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古代狱中羁押的很多 犯人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平民、而狱神就是保佑这些人的。
        封建帝制在中国存在了数千年,封建时代崇敬神祗,因此长久以来,在人们的心里 存在着对神祗的向往与眷恋。各个地方都有神的踪迹,封建帝王就被披上神的衣裳,皇 帝自称是天帝之子。
        在封建时代,神无处不在。就算在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监狱,神祗也并不嫌弃,监 狱里同样也有神祗,这就是所谓的狱神了。“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古代 狱中羁押的很多犯人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平民,而狱神就是保佑这些人的。
        祭祀狱神的习俗是非常古老的事情,自从监狱出现,冤狱也随之出现,因此,监狱 中的那些盼望着早日摆脱牢狱之苦的犯人们就供奉着狱神。
        早在汉朝的时候,就有一些人将皋陶尊为狱神,但是这种信奉并不普遍,在监狱中 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这种局面。
        当时朝中有一位姓范的大臣,此人非常贤德,所以人称 “范贤德” 。范贤德为官廉 明,眼里揉不得沙子,和那些贪官污吏势不两立,在历史上那次有名的党祸中,范贤德 遭到陷害,被投入监狱。得知范贤德身陷囹圄,那些爱戴他的黎民百姓都非常难过,但 是大家有心无力,谁也想不出办法解救他。
        有个狱卒非常同情范贤德,但是由于身份卑微,也没有力量帮助范贤德,没奈何, 狱卒只好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他对范贤德说: “大人,我知道您是冤枉的,但是上天会 主持公道的,您不如去祭祀一下皋陶吧,皋陶是我们这里的狱神,我们这里常常有人祭 祀过皋陶,祈求得到公正的判决,据说极为灵验。大人,您不妨试一试。”
        范贤德听完微微一笑,他说: “我知道皋陶是古时候一位贤士,如果他真的成了神 仙,不管我是否祭拜他,他都应该请上天为我伸冤,事情的真相人们有目共睹,皋陶既 是神仙当然明白。如果皋陶不灵验,我再祭祀也没用,唉,只要心里虔诚就足够了! ” 狱卒听范贤德说得也有道理,就不再劝他。
        在汉朝的时候,士人崇尚清流,他们做事不拘泥于形式而讲求实效。范贤德也是一 样,他认为只要在心里敬仰神灵就足够了。
        没想到当天夜里,范贤德就梦见一个相貌古怪的人对他说: “我就是皋陶,你的冤 屈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因为事情重大,牵涉到许多重臣,甚至连皇帝也摆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大多福报未尽,因此我已经禀明天帝,过两天就会有结果了,你要耐心等待。”
        范贤德醒来之后非常奇怪,他让狱卒带着他看看皋陶神像,神像供在监狱一角,范 贤德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那尊神像和他梦中所见之人一模一样。范贤德不由折服,在 神像之前赡拜默祷了一番。
        很快,范贤德被释放出狱,官复原职。他上朝称谢,皇帝好言安抚。范贤德回到家 中,才知道朝中发生了怪事,原来昨晚皇帝梦见天帝和一位相貌奇丑之人,那个丑人斥 责皇帝昏庸,重用奸臣,却将忠臣下狱,若不亡羊补牢,很快就会大祸临头。皇帝于是 马上下令开释范贤德,并查办那几名诬陷他的奸佞之臣。
        范贤德出狱之后,让人在狱中供奉皋陶神像,这件事也逐渐传扬开来,监狱中那些 有冤情的犯人都祭祀皋陶,祈求冤狱昭雪。从此之后,皋陶在各处监狱广受供奉,遂成 为公认的狱神。
        根据典籍记载,皋陶是唐尧时候的人,是当时著名的贤士,唐尧见他很有才能,便 任命皋陶专职处理各种案件,皋陶上任之后,创立了司法刑罚制度,他制定了一套完备 的法典,这大约是我国最早的法典,当时的官员依据法典来办理案件。皋陶审判案件的 时候明察秋毫,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于是人们认为: “皋陶造狱,法律因此诞生。”
        由于皋陶处理案件非常公正,他又成了公正的象征,因为他反对使用酷刑,不允许 虐待犯人,因此深受百姓爱戴。可以说,皋陶是我国司法制度的创始人。
        唐尧时代的人民非常淳朴,皋陶的维护之功也留名青史,后人遂把把皋陶尊奉为古 代的狱神。
        后人崇拜皋陶,把他想像成一个相貌古怪的人。传说皋陶长着马嘴,脸色青中带 绿,活像一只怪兽,人人见了都心生畏惧,因为皋陶是威严的法律象征,人们自然把他 想像成面目狰狞、威严的人,人们用这种形式在皋陶身上赋予公正的因素,有的人进而 认为皋陶的先祖是马,而皋陶是马的化身。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马是一种朴实、憨厚、 富有正义感的动物形象。
        在远古的时候,马是许多氏族的图腾,后来人们进而把马作为公正的法官的象征, 这种习惯一直延续下来,而作为狱神的皋陶因此和马联系起来。
        到了宋朝,狱神皋陶得到普遍的崇拜,不但监狱里的犯人供奉皋陶,就连普通老百 姓为了远离牢狱之灾,也祭祀狱神皋陶。有宋一代,当时各地繁华的城镇普遍都建有皋 陶庙,庙里时常有人上香祈祷还愿。
        宋人有年末祭祀神灵的习惯,这些神灵中也包括狱神皋陶。
        随着时间的流逝,狱神也发生变化,变成汉初名臣萧何、曹参。皋陶毕竟距离人们 生活的时代已经很远了,人们希望神灵是自己熟悉的人,因此,萧何、曹参就代替了 皋陶。
        “萧何月下追韩信”是老百姓熟悉的故事,在历史上,萧何与张良、韩信并称 “汉 初三杰” ,他们是汉高祖刘邦的股肱之臣,楚汉大战,刘邦屡战屡败,幸亏萧何在后方 经营,源源不断地为刘邦提供兵员和粮草,使刘邦能迅速恢复元气,屡败屡起,终于打 败了项羽。刘邦开创汉家四百年基业,萧何坐镇后方,以出色的政治能力经营根据地, 居功至伟。
        刘邦坐了天下之后,萧何是汉朝的开国宰相,他制订了一系列法规,奠定了两汉的 政治基础,在萧何的治理下,国家从饱经战乱的创伤中迅速恢复过来。萧何去世之后, 另一位贤臣曹参接任宰相,曹参忠实地遵行萧何制订的规章制度,没做任何改动,这就 是 “萧规曹随” 这个成语的由来。
        由于当时法律制度的连续性,老百姓颇为受惠,当时的歌谣云: “萧何制定法律; 公正,曹参尊行法律,不变。”对这两位贤臣的美誉流传在民间。
        两位贤臣如此深得民心,因此,人们就把萧何与曹参当成狱神。
        

        

狱神像

        也有人把狱神称为“青面圣者” 、“青面神” 。这是沿用皋陶的青面马嘴形象而来 的。《水浒传》的第四十回 “梁山泊好汉劫法场,白龙庙英雄小聚义”里,就提到了青 面圣者,在宋江和戴宗被绑赴法场之前,狱卒赶着宋江两人到青面圣者神案前,备上祭 品祭祀狱神。
        在山西省洪洞县保存着一座明代监狱,这是我国现存最古老的一座监狱,这座监狱 为我们提供了明代监狱的原貌。监狱里有一处看押重犯的牢房——“虎头牢” ,这个牢 房位于普通牢房的最南边,墙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虎头,牢房门上有老虎的图形,其实, 这并不是老虎,而是古代传说中的神兽狴犴,按照民间的说法,龙生九子,九子各不 同,狴犴就是九子之一。狴犴的模样威猛似虎,传说狴犴善于鉴人之善恶,因此,历来 牢房的门上一直有狴犴的图形。
        虎头牢的门洞低矮狭小,以此给犯人一种强大的威慑感。虎头门只有三尺高,犯人 一般必须躬身而入,身材高大的犯人还要像狗一样爬进去。虎头牢的门虽然低矮,但是 墙的厚度却非常惊人,竟然有八尺之厚。虎头牢设有双门双墙,真是坚固无比,犯人到 了这里,根本就不要考虑越狱了。
        狱神庙就设在虎头牢对面,虽然号称庙,其实不过是一个神龛,神龛里有三尊非常 简陋的神像,都是用砖雕刻而成,两旁是侍立的小鬼,样子狰狞可怖,这是用来吓人 的,神龛正中端坐着一位老者,这就是狱神,狱神面目和善,但是气势威严,真是有不 怒自威的威仪,按照当时监狱的规矩,犯人们可以每天参拜一次狱神。
        《苏三起解》这出戏中就出现过狱神的身影。狱卒在送苏三去过堂审问之前,让苏 三祭拜一下狱神才出监狱。
        从当时流传下来的习俗我们可以知道,从前人们都尊崇狱神,普遍认为狱神可以主 持公道。
        到了明朝,狱神变成了亚孻,亚孻只是一个狱卒,名气并不大,但是他心地善良, 口碑极好,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很喜欢他,愿意和他做朋友。
        有一年除夕之前,正好轮到亚孻值班,当他来到监狱的时候,听见牢房里传来囚犯 的哭声,哭声像传染病一样,很快,监狱里到处都响起了哭声,亚孻来到牢房里询问犯 人为什么哭泣,犯人止住悲声说: “新年就要到了,家家户户亲人团聚,我们虽然是囚 犯,但是也有父母妻子,但是在狱中多年未能与亲人们团聚。想到此处,我们就不由得 伤心哭起来了。”
        亚孻听完,心里很是难过,他低头沉思一会,又抬头对那些囚犯说道: “假使众位 信得过我亚某人,我们就来立个君子协定,今天晚上,我可以放你们回去和家人团聚, 但是明天晚上之前你们必须回来,能做到么? ”
        刚开始,犯人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当他们看见亚孻脸上认真的表情之后,都被 感动了,犯人们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信任过了,但是现在亚孻却轻易而沉甸甸地把信任 放在他们的掌心。
        犯人们都愿意遵守亚孻的君子协定,亚孻打开监狱的大门,把犯人逐一送出牢房。
        这一天亚孻真是如坐针毡,他一直提心吊胆,现在约束犯人的只是良心、道德,只 要有几个不回来,自己就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到了次日晚上的约定时辰,犯人们一个个回到监狱,亚孻查点了一番,竟然一个不少。
        亚孻提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非常高兴,不由得开怀大笑,亚孻边笑边说: “善哉! 善哉! ”就倒在椅子上死了,那些感激亚孻的犯人们不免又伤心一回。
        县令知道这件事之后深受感动,逐级上报,同时,县令还命本县监狱将亚孻奉为狱 神,亚孻被塑成泥像供奉在狱中,犯人们都祭祀亚孻。此时传扬开,各地的监狱纷纷效 仿,都将亚孻奉为狱神。
        人们认为狱神具有公正和仁爱之心,监狱中的一切都由他掌管,此外,狱神还能驱 病免灾,很是灵验,只要还有监狱,还有犯人,狱神就会有人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