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此诗作于长庆三年(823)，时诗人为杭州刺史。钱塘湖：即今杭州西湖。诗中写诗人春天漫行西湖所见景色，风格清新明快，语言生动流畅，尤其是中间两联，逼真地描绘出一幅生气勃勃的西湖早春图，非常富有特征性。方东树《昭昧詹言》卷十八评此句为“佳处在象中有兴，有人在，不比死句”，确为白居易写景的名篇。

 

【全诗】

 

《钱塘湖春行》

.[唐].白居易.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注释】

 

①钱塘湖：即杭州西湖。②孤山：在西湖的后湖与外湖之间，山上有孤山寺。③贾亭：贾公亭。唐代贞元中，贾全在杭州做官时在西湖造了这个亭。④水面初平：湖面水才同堤平。即春水初涨。⑤云脚低：白云重重叠叠，同湖面上的波澜连成一片，看上去浮云很低，所以说“云脚低”。⑥暖树：向阳的树。⑦不足：不够。⑧白沙堤：指西湖的白堤，即断桥堤。

 

【背景】

白居易在幼年时就立下志愿，将来要到杭州做官。长庆(唐穆宗年号)三至四年间(823—824)，白居易任杭州刺史，如愿以偿地游览了杭州西湖。期间写下许多有关西湖景色的诗篇，这一篇就是很有代表性的七律诗。当时诗人观赏了西湖盛景，无比兴奋，在观览眼前美景的同时，又联想起相关史迹，写出了西湖的特色。钱塘湖即杭州西湖，因之位于钱塘县城西，唐朝时才叫西湖或钱塘湖。“行”是行走之意，不要与“歌行”的“行”混同。、

 

【大意】我在孤山寺北、贾公亭西的孤山山顶，眺望秀丽的西湖，只见潇潇的 春雨过后，湖水新涨，几乎与湖岸齐平;阴晴不定的天空中，舒卷的白云 重重叠叠地压向湖面，几乎与涟滟的波光连成了一片。天气乍暖还寒， 几只早起的黄莺鸟正争夺着向阳暖和的树枝，想早日试一试它们沉默了 一个冬季的歌喉;不知哪家屋檐下的燕子，正飞来飞去，忙碌地衔着春 泥，构筑它们的新巢。我骑着马儿缓行在垂柳依依的湖畔。那渐次开放 的鲜花，姹紫嫣红，迷乱了游人的眼神;刚刚萌发嫩芽的小草，新绿浅浅， 恰好能盖没马蹄。钱塘湖畔，最令人流连忘返、徘徊着不忍离去的地方， 就要数这柳阴里的白沙堤了。

 

【鉴赏】

 

这是一首记游写景之作。诗人通过对钱塘湖春意盎然的景色的描写，赞咏了明媚春光和生机勃勃的大自然，也表达了自己闲适的心情和愉悦的情怀。

 

此诗紧扣诗题“春行”展开：以“行”为脉络线索，先从孤山寺北、贾公亭西缓缓东行，经白沙堤向湖东游去，不仅从动态上捕捉西湖的盎然春意，而且处处着眼于描绘春光里喜人的季节特征：早莺、新燕、乱花、浅草，突出早春的特点。以“春”为横线，“行”为纵线，“最爱”为全诗的感情主线，勾画出一幅色彩迷人、令人赏心悦目的早春图。

 

全诗语言精美清新，用词准确，能用细致入微的描绘词，写出最具体的情境。因是“水面初平”意谓初春，那么莺是“早莺”，且是“几处”，去“争暖树”，用“早”、“几处”、“争”这些极细的情节，展示初春的独有风貌。下句“谁家新燕啄春泥”，用“新”与上句“早”意义上互相生发，用“啄”与上句的“争”对比，写出了燕啄泥衔草、营造新巢的情景，准确细致地传达出春的消息的同时，也传达出人们乍见新燕的愉悦欣喜之情。

 

【赏析】

 

 

钱塘湖：杭州西湖。孤山：西湖中的山名。贾亭：贞元间在杭州做刺史的贾全所建的亭。云脚：接近地面的云气。暖树：向阳一面的树。白沙堤：白堤。唐以前已有。

 

 

这首诗写春景清新可爱，诗句精致而流畅;写西湖的早期代表作。

 

杭州西湖的闻名，半因湖光山色，半因诗文歌咏。歌咏西湖的名作是从唐代开始的，白居易便是歌咏西湖的著名诗人。后来宋朝更盛，与南宋建都与此有关。到了明代，张岱的《西湖梦寻》《陶庵梦忆》更成为绝唱。

 

本篇写早春胜景，侧重写湖边景色，取景的角度很有新意。其次，诗人观察细微，用笔细腻，最能抓住早春的景物特点。“早莺争暖树”，可见还有微寒。既显出了时令的“早”，又突出了春意已来;“新燕啄春泥”，正是早春之景，农谚有“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子来”，燕子衔泥做窝还在春耕之前。用“几处”，可见并不普遍;用“谁家”，可见还很稀少，有刚见到燕子的新奇之感。不过江南春早，如诗人王湾由北入南后的突出印象“江春入旧年”那样，本篇的“乱花”已可沟通其意，虽是早春，但好些花都开放了，已让人眼花缭乱。但在下一句又点明并非春深，草只有寸许长，才刚能遮住马蹄。这样的表达用语准确，让景物更加鲜明，可又不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的景象。第三，结构紧密。前两句点湖水是一笔带过;中四句工笔描景，对仗整齐而句子流畅。“马蹄”二字既与尾联的“行”字自然衔接，又回应诗题，可见诗题字字不虚下。第四，虚词的运用也很有特点。“渐欲”与“才能”都是虚词，双用而恰当。“渐欲”就是将要怎样怎样，只是预示，与上下文联系，就是万紫千红将要到来，但还没有来;“才能”就是只此而已，限制得好。还有尾联的“最”字，将诗人的情感完全倾泻在景物上，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偏爱，个性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