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临路歌》全诗原文、注释、翻译和赏析
【题解】
这是一首借物抒怀的骚体诗。《临路歌》 即 《临终歌》。清人王琦说:“李华墓志(即《故翰林学士李君墓志》)谓太白赋《临终歌》而卒,恐此诗即是,路字盖终字之讹”。现代学者大多接受这种说法。对于这首诗的寓意,王琦又说:“按诗意谓西狩获麟,孔子见之而出涕。今大鹏摧于中天,时无孔子,遂无有人为出涕者,喻己之不遇于时,而无人为之隐惜。太白尝作《大鹏赋》,实以自喻,故此歌复借大鹏以寓言也。”意思是说,李白素有“济苍生”、“安黎元”的抱负,希望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所以常以大鹏自比。他的 《大鹏赋》 就是比喻自己有高飞远走,震撼环宇之志的。现在,太白明星将坠,仿佛大鹏飞到半空被大气流袭击摔下,却无人能象孔子为麒麟死于猎手而感伤世道将乱那样为之痛哭,所以这首 《临终歌》 又借大鹏不幸的寓言来抒发诗人逢时不祥的怨愤,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遗恨以及死后没有知音的感慨。
【全诗】
《临路歌》
.[唐].李白.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赏析】
大鹏,本是庄子想象的产物。他在 《逍遥游》中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如此庞然大物,却必须借助大风才能起飞。“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庄子创造这个形象,旨在说明世间的一切有形之物,大至大鹏,小至尘埃,都有所待,因而都是不自由的,只有超然物外的至人、神人、圣人,才能不受任何时空的限制而游于无何有之乡,进入绝对自由境界。李白撇开庄子寓言的本意,取其体大气粗,志高意远,借以象征自己的志向、才华和成就一番事业的决心。有人说,大鹏是庄子的 “图腾”,也是李白的象征。这话不无道理。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开头两句,写大鹏往天池奋飞,中途遭遇不幸。振,同震,震撼。八裔,八方;裔 (yi移),衣边,这里指边远的地方。海动风起,大鹏展翅乘风起飞,翅膀拍打水面的起飞之声震撼大地。一个“振”字,刻画了大鹏力量的强大,气势的磅礴,精神的振奋和行动影响的深远。中天,半空。摧,摧折,用暴力使之残毁。济,救助,这里指自救。大鹏体巨力大,拍拍翅膀就能“水击三千里”,拍翼起飞之声能够震撼大地,“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庄子《逍遥游》)当然就是毫无问题的,如果羽毛未丰,力量不足,也就不会有驰骋南冥之举。大鹏如此,一般小鸟亦复如此。可是现在,刚飞到半空,未达“图南”的制高点就被摧折了。这就说明,它在起飞过程中遇到了非凡的暴力。这股暴力,铺天盖地地向它袭来,使它措手不及。一个 “摧”字,既写出了暴力的强大,也刻画了大鹏的战斗精神。而 “力不济” 三个字,则揭示了它与暴力搏斗的情景与过程。这两句,从“飞” 字落笔,劈空而来;以“力不济”结尾,悬空而落。劈空而来,是对大鹏追求理想的赞颂;悬空而落,是对大鹏在追求远大理想过程中遭遇不幸的惋惜和对黑暗势力的抗争。
所以,这两句,着力刻画了大鹏为理想而战的精神面貌。其中充满了诗人对黑暗现实的感受与愤激之情。李白怀着 “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的抱负,四十二岁 “仰天大笑出门去” (《南陵别儿童入京》),应召到了长安,“渐肆奢欲,怠于政事” (《资治通鉴》 卷二百十四) 的玄宗,只把他当作御用文人来点缀升平。而“口蜜腹剑”、把持朝政的李林甫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打击异己。放荡不羁、蔑视权贵的李白,自然就要遭到权臣的谗毁。结束前后不满两年的供奉翰林生活 含恨离开京都以后,安史之乱爆发,接着下狱浔阳,长放夜郎。巫山遇赦以后,穷困潦倒,寄居族叔、当涂令李阳冰家。这时,李光弼领兵追击安史叛军余孽史朝义,李白闻讯,不顾年过六十,决定北上参加李光弼部队,以“冀申一割之用”。不料途中得病折回,次年十一月以患疾卒于当涂。深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李白,不仅“辅弼” 之愿不能实现,就连“铅刀一割”之冀也被坎坷生活所造成的“疾病” 夺走。这怎能叫他不怨愤,不使他感到遗恨终生啊!所以,大鹏的不幸,实际上就是诗人李白不幸的象征。
所以,这两句,着力刻画了大鹏为理想而战的精神面貌。其中充满了诗人对黑暗现实的感受与愤激之情。李白怀着 “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的抱负,四十二岁 “仰天大笑出门去” (《南陵别儿童入京》),应召到了长安,“渐肆奢欲,怠于政事” (《资治通鉴》 卷二百十四) 的玄宗,只把他当作御用文人来点缀升平。而“口蜜腹剑”、把持朝政的李林甫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打击异己。放荡不羁、蔑视权贵的李白,自然就要遭到权臣的谗毁。结束前后不满两年的供奉翰林生活 含恨离开京都以后,安史之乱爆发,接着下狱浔阳,长放夜郎。巫山遇赦以后,穷困潦倒,寄居族叔、当涂令李阳冰家。这时,李光弼领兵追击安史叛军余孽史朝义,李白闻讯,不顾年过六十,决定北上参加李光弼部队,以“冀申一割之用”。不料途中得病折回,次年十一月以患疾卒于当涂。深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李白,不仅“辅弼” 之愿不能实现,就连“铅刀一割”之冀也被坎坷生活所造成的“疾病” 夺走。这怎能叫他不怨愤,不使他感到遗恨终生啊!所以,大鹏的不幸,实际上就是诗人李白不幸的象征。
“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这两句,写大鹏身遭不幸以后的巨大影响。余风,指大鹏从空中坠落所形成的气流。激,激荡。扶桑,传说中的仙岛名。《十洲记》:“扶桑在碧海中,地方万里,上有太帝宫,太真东王父所治处。地多林木,叶皆如桑。又有椹树,长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互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挂,挂扣。石袂,当作左袂,左边的袖子。古时袒右以取异于凡众,仙人也常袒右 (参见袁轲 《中国神话传说词典》 铁拐李醉酒图),所以说“挂左袂”。袂(mei妹),衣袖。在这两句中,前句写“余风”震荡时间之长,后句写震荡空间之宽广。大鹏虽然被黑暗势力摧折了,但决不会因此而消声匿迹。它从空中坠落时所形成的巨大气流还在滚滚翻腾,久久不息。不但将激荡着千秋万代,而且海角天涯无所不到,就是远在碧海扶桑的仙人,也将受到影响而不能超然物外。这里,诗人用大鹏坠落的 “余风” 不灭来象征自己生存价值的永存。这种充满主观色彩的自我表现,正是李白诗歌的重要特色之一。
大鹏为了追求驰骋天池的理想而遭不幸,理当得到人们的理解与同情,可是事实却并不如此。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这两句,写诗人对大鹏的悲悼。之,代大鹏夭折的事,出涕,流泪。《史记·孔子世家》 记载: 鲁哀公十四年 (前481)春,叔孙民的车夫鉏商在大野打猎,捉到一只不知名的野兽,拿去问孔子。孔子说是麒麟,并且很伤心地感叹道:“我们的气数尽了!”孔子认为,麒麟是祥瑞的仁兽,此兽被猎获,是天下无道的征兆。因而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国运将尽。《春秋》就写到“西狩获麟” 搁笔。李白运用这个典故,通过对大鹏的悲悼,表达了自己对黑暗现实的绝望与悲愤心情。春秋时代,麒麟仅仅因为被说成仁兽,就有孔子为之落泪,大鹏为理想奋飞而遭不幸,却无人为之伤心,仅仅成为后人的闲话资料,当权者仍然干着排斥异己,迫害贤才的勾当而不知王朝气数之将尽,多么可悲可恨! 读着这两句,我们不禁想起杜甫的 《蜀相》诗: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李白常以诸葛亮自比,认为自己也有诸葛亮那样的胸襟与抱负,因而也希望象诸葛亮“鱼水三顾合,风云四海生” 那样得到君主的知遇,干一番经时济世的大事业。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而大鹏天池未到身先死,却无人为之“出涕”。杜甫的诗作于入蜀初期,其时李白刚刚遇赦不久,他是否见过此诗,不得而知。但杜诗颈尾二联议论所说事实,李白在许多诗中也有提及。所以,“后人得之传此” 二句的议论,是暗与诸葛亮的对比而发的,因而也是对君主昏庸,权臣作奸的批判,对黑暗现实的沉痛悲悼。
李白说自己的诗“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啸傲凌沧洲”。这首诗的 “摇五岳”、“凌沧洲” 之力,正表现在对大鹏的悲剧形象的成功刻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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