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

2022-10-11 可可诗词网-诗词论评 https://www.kekeshici.com

某苦心为诗,惟求高绝,不务奇丽,不涉习俗,不今不 古,处于中间。(《全唐文》卷七五二杜牧《献诗启》)

窃观仲舅 (按指杜牧) 之文,高骋夐厉,旁绍曲摭,絜简 浑圆,劲出横贯,涤濯滓窳,支立欹倚。呵摩郓瘃,如火煦 焉; 爬梳痛痒,如水洗焉。其抉剔挫偃,敢断果行,若誓牧 野,前无有敌。其正视严听,前衡后銮,如整冠裳,祗谒宗 庙。其聒蛰爆聋,迅发不慄,若大吕劲鸣,洪钟横撞,撑裂噎 喑,戞切韶濩。其砭熨嫉恶,堤障初终,若濡槁于未焚,膏痈 于未穿。 栽培教化, 翻正治乱, 变醨养瘠, 尧舜薰, 斯有意 趋贾、马、刘、班之藩墙者耶! (裴延翰《樊川文集后 序》)

杜牧好用故事,仍于事中复使事,若“虞卿双璧截肪鲜”是 也。亦有趁韵撰造非事实者,若“珊瑚破高齐,作婢舂黄麇”是 也。(魏泰《临汉隐居诗话》)

杜牧之作《赤壁》诗云“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 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意谓赤壁不能纵 火,为曹公夺二乔置之铜雀台上也。孙氏霸业,系此一战,社 稷存亡、生灵涂炭都不问,只恐捉了二乔,可见措大不识好 恶。 (许��《彦周诗话》)

杜牧之诗,风调高华,片言不俗,有类新及弟少年,略无 少退藏处,固难求一唱而三叹也。(蔡絛 《蔡伯衲诗 评》)

杜牧之如铜丸走坂,骏马注坡。(敖陶孙 《臞翁诗 评》)

杜牧之风味极不浅,但诗律少严; 其属辞比事殊不精致, 然时有自得为可喜也。(朱弁 《风月堂诗话》)

牧善属文,刚直有奇节,敢论列大事,指陈利病,为诗情 致豪迈,人号“小杜”。(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一八)

牧才高,俊迈不羁,其诗豪而艳,有气概,非晚唐人所能 及也。(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一六)

不遇元和得献谟,望山东北每长嘘。独赓唐律雅风后,更 注孙篇俎豆余。霅水胜游成怅望,杜川归事竟踌躇。中年遽使 山根折,尽写雄襟在此书。(张方平《乐全集》卷二《读 樊川集》

杜牧罪元、白诗歌传播,使子父女母交口诲淫,且曰:“恨 吾无位,不得以法绳之。“余谓此论合是元鲁山、阳道州辈人口 中语。牧风情不浅,如《杜秋娘》、《张好好》诸篇,青楼薄倖 之句,街吏平安之报,未知去元、白几何。以燕伐燕,元、白 岂肯心服? (刘克庄《后村诗话》 后集)

郊、岛、元、白下世之后,张祜、赵嘏诸人皆不及牧之, 盖颇能用老杜句律,自为翘楚,不卑卑于晚唐之酸楚凑砌也。 (方回 《瀛奎律髓》卷四杜牧《长安杂题》批语)

“汉宫一百四十五,多下珠帘闭锁窗。何处营巢夏将半, 茅檐烟寺语双双。”此杜牧《燕子》诗也。大抵牧之诗好用数目 垛积,如“南朝四百八十寺”、“二十四桥明月夜”、“故乡七十五 长亭”是也。(杨慎《升庵诗话》卷五)

律诗至晚唐,李义山而下,惟杜牧之为最。宋人评其诗豪 而艳,宕而丽,于律诗中特寓拗峭以矫时弊,信然。(同 上)

杜牧尝讥元、白云:“淫词媟语,入人肌肤,吾恨不在位, 不得以法治之。“而牧之诗淫媟者,与元、白等耳。岂所谓睫在 眼前,犹不见乎? (同上书卷九)

主才,气俊思活。(周履靖《骚坛秘语》卷中)

牧之鄠杜遗风,名家远绍。其诗含思悲凄,流情感慨,下 语精切,含声圆整,而抑扬顿挫之节,尤其所长。然以时风委 靡,独持拗峭,虽云矫其流弊,而持情亦巧。或者比之许浑, 两人之作,南北异调,了了可辨,岂风气囿诸情性,不能自达 于中声者乎? 初唐先辈,西北居多,而含宫调徵,各谐其节, 未有如牧之者。(徐献忠 《唐诗品》)

杜牧之门第既高,神颖复隽,感慨时事,条画率中机宜, 居然具宰相作略……自牧之后,诗人擅经国誉望者概少,唐人 材益寥落不振矣。(胡震亨 《唐音癸签》卷二五)

杜牧才力或优于浑,然奇僻处多出于元和。五七言古恣意 奇僻,且多失,体裁不能如韩之工美,援引议论处,益多以文 为诗矣。(许学夷 《诗源辩体》卷三○)

杜牧五言律可采者少,七言《早雁》一篇声气甚胜,馀尚 有二三篇可采,其它怪恶僻涩,遂为变中之变。(同上)

子美七言以歌行入律,豪旷磊落,乃才大而失之于放,其 机趣无不灵活; 杜牧七言律僻涩怪恶,其机趣实死,人称“小 杜”,愧甚。(同上)

七言律王建尚奇而昧于正,尚意而略于辞。杜牧亦尚奇、 尚意,而又以老硬为主,实僻涩怪恶也,宋人之法多出于此。 (同上)

杜牧七言律用意虽深,而造语实僻。(同上)

杨用修深贬许浑,而谓晚唐律诗,义山而下,惟牧之为 最。其说本于宋人,此不识正变而徒论深浅也。(同上)

杜牧之作《杜秋娘》 五言长篇,当时脍炙人口,李义山所 谓“杜牧司勋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诗》。前身应是梁江总, 名总还曾字总持”是也。余谓牧之自有佳处,此诗借秋娘以叹 贵贱盛衰之倚伏,虽亦感慨淋漓,然终嫌其语意太尽。层层引 喻,层层议论,仍是作 《阿房宫赋》本色,遂使汉魏浑涵之 意,渐至澌灭。是亦五言古之一变,有知者不以余言为河汉 也。(贺贻孙 《诗筏》)

杜牧之作《赤壁》诗……许彦周曰:“牧之意谓赤壁不能纵 火,即为曹公夺二乔置之铜雀台上。孙氏霸业在此一战,社稷 存亡,生灵涂炭,都付不问,只怕捉了二乔,可见措大不识好 恶。”彦周此语,足供挥麈一噱,但于作诗之旨,尚未梦见。牧 之此诗,盖嘲赤壁之功,出于侥倖,若非天与东风之便,则周 郎不能纵火,城亡家破,二乔且将为俘,安能据有江东哉? 牧 之诗意,即彦周伯业不成意,却隐然不露,令彦周辈一班浅人 读之,只从怕捉二乔上猜去,所以为妙。诗家最忌直叙,若竟 将彦周所谓社稷存亡、生灵涂炭、孙氏霸业不成等意,在诗中 道破,抑何浅而无味也!惟借“铜雀春深锁二乔”说来,便觉风 华蕴藉,增人百感,此政是风人巧于立言处。彦周盖知其一, 不知其二者也。(同上)

杜紫微诗,惟绝句最多风调,味永趣长,有明月孤映,高 霞独举之象,余诗则不能尔。昔人多称其 《杜秋诗》,今观 之,真如暴涨奔川,略少渟泓澄澈。如叙秋入宫,漳王自少及 壮,以至得罪废削,如“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语亦可 观。但至“我昨金陵过,闻之为歔欷”,诗意已足,后却引夏 姬、西子、薄后、唐儿、吕、管、孔、孟,滔滔不绝,如此作 诗,十纸难竟。至后“指何为而捉,足何为而驰,耳何为而 听,目何为而窥”,所为雅人深致安在? 此诗不敢攀 《琵琶 行》之踵。或曰以备诗史,不可以篇章论,则前半吾无敢言, 后终不能不病其衍。(贺裳 《载酒园诗话》又编)

紫微尝有句曰“杜诗韩集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搔,”此正 一生所得力处,故其诗文俱带豪健。“天我凤凰谁得髓?无人解 合续弦胶”,虽隐然目负,未之敢许也。(同上)

牧之《息妫》诗云:“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度几春。 至竟息亡缘底事? 可怜金谷坠楼人!”《赤壁》云“析戟沉沙铁 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用意隐然,最为得体。息妫庙,唐时称为桃花夫人庙,故诗用 “露挑”。《赤壁》,谓天意三分也。许彦周乃曰:“此战系社稷存 亡,只恐捉了二乔,措大不识好恶。”宋人之不足与言诗如此。 (吴乔《围炉诗话》卷三)

樊川 (绝句) 鬓丝禅榻,翩翩才致。(田雯 《古欢堂 杂著》)

晚唐诗多柔靡,牧之以拗峭矫之。人谓之“小杜”,以别于 少陵。配以义山,时亦称“李杜”。(沈德潜 《唐诗别 裁》)

牧之绝句,远韵远神。然如 《赤壁诗》:“东风不与周郎 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近轻薄少年语,而诗家盛称之,何 也? (同上)

樊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妙绝千古。言 公谨军功止籍东风之力,苟非乘风力之便,以破曹兵,则二乔 亦将被虏,贮之铜雀台上。“春深”二字,下得无赖,正是诗人 调笑妙语。许彦周谓:“孙氏霸业,系此一战,社稷存亡,生灵 涂炭都不问,只恐捉了二乔,可见措大不识好恶。”此老专一说 梦,不禁齿冷。(薛雪 《一瓢诗话》)

杜牧之晚唐翘楚,名作颇多,而恃才纵笔处亦不少。如 《题宣州开元寺水阁》,直造老杜门墙,岂特人称小杜已哉? (同上)

彦周诮杜牧之《赤壁》诗“社稷存亡都不问,只恐捉了二 乔,是措大不识好恶”。夫诗人之词微以婉,不同论言直遂 也。牧之之意,正谓幸而成功,几乎家国不保。彦周未免错 会。(何文焕 《历代诗话考索》)

杜紫微天才横逸,有太白之风,而时出入于梦得。七言绝 句一体,殆尤专长。观玉溪生“高楼风雨”云云,倾倒之者至 矣。(管世铭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杜牧之作诗,恐流于平弱,故措词必拗峭,立意必奇辟, 多作翻案语,无一平正者。方岳《深雪偶谈》所谓“好为议 论,大概出奇立异,以自见其长”也。如《赤壁》云:“东风不 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题四皓庙》云:“南军不袒北军 袒,四老安刘是灭刘”。《题乌江亭》云:“胜败兵家事不期,包 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此皆不度 时势,徒作异论,以炫人耳,其实非确论也。惟《桃花夫人 庙》云:“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度几春? 至竟息亡缘底 事,可怜金谷坠楼人!”以绿珠之死,形息夫人之不死,高下自 见; 而词语蕴藉,不显露讥讪,尤得风人之旨耳。(赵翼 《瓯北诗话》卷一一)

杜牧之与韩、柳、元、白同时,而文不同韩、柳,诗不同 元、白; 复能于四家外,诗文皆别成一家,可云特立独行之士 矣。(洪亮吉 《北江诗话》 卷一)

中唐以后,小杜才识,亦非人所能及。文章则有经济,古 近体诗则有气势,倘分其所长,亦足以了数子。宜其薄视元、 白诸人也。(同上书卷二)

樊川真色真韵,殆欲吞吐中晚千万篇,正亦何必效杜哉! 小杜诗“自滴阶前大梧叶,干君何事动哀吟”,亦在南唐“吹皱 一池春色”语之前,可证杜 《黑白鹰》 语。(翁方纲 《石 洲诗话》卷二)

小杜之才,自王右丞以后,未见其比。其笔力回斡处,亦 与王龙标、李东川相视而笑。“少陵无人谪仙死”,竟不意又见 此人。只如“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飏落花风”、“自说江湖不 归事,阻风中酒过年年”,直自开,宝以后百余年无人能道, 而五代、南北宋以后,亦更不能道矣。此真悟彻汉魏六朝之底 蕴者也。(同上)

杜牧之诗,轻倩秀艳,在唐贤中另是一种笔意。故学诗者 不读小杜,诗必不韵。(李调元 《雨村诗话》卷下)

平心而论,牧诗冶荡甚于元、白,其风骨则实出元白上。 (《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五一 《集部·别集类四》)

牧之五言浩灏,却仍是白描。虽题咏好异于人,而识解既 大,风调高华,笔如辘轳,亦无懈可击。(胡寿芝《东目 馆诗见》 卷一)

熟于军计,洞知形势,故其议论利弊,胸开眼大,发于吟 咏,焉得无寄托?数诗人治才,牧之实第一。(同上)

诚斋曰:“不是樊川珠玉句,日长淡杀个衰翁。”亦谓其味耐 寻也。(同上)

唐喻凫以诗谒杜牧之不遇,曰:“我诗无绮罗铅粉,安得 售?”然牧之非徒以“绮罗铅粉”擅长者,史称其刚直有大节。余 观其诗,亦伉爽有逸气,实出李义山、温飞卿、许丁卯诸公 上。……乌可以“玉箸凝时红粉和”、“满街含笑绮罗春”等句, 尽其生平耶? (潘德舆《养一斋诗话》卷一○)

山谷学杜公,七律专以单行之气,运于偶句之中。东坡学 太白,则以长古之气,运于律句之中。樊川七律,亦有一种单 行票姚之气。余尝谓小杜、苏、黄,皆豪士而有侠客之风者。 (曾国藩《大潜山房诗题语》)

小杜“看取汉家何事业? 五陵无树起秋风”,是加一倍写 法。陵树秋风,已觉凄惨,况无树耶? 用意用笔甚曲。 (施补华 《岘佣说诗》)

温柔敦厚,诗教也。……杜牧之“东风不假周郎便,铜雀 春深锁二乔”,亦如吴门市上恶少年语,此等诗不作可也。 (秦朝《消寒诗话》)

其出与元、白同源。古风愈况,时伤浮露,无复舂容。律 诗绝句,情韵覃渊,足以方驾龙标,束括温、李。(宋育 仁《三唐诗品》)

其诗情致豪迈,而造语精密,不落粗疏。七言歌行风调尤 胜,惟古诗声调未化耳。(丁仪《诗学渊源》卷八)

晚唐惟小杜诗纵横排宕,得大家体势。其诗大抵取材汉 赋,而极于骚。遣词用字,绝不沿袭六朝人语。所谓“高摘屈 宋艳,浓熏班马香”者,可以知其只响矣。独是才多为患,其 性又能刚而不能柔,遂未能一洗凌杂粗悍之病。如《杜秋诗》 不过咏一欢场失意之儿女子,以自寄慨而已。诗中杂引多少妇 人,已是费事,乃复援用李斯、魏齐、范睢、周勃之徒,甚云 “射钩后呼父,钓翁王者师。无国要孟子,有人毁仲尼”,尤觉 不伦不类。此种诗使乐天为之,必无此失。(沈其光 《瓶 粟斋诗话》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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