例 中本来可以一气说完的话,分了两次 说,后句比前句增添了一个定语“一点 一点躁怒起来的”,使得表达的重点“波 浪”有了具体生动的形象,奠定了全句 的抒情基调,描绘出黄昏时分涨潮时动 人情景。
3.有的时候,我们实在也可以保有一 些小小的美丽的错误,与人无害,与世 无争,却能带给我们非常深沉的安慰的 那一种错误。(席慕蓉《燕子》)
评析 并非所有的过失都是一种丑陋。 应句中的“与人无害,与世无争”,限定 了立论的前提,而“却能带给我们非常 深沉的安慰的”一语,却清楚地说明错 误之所以 “美丽” 的涵义: 如果 “错 误”仅只是给自己带来某种缺憾,而这 种缺憾又会产生某种深沉的感情,滋润 和丰富着自己,这种“错误”可能就是 美丽的。深邃的意蕴,耐人寻味。
4. 应该说,这也是一种丰收,是一种 精神品质上的丰收。而这种丰收,比起 谷物果木的丰收来,更加可贵,更加令 人振奋。(峻青 《秋色赋》)
评析 呼句略叙,应句详写。加上定语 “精神品质上的”,前后呼应,形成对比, 突出了这种丰收的特点:不仅是物质上 的,也是精神品质上的,热情地歌颂了 农民热爱祖国,热爱集体的高尚品质。
5. “老人家,你是周奶奶吧?”“你可 不敢这么叫,就叫我周老婆子吧。”“你 家里还有什么人哪?”“啊?啊,还有个 莉莉。哈哈哈哈!”“姑娘吗?”“姑娘?啊, 姑娘,是姑娘,是个找不到婆家的姑娘, 愿意跟我一辈子的姑娘。会跑腿叫人, 叫人来帮我买菜挑水; 帮我管鸡看门, 还会给我跳舞解闷儿。比个小人儿聪 明,比个小人儿听话。”“……”“周奶奶, 别开玩笑。郑书记,她说的是一条卷毛 狮子小狗。” (祝正祥《寂静的小院》)
评析 顿跌语可以造成语言的顿宕,给 读者留下片刻的思索与回味的余地。作 者正是利用这种顿宕的空间,蕴含着风 趣的情味。不仅增加了语言的生动性, 而且写出了老人的率直、开朗的性格和 孤寂的心情。
6. 我病了。感冒,发着高烧。实在没 有胃口去吃饭了。但是一想到依伯扣在 菜和汤上的两个盘子还在等着我去掀 开它们,我就知道,依伯会念想着我为 什么没去吃饭?会的。他一定会念想,会 认真地念想。我很想爬起来,走去对他 说一声,但是我起不了床了。(张洁《依 伯》)
评析 凭着多天的接触与了解,病中的 “我”,以重复、肯定、加强的顿跌语,说 出了自己对依伯的推想。既是心理活动 的写实,又是对一个普通劳动者——宾 馆老服务员的歌颂。
7. 以后,离开了北平,这只茶缸又陪 伴我经历了解放战争中的几年,而且, 它常常使我清晰地回忆起那位青年妇 女的含泪的眼神——在穷困与内战中 经受着痛苦的北平人民的眼睛。(万全 《搪瓷茶缸》)
评析 “眼神”和“眼睛”是近义词,个 别字面的变化,是为了避免书写的雷 同,不会改变顿跌的性质。应句中所增 加的复杂定语,补充说明了人物的痛苦 经历,表达出眼神的深刻含义,揭示了 文章的主题。
8.黑夜,静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 是,黎明的到来毕竟是无法抗拒的。(夏 衍 《包身工》)
评析 例中的“黑夜”,比喻黑暗的旧社 会,“黎明”比喻美好的新社会。顿跌语 以沉重和强调的语气,揭示了旧社会的 腐朽本质,将满腔的愤恨注入字里行 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9.“长宜子孙”,我恨不能削去这四个 字,许多可爱的年轻生命被摧残了,许 多有为的年轻心灵被囚禁了。许多人在 这个小圈子里面憔悴地捱着日子。这就 是“家”!“甜蜜的家”!这不是我应该来 的地方。爱尔克的灯光不会把我引到这 里来的。(巴金《爱尔克的灯光》)
评析 应句中增加了一个定语“甜蜜”, 显示出强烈的讽刺意味,表达了作者憎 恨与反抗封建家族与封建社会的思想 感情。
10. 静!寂静、沉静、彻底地静! 当 敌人知道再无夺回341的希望之后,停 了枪,停了炮,停了反冲锋时的嘶叫,于 是我方的枪炮也停,于是这喧闹极了的 341高地,就坠入了静。(周大新 《走 廊》)
评析 应句之间有着三次停顿,竭力渲 染了激战之后,战场的寂静气氛,步步 加重的语气,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11.现在金生——坐监已经15年的金 生,又居然回来了,这消息自然更能激 动他们,使他们感到新奇。(向家槐《出 狱》)
评析 顿跌手法增加的定语“坐监已经 15年”写出了金生十多年来的坎坷人 生,并给读者以强烈的印象。起到了简 洁、概括描写人物形象的作用。
12. 他们哥儿俩的劲儿——心里的劲 儿——不一样。(老舍《黑白李》)
评析 “劲儿”的不一样,可以表于形 色,也可以深藏在心底。顿跌语对此作 出了生动的补充说明,表现了哥儿俩暗 中较量的情景。一顿一跌的形式,给语 言增添了许多幽默的情味。
13. 今年七月四日,我到清华去看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已十 分憔悴,谈起一个过于主观的批评家, 他尽管不以他为然,却还是说:“他读了 不少的书。” (冯至《朱自清先生》)
评析 不一气地说: “我到清华去最后 一次看他”,却有意顿跌为两句,突出和 强调了“最后一次”的不尽情义,作者 对故友的拳拳之情被表达得真挚动人。
14. 由沅水下行百十里到沅凌属边境 地名柳林岔——就是湘西出产金子,风 景又极美丽的柳林岔。(《湘江文艺》 1980年第6期)
评析 要是另起一行交待柳林岔,那语 气就松缓而平常了。这里运用顿跌手法 交待,语气紧迫,语意突出,给人以更 鲜明的印象。
15.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边浑圆的漩涡
艳丽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贝齿的闪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笑的是她蓬松松的卷发
散乱地挨着她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林徽因 《笑》)
评析 全诗以娟丽的笔墨,写出了情人 的美丽笑容,巧妙地将女性美的特点: “眼睛”、“口唇”、“唇边浑圆的漩涡”、 “卷发”,以贴切而形象的比喻,揉和在 诗作中,特别是从顿跌修辞手法写作的 诗句:“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水 的映影,风的轻歌。”“那是笑——诗的 笑,画的笑;云的留痕,浪的柔波。”意 蕴优美,韵味飘逸,给读者留下悠远的 回味。全诗婉丽、雅健,清新独到,不 愧是现代早期爱情诗作中的佳品。
16.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哈,怎 么这样悲壮呢!胆小的人不要哆嗦啊, 你看,那风驰电掣的闪了过去又风驰电 掣地闪了过来的,就是马。那就是我所 喜欢的马。一弟弟来信说: “家里才买 了一匹年轻的马,挺快的。……”真是, 说句儿女情长的话,我有点儿想家。(吴 伯箫《马》)
评析 顿跌是一种通过语意的部分重 复和部分变化来强调和突出语意的修 辞方法。例中顿跌语中的呼句和应句, 不仅突出了文章的表达中心“马”,而且 传达出对“马”喜爱的感情。参差不齐, 富有变化的句式,大大增强了语言的表 达力。
17.唐修祥不住地点头,微微地憨笑, 他感到满足,感到温暖,一种被人理解 而产生的满足和温暖。(李来梓、蒙国东 《大自然的忠实伴侣》)
评析 在 “他感到满足,感到温暖”之 后,作者有意进行了修辞性停顿,在顿 跌语中增加了定语“一种被人理解而产 生的”,不仅说明了他的“满足”和“温 暖”感产生的原因,而且描写出人与人 之间的一种和谐关系。
18. 他们正用劳动建设自己的生活, 实际上他是在酿蜜——为自己,为别 人,也为后世子孙酿造着生活的蜜。(杨 朔 《荔枝蜜》)
评析 先浅喻,而后顿跌深化其意,比 直接说出语势更强,并且具有点化主题 的作用。使人感到语意丰满,蕴涵深厚。
19. 大概是因为她那直率泼辣的性 格,也可能是因为她那泰然自若的神 情,也许是因为她太平凡,太普通—— 普通得就像我在农村里常碰到的那种 半土半洋的助产士,才放下喂猪的勺 把,洗洗手又抄起消毒的刀钳。(黄宗英 《大雁情》)
评析 说她太平凡,太普通,觉得有失 空泛,于是又顿跌引出类比描写,使人 物顿出活生生的形象来。主人公平凡、 朴素的性格,由此而得到突显。应句在 呼句的基础上,多增加了一个补语,表 意容量相应地得到增加。
20.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 是好的; 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 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 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 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 这 “秋”,这故都的秋味。(郁达夫 《故 都的秋》)
评析 开头的顿跌语不但鲜明地突出 了文章的表达中心,而且抒发了对秋天 的浓郁感情,以此作正面衬托,引出对 故都之秋的赞美和向往,揭示出文章的 主题。
21. 他走到床前,朝爱人一笑,便转 身走进风雪的世界。40里山路,40里被 大雪封死的山路上只有他只身一人。 (张建文、高立林《赵振文的苦与乐》)
评析 顿跌语对“40里山路”,作了形象 清晰的说明,使读者由不得关心事情的 发展经过和主人公前途未卜的遭遇。增 加的定语“被大雪封死”,仿佛是一种提 示,启发着读者的联想。
22. 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印证的 结果是确实无讹:那横亘在蓝天白云之 间的一带山峦,那掩映在葱笼林木中的 庙宇寺院、亭台楼阁,那耸立在海边和 山上的��岩怪石,尤其在西山上的观音 寺,东岭上的鸽子窝……这一切,恰和 当年我在这渤海南岸千里之外的海滩 上看到的海市蜃景一模一样,宛如两张 同样的照片叠在一起似的。这实在不能 不使我惊奇了。然而,这仅只是我最初 的一点点印象,而却不是我最深刻的感 受。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呢?是美,是 一种特别的美,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美。 (峻青《沧海日出》)
评析 先以多彩的画笔描绘出一幅绚 丽的 “沧海日出”图,后又以顿跌的语 言形式表达出对它的审美感受,那层层 递进的语意不仅揭示出作者审美的过 程,而且给人以启示。
23. 是的,就在这喷薄的曙光升起的 时候,人们啊,在思索着,思索着这样 一个问题: 曙光,中华民族的曙光是怎 样升起来的?(徐刚《曙光升起的时候》)
评析 先设喻,以 “曙光”来描绘中华 民族历史上翻天覆地的巨大社会变革, 然后用两个顿跌语引出问题,说明问 题,启发人们的思索。强劲的语势不仅 吸引着读者的注意,而且突显出表意的 中心。
24. 他感慨地望着她那一身天蓝色。 是啊,这正是她的性格色彩。天蓝,就 是像天空那样的湛蓝,像天空那样的明 朗,开阔…… (陈祖芬《美》)
评析 呼句只是色彩的名称,应句相应 地增加了一些修饰成分,成为对这种色 彩的注释和说明。其中的“天空”一词, 不仅使抽象的“天蓝”色变得具体形象, 而且以色彩作为象征,写出了人物纯 洁、明朗的性格。
25. 他从来没过过这样清闲的日子 ……这在一般庸人看来是求之不得的 幸福啊! 可是,他却哭了。这个从来没 哭过的汉子,他哭了。……但,他不是 为这些哭的。他哭,是为了他的梦,他 的蓝色的梦。(柯岩《船长》)
评析 一个杰出的远洋轮船长,被迫当 上了内河控泥船上的事务三副。从此他 过着清闲的痛苦生活。顿跌语,突出了 他哭的原因,一句“他的蓝色的梦”,含 蓄地表达了他矢志不悔的理想和为祖 国远洋航运事业献身的崇高精神,也曲 折地透露出那个“疯狂”时代的荒诞和 不幸。
26.李铜钟回来了。路过好汉坡时,他 觉得头晕,脚不把滑,一下子栽倒在路 沟里。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积雪上,没有 力量爬起来。他很想这样躺下去,永远 躺下去,不再起来了。…… (张一弓 《犯人李铜钟的故事》)
评析 为了使李家寨490多口人安全 地渡过春荒,大队党支部书记李铜钟拖 着饥饿、疲惫的身躯,四处筹粮,终于 心身交瘁地晕倒在路上。顿跌语写出了 他这时的心理活动,侧面烘托出这位大 义凛然,一心为人民的共产党员的崇高 形象。
27. 当我们谈着时候,我深信徐大爷 大概正跟我同样——我们心里同样回 荡着另一件事。(师陀《期待》)
评析 顿跌手法使应句增加了一个主 语“心里”,表现出人物之间相同的心理 活动。
28. 他打量头上的天——天老是昏沉 沉的、阴阳不分,而且一刻一刻地加重 露气;他又看四周的人——人们也个个 都是脸青面黑的,缩成一团。(沈起予 《难民船》)
评析 如果去掉“天”和“人”后面的 破折号,将顿跌的语句连为一气,全句 的语气就会变得平缓得多,使很有特色 的描写变得平淡无奇。顿跌手法使 “天”、“人”昏沉、阴暗的特点得到鲜明 的突出,描写出一个人物活动的沉重氛 围。
29. 她 (顾八奶奶) 活着,她永远那 么快乐地、那么年轻地活着,因为前年 据她自己说她才30,而今年忽然她28 了,——然而她还有一个大学毕业的 女儿。(曹禺 《日出》)
评析 应句中增加了一个复杂定语“永 远那么快乐地、那么年轻地”。生动形象 地描写了 “她”活的状貌与形态。尖锐 地讽刺了这个活跃于上层交际社会的 寄生女性的庸俗与丑恶。
30. 它是路,是乱石、卵石、碎砖、碎 瓦、碎瓷片和碎缸片为主铺筑的窄窄的 路。(薛尔康 《花街》)
评析 顿跌手法突显了路的特点,加深 了人们对这条狭窄、简陋的小路的印 象。打破了语言的平铺直述,以参差不 齐、顿挫有致的音节,增强了语言的感 染力。
31. 等我长大以后,我总感到除了母 亲以外,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那样朴素 地疼爱过我——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 何重望的。(张洁《拾麦穗》)
评析 后面用两个分句补充说明 “疼 爱”的性质,可以看作是“谓宾”省略 句。运用顿跌手法说出,更见作者情感 的真诚、深沉。
32.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 我 有了一个朋友,有了一个美丽的、温柔 的、懂得我的心思的朋友了! 合欢树在 风中轻轻地絮语,好像在说:是的,是 的…… (赵丽宏 《合欢树》)
评析 运用顿跌手法抒情,可以使语言 起伏跌宕,语势撼人。应句中增加的三 个定语,分别从形貌、性格、思想感情 三方面,描述了朋友的丰富涵义。“我” 的喜悦之情油然可见。
33. 你是真应该称为中国的国树的 呀,我是喜欢你,我特别的喜欢你。但 也并不是因为你是中国的特产,我才特 别的喜欢,是因为你美,你真,你善。 (郭沫若 《银杏》)
评析 应句比呼句多了一个状语“特别 的”,说明了喜欢银杏的程度。顿跌能够 增加抒情的力度和强度,在抒情散文中 运用得十分广泛。
34. 我的妻还不知道,因为我向来不 把无稽的谣言——我事前认为无稽的 谣言——告诉她,免得她心里不安。(韬 奋 《深夜被捕》)
评析 顿跌手法的运用打断了语句的 正常叙述,准确而细致地表现了人物深 沉痛苦的心情以及相互关心和体贴的 情感。
35. 人常说:君子好处,小人难待,聪 明的小人更难待,对已有过功利的小人 尤其难待。(贾平凹 《商州》)
评析 作者在句中的感叹,主要并非针 对一般性的 “小人”。“聪明的”、“对已 有过功利的”小人,尤其难待,才是作 者的表意重点。那一顿一跌的语气,仿 佛是在诉说作者自己的切肤体会。
36. 1942年精兵简政以后,我刚刚离 开部队,无家可归,童年的我,就遇上 了敌人的大“扫荡”。我在路面上寻找、 寻找我的部队的下落。……几十年过去 了,风风火火。总觉得 “四人帮”燃起 的烟雾没有散尽,我睁大了眼睛又在寻 找,寻找我们祖国四化的队伍。……我 抬头再望大江的截流,这宏伟的场面, 这凶猛的浪头,双方这拼死搏斗的情 景,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泪,它为什么 总想往外流。(刘真《望截流》)
评析 作者身临大坝合龙的施工现场, 眼望轰轰烈烈的截流工程,百感交集, 回想起参加革命后,寻找队伍的情景, 又与几十年后“四化”建设的宏伟场面 形成鲜明的对照,寄托了对祖国建设事 业的殷切期望和依托之情。特定情境中 的两段怀想,把作者忠诚于社会主义建 设事业的感情以及数十年的艰难历程, 作出了具象化的描写,内涵丰富而深 刻。
37. 希望,闪烁的希望,在荡漾,在 无穷的碧空中,在绿叶的光泽里;在虫 鸟的歌吟中,在青草的摇曳中——夏之 荣华,春之成功。春光与希望,是长驻 的; 自然与人生是调谐的。(徐志摩《北 戴河海滨的幻想》)
评析 呼句突显主题,应句描写特点, 不仅使抽象的希望,具有 “闪光”、“若 隐若现”等视觉可以感知的具体形象, 而且令人向往和追求,激发起读者的想 象。全例洋溢着积极进取的生活态度和 感情。
38. 他已失了天真的稚气,脸上满布 着横秋的老气了! 我因此宁愿称他为 “小西洋人”。他伸着脸向我足有两秒 钟,……伸了脸之后,便又若无其事的, 始终不发一言——在沉默中得着胜利, 凯旋而去。不用说,这在我自然是一种 袭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袭击。 (朱自清《白种人——上帝的骄子》)
评析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作者 在电车中,遭到一个美丽的 “西洋儿 童”的充满种族歧视的蔑视,心中感到 无限的痛楚和愤怒。顿跌语详细地表达 出自己的屈辱与张皇失措的心理感受, 从侧面抒发了爱国主义与人道主义的 思想感情。
39.这回,她可是不能不离厨房了。因 为虎子发现她手里拿着炒勺,躺在水缸 的前面,嗓子堵着一口痰,一口很有将 她憋死把握的痰。(老舍《牛天赐传》)
评析 顿跌在有意中断正常叙述语流 的同时,还给语言增添了一些幽默的色 彩。本不该着意强调的事物(痰),经过 强调后,就会使人产生怪异、滑稽的感 觉,收到风趣的表达效果。
40. 我所亟亟要显示的是淡如水的一 味依恋、一种茫茫无羁的依恋,一种在 夕阳光里,街灯影傍的依恋。(俞平伯 《清河坊》)
评析 例句中的三个定语 “淡如水”、 “茫茫无羁”、“在夕阳光里,街灯影傍” 本可以一气述说。顿跌修辞手法却将它 们分属于前后两个呼应的部分。使人们 体味出一种恬淡、闲适、空茫、惆怅的 依恋感情。连贯的情意,逐层浓化,将 读者带入诗意的境界,颇能引起一些共 鸣。
41. 听讲的我们,在这位教师如此激 昂慷慨的鼓动下,那一个不是鼓起嘴 巴、睁大着眼睛——每对透亮的小眼 睛,都是红红的像要冒出火来; 有几个 学生竟流泪哭起来了 (方志敏《可爱的 中国》)
评析 “透亮”既写出了学生的纯真,又 写出了他们对外侮的愤恨。一个“小”字 着意点明了他们的年龄,将他们的爱国 热情描写得可歌可泣。顿跌修辞手法的 运用,收到了平中出奇的表达效果。
42. 雨,武夷山的雨,夏日傍晚那守 信用的雨,自然是用之不竭的水源。(石 英《武夷山的雨》)
评析 前后呼应的顿跌语,从地区、季 节、时间、特色等方面,对武夷山的雨, 进行了简洁而生动的描写,逐步丰繁、 细密的语言,显示出清楚层次,连贯而 富有变化。
43. 将军的眼光好像很空蒙,虽则似 乎远望着,但当那些围看着将军中间的 一个人——任何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 够了——仔细地注意到将军底视线,就 可以很容易地发觉将军其实是并不在 看什么。(施蛰存《将军底头》)
评析 顿跌语“任何一个人……”写出 了将军的沉思和他与世人的隔膜,以及 他不被人们理解的孤独情景。貌似部分 重复的顿跌,扩大并深化了语言的表意 功能,以其细微和突出的语言变化形 式,生动地描绘出了人物的独特风貌。
44. 她说得很清楚: “我已经快老了, 再过二年,想白叫人要也没人要了!”这 是对的,妈妈近来搽许多的粉,脸上还 露出褶子来。她要再走一步,去专伺候 一个男人。她的精神来不及伺候许多男 人了。为她自己想,这时候能有人要她 ——是个馒头铺掌柜的愿要她——她 该马上就走。(老舍 《月牙儿》)
评析 当妓女的妈妈,在人老珠黄之 际,又想嫁人,引起女儿的沉痛思考。顿 跌语在众多的人中,突出了 “馒头铺掌 柜”,形象而简练地概括妈妈一生的悲 惨遭遇: 为了生计当妓女,为了生计而 嫁人。幽默的语言,具有深沉的涵义,令 人痛楚而心酸。
45.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雨脚忽然收 了。厚重的大堆慢慢移动,漏出一角石 青的天,有一片炙人的阳光洒下。是羞 于照临这个不洁的都市吗?有如一个娇 怯的姑娘,刚探出头就又下了窗帘。于 是留下了阴暗——仿佛比先前更浓的 阴暗。且多了一种湿腻的懊热,使人烦 躁。(柯灵 《雨街小景》)
评析 乍晴又阴的天气,会使人产生更 加阴暗的感觉。呼句写的是直觉,应句 写的是感受,反映出人们观察事物时的 正常思维规律。细密而真切的语言,令 人赞叹。
46.小燕子在海面上斜掠着,浮憩着。 它们果是我们故乡的小燕子么?啊,乡 愁呀,如轻烟似的乡愁呀!(郑振铎《海 燕》)
评析 末句是呼告感叹、顿跌的结合形 式。呼告和感叹浓化了散文的抒情气 息,顿跌将惆怅、依恋的心理感受化为 具体的视觉形象,给思乡之情增添了新 的情味。
47. 在息县上过干校的,谁也忘不了 息县的雨——灰濛濛的雨,笼罩人间; 满地泥浆,连屋里的地也潮湿得想变 浆。(杨绛《干校六纪》)
评析 应句中的增加成分“灰濛濛”鲜 明地突出了息县雨的特点。也许是那个 “灰色”而又令人沮丧的时代,令人难以 忘怀的缘故吧,作者在景物的描写中, 融进了自己忧伤的感情。
48. 院子里空荡荡的,一边是一棵我 原先认识的枣树——我吃过它结的枣 的枣树,开始上宿的母鸡蹲在鸡笼顶 上,一只红公鸡咕咕着预备往上跳。(师 陀《期待》)
评析 因为呼句增加了一个新的定语, 所以全句的抒情意味显得十分浓郁,散 漫开一种对往事的缅怀之情。跌宕多变 的语言形式,给读者留下了回味的余 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