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中八仙歌》 - 杜甫 -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此诗押韵,重二“天”字、二“眠”字、三“前”字。蔡绦云:“古无此体。”刘辰翁亦云:“不伦不理,各极其平生醉趣,古无此体,无此妙。”愚谓《柏梁诗》亦重叠用韵,但《柏梁》人赋一语,此则以一二语各赋其人,稍异耳。此诗与《柏梁》正借韵之重叠,见错杂之趣,原似有意重犯者。辰翁“不伦不理”之评,甚得,至云“古无此体”,则失于不深考耳。(胡震亨 《杜诗通》卷十三)
【诗例】
饮中八仙歌
杜甫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
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前。苏晋长斋绣佛前,
醉中往往爱逃禅。李白一斗诗百篇,
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张旭三杯草圣传,
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解析】
关于杜甫这首诗的重叠押韵问题,自宋代开始,常常被诗歌评论家们提起。胡震亨在这里举出汉代的七言古诗《柏梁诗》,批评蔡绦《西清诗话》和刘辰翁《集千家注批点杜诗》“古无此体”的说法是失于深考,他的批评是正确的。《东方朔别传》说:汉武帝曾在柏梁台上召集群臣赋诗,每人各写一句,共同创作了这首《柏梁诗》。此诗每句押韵,共26个韵脚,其中三次出现“之”和“治”,而“时”、“材”、“来”、“哉”也各出现了二次。不过早在宋代,王观国的《学林》卷八即针对此诗说:“子美古、律诗重用韵者亦多,况于《歌》乎!”在列举了杜诗中一些重叠押韵的诗例后,王观国又根据《古诗十九首》中《东城高且长》一篇以及曹植《美女篇》等诗中也有重叠用韵的情况,指出:“子美诗非创意为此者”,“古人诗自有此体格”。事实正是如此,一直到唐代,诗人们对于押韵,创作态度还是相当洒脱灵活的,他们并不以押韵中重复出现同一个韵脚为病,但这必须是服从内容和感情的需要,杜甫的这首《饮中八仙歌》典型地说明了这一点。即以诗中的贺知章和李白来说,前者掉在井中,居然就沉酣睡去,这一个“眠”字,突出了他醉后的狂放;后者醉卧酒家,连皇帝的召见也不予理睬,同一个眠”字,突出了他醉后的狂傲。这两个“眠”字,能用别的字来代替吗?胡震亨说杜甫“原似有意犯重”,换一个角度来说,那就是杜甫为了刻画笔下人物的醉态,“各极其平生醉趣”,以突出他们的性格,不以词害意,也不以韵害词,并不在乎韵脚的重叠。
宋代以后,诗人们在押韵时,态度就远不如前代诗人洒脱了。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使是以豪放旷达著称的苏轼,在《送江公著知吉州》诗中写下了“方将华省起弹冠,忽忆钓台归洗耳”,“簿书期会得余闲,亦念人生行乐耳”诗句后,因为韵脚重复了“耳”字,所以自己作注,声明:“二 ‘耳’意不同,故得重用。”虽然是同一个字,但一是名词,一是语气词,意义不同,所以不能认为是重韵。由此可见他们在这一问题上是如何拘泥了。因此,杜甫这首诗的重叠用韵,才会长期成为他们议论的话题。不过他们在惊诧之余,终于发现了,在古体诗中,韵脚的适当重叠,倒是能表现出一种“错杂之趣”,而别有特色的。这就是杜甫叠韵成趣的《饮中八仙歌》给我们的宝贵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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