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时
移时是一种把古代事物加以现代化,变易语词的时代色彩,使语词
与语境相悖,以造成幽默风趣效果的修辞方式。
移时是语言艺术化的手段之一。它是一种超越历史时空的语言组 合形式:或者将现代事物放置于古代历史环境中;或者让古代人物具有 现代人的语言、行动和意识;或者有意运用现代观点评价古代事物,以 造成语言和交际者、和语言交际环境的不协调,并通过这种不协调,来 强调思想感情,突出事物特征,增强语言生动性以获得幽默风趣的表达 效果。
移时是依靠变易语词的时代色彩,使语词与语境相悖,来造成语言 的谐趣的。有时看似不伦不类,貌似“荒诞”,实则合听读者艺术鉴赏 之 “情”,符表达作品主题之“理”,新颖别致,含蓄深刻,激发联想, 产生共鸣。
作为描述性辞格,移时的表达作用主要表现在语词或语句这两种 语言形式上。移时的运用是为一定的表达目的服务的。有时是为了增加 历史题材作品的生动性;有时是为了借古讽今,针砭时弊,达到古为今 用的目的。正因为移时具有以上诸多修辞特点,所以,愈来愈广泛地运 用于小说、诗歌、杂文、讲演、戏剧、曲艺、相声等各种体裁的文艺作 品中。
由于移时修辞效果主要是幽默、风趣,又常常构成笑料,所以不宜 用于严肃的文体。运用时要严肃认真,切莫流于油腔滑调,也不能脱离 作品或文章主题的需要,而喧宾夺主。幽默是有褒贬的,运用移时时, 要注意思想感情的正确抒发。
1. 甲:哎,行啦:“下边站的可是刺客 曹操?”
乙: “既知是我,为何多问?”
甲: “见了本县为何不跪?”
乙: “呀,呸!”
甲: “哽。”
乙:“上跪天子,下跪父母,岂肯跪 你这小小县官!”
甲:“哈哈……嫌我官儿小,看不起 我,来人啦。”
乙: “有。”
甲: “把他枪毙!”
评析 《捉放曹》是一出戏曲名剧。这 段相声,前面一本正经,有板有眼地按 着戏曲程式、套语“审曹”,到了高潮处, 突兀冒出一句“把他枪毙”!让一个三国 时代的县官说出现代白话,令人捧腹大 笑,从而收到幽默风趣的效果。
2. 当时最有名的一个故事,是《宋 史·刑法志》里所载的张反鸣冤。张反 的丈夫王元吉,被他晚娘诬告想毒死晚 娘,如此不孝还得了,被捉将官里,大 事修理。修理的花样很多,其中有一种 叫“鼠弹筝”,毒刑以后,手指全不能动。 (李敖《独白下的传统·鼓声冬冬的中 国之音》)
评析 “大事修理”是当代语词,用于 宋朝的历史人物身上,似乎有些不伦不 类,语词与语境间有一种高反差。移时 手法,正是利用这种高反差来获取语言 的生动感人的表达效果的。
3.曹操想了一会,接着说:“你曾听人 说起过,我早年说过,宁我负人,毋人 负我这句话么?”“听说过的。”曹丕说: “据说那是父亲杀了吕伯奢一家以后说 的。可是我并不相信,这是别人造的谣, 想贬低父亲的人格。”“不然,这确是我 说过的话,但人们没有了解我的意思。 我那时是有雄心的,以天下为己任,我 就是天下,人负了我,就是负天下,所 以我宁可为天下而负人。” (徐懋庸《鸡 肋》)
评析 曹氏父子的这段对话生动有趣, 曹操和曹丕的言行举止如现代人,对话 之间用了 “造谣”、“贬低人格”之类的 现代语词,对古人来说,这是语言的超 前现象; 对后人而言正是这种语言形 式,把这两个历史人物刻画得栩栩如 生,如在眼前。
4.墨子始终是一位宗教家。他的思想 充分地带有反动性——不科学,不民 主,反进化,反人性,名虽兼爱而实偏 爱,名虽非攻而实美攻,名虽非命而实 皈命。像他那样满嘴的王公大人,一脑 袋的鬼神上帝,极端专制、极端保守的 宗教思想家,我真不知道何以竟能成了 “工农革命的代表”!(郭沫若《墨子的思 想》)
评析 也许学术界对墨子的评价还有 争议,但是作者在说理时运用了移时修 辞手法,将现代的政治术语用于墨子身 上,语言生动,观点鲜明,达到了突出 和强化思想观点的目的。
5.当年在战乱中,我们那位不善于从 政的李白老人,从庐山上下来,稀里胡 涂“站错了队”,被唐肃宗流放夜郎,仍 以诗人的豪迈情趣,去 “登巫山最高 峰”。(玛拉沁夫 《神女峰遐想》)
评析 用当代的政治术语写古代的政 治生活和人物,新颖别致,十分有趣。 “站错队”一语看似信手拈来,实则语藏 深意。是对“文革”中,“四人帮”之类 倒行逆施的嘲讽。
6.有幅漫画,题为《铡美案》新编,题 材是古人。县官问: “你怎么不认秦香 莲?” 陈世美答: “因为她是农村户口。” (载《文汇报》1981年12月第25日第三 版)
评析 陈世美是人所皆知的负心郎,作 者赋予这位古代人物以现代的语言行 为,造成了强烈的讽刺效果。通过“农 村户口”这个词语,读者自然会联想起 社会上相关联的不道德行为,从而收到 “借古喻今”、“古为今用”的表达目的。
7.……接任的好像就是他的儿子文 命少爷,乳名叫作阿禹。灾荒得久了,大 学早已解散,连幼稚园也没有地方开, 所以老百姓们都有些混混沌沌。只有文 化山上,还聚集着许多学者,……只听 得上下在讲话:“古貌林!”“好杜有图!” “古鲁几哩……”“OK!” ……大员坐在 石屋的中央,吃过面包,就开始考察。 (鲁迅《故事新编·理水》)
评析 大禹治水的故事发生在上古时 代,而鲁迅先生故事新编却完全用现代 的氛围和环境,人情和风俗来讲述这个 故事。读来使人既有会心的笑,也有掩 卷后默然的沉思。移时修辞手法激发了 读者的联想,这哪里像上古社会,简直 就是现实社会的缩影。那些吃着面包、 讲着英语的考察大员和学者们,不正是 活跃在当时中国政坛和文坛的时髦人 物吗?深刻的揭露、辛辣的讽刺,突出 了小说的主题。
8.下民的代表,是四天前就开始推举 的,然而谁也不肯去,说是一向没见过 官。于是大多数就推定了头有疙瘩的那 一个,以为他曾有见过官的经验。已经 平复下去的疙瘩,这时忽然针刺似的痛 起来,他就哭着咬定: “做代表,毋宁 死!”大家把他围起来,连日连夜的责以 大义,说他不顾公益,是利己的个人主 义者,将为华夏所不容; 激烈点的,还 至于捏起拳头,伸在他的鼻子跟前,要 他负这回水灾的责任。他瞌睡得要命, 心想,与其逼死在木排上,还不如冒险 去做公益的牺牲,便下了决心,到第四 天,答应了。(鲁迅《故事新编·理水》)
评析 如果故事的内容不是 “大禹治 水”,人们就会有这是一篇现代小说的 感觉。人物心理活动可以使人联想到 “阿Q”和他那著名的“精神胜利法”。显 然作者是在运用移时的手法进行故事 新编,以达到古为今用的目的。
9.宋朝的太祖赵匡胤,喜欢打鸟。有 一天,玩得高兴,左右报告说,有大臣 为了急事求见,皇帝叫人把大臣叫进来 听报告,听了半天,只是普通的事情。宋 太祖气了,他问:“为什么这种普通的事 现在来报告?”那大臣答说: “我认为这 种事情并不普通,至少比打鸟还重要!” 帝更气了,打掉了他的两颗牙。那大臣 把掉在地上的牙拾起来,放进口袋里。 皇帝奇怪了,问他说:“你拾门牙,是不 是要到法院告我?” (李敖《独白下的传 统·谏诤》)
评析 宋代没有 “法院”这个词语,作 者把古代的故事现代化,使得文章于幽 默、诙谐中表达了文章的主旨。宋太祖 的骄横,大臣的刚正,通过移时手法跃 然纸上。
10.他讲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讲高风亮节一班天下寒士
寒士有风骨其奈寒暑何
夏天须电扇,冬天须暖气
……终于发觉不如街头卖馄饨
聊补收支的差距
从此诗风也变得世俗
时不时沾一个 “钱”字
报载杜甫现实而明敏
报载杜甫可悲而可惜
他于此拈须一笑曰:
拘促自误身,变俗不饿死!
评析 诗人运用移时手法将杜甫置于 现实社会中,让他具有某些现代贪图钱 财、追求时俗的思想和行为: 先是想电 扇,想暖气,后为“钱”所愁,去卖馄 饨,诗风也变得俗气,还沾沾自喜。当 然,读者十分清楚这决不可能是诗圣杜 甫的所作所为。诗人也绝非为了诋毁杜 甫,他只是激起读者对诗中杜甫所作所 为的否认,来达到借古讽今,抨击时弊 的目的。
11.李白运足了气,口念要诀发动起 功来。霎时间神思飞动,灵感骤至。只 见他一边像跳大神似地扭着老年迪斯 科,一边手执红牙板,咿咿呀呀地吟诵 了新改的 《夜思》。
“床前明月光,
Yes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OK思故乡。”
李白吟罢,笑嘻嘻地问杜甫:“画眉 深浅入时无?”杜甫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道: “入时是入时,但神韵差得远去了。 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处可言。”
评析 这是移时的作用,主要是借古讽 今,目的并非是为了嘲笑李白,只是借 李白这个形象来批评当今文坛一些作 家丢弃传统和原则,一味追求时尚的不 正文风。
12. 我也没有研究过小乘佛教的经 典,但据耳食之谈,则在印度的佛经里, 焰摩天是有的,牛首阿旁也是有的,都 在地狱里做主任。(鲁迅 《无常》)
评析 “主任”一职是现代官场建制。佛 教中的历史人物进入现代官场,着实令 人可笑。文章中局部地运用移时手法, 可以增加语言的生动性。
13.他开始在床上读报,吃早点,看梳 头,批阅奏章。
盖章
盖章
盖章
盖章
从此
君王不早朝。
评析 这是台湾诗人洛夫《长恨歌》中 的一节。作者让唐明皇有现代人的行 为: 如 “读报”、“盖章”等,一方面使 诗句幽默、活泼,另一方面也增强了诗 的现代感。使读者能克服阅读中的障 碍,加深对作品的理解。
14.宰予昼寝。子曰: 朽木不可雕也 ——言犹未了,只听得子路、子贡…… 齐声呐喊: 法西斯蒂! ……夫子知道风 潮是要扩大,决定采取老子的妙策。他 偷偷地进了后门,到自己屋中填好了几 张毕业证书,然后笑嘻嘻地来找宰予、 子路们。找到了他们,他拍着宰予的肩 头,说: 朋友,请拿去这证书吧,晚半 天也不要上课了,我请大家吃个便饭, 如何? (老舍《昼寝的风潮》)
评析 将孔夫子的一句话杜撰成一个 以古代社会和人物为背景,现代思想和 语言为内容的幽默故事,辛辣地嘲讽了 那些所谓的 “新潮” 人物。
15. 甲:诸葛亮说:“根据我们侦察的 材料,发现以司马懿为首的反动军队, 自祁山一带向我蠕动,从它的行动来看 很可能进犯街亭,进一步占据西城,其 目的 要把西城作为大规模侵略汉中的 跳板。我们知道,西城不但是通往大后 方的交通干线,也是极为重要的战略基 地,街亭又是西城的桥头堡垒: 因此我 们必须主动出击,把进犯的敌人一网打 尽。” ……
甲: 诸葛亮调兵遣将完毕,把马谡 找回来说……对敌作战不简单,这是一 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你有你的任务,我 有我的任务,上下的关系要搞好团结, 该批评的批评,该表扬的表扬,纪律要 严明,不能犯自由主义……
评析 这是用移时手法制作的相声,其 中运用了大量的现代政治、军事用语, 这些不符合历史背景的严肃、庄重的语 言,在相声中常常构成笑料,成为引人 入胜的因素。这种不伦不类、貌似“荒 诞”,实则合乎艺术鉴赏之“情”,表达 作品主题之“理”的语言艺术形式充分 显示了移时修辞的特色。
16. 张先生的课生动形象……例如他 讲《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章。讲到许 行穿的、戴的用的都是“以粟易之”时, 说:“许行忙碌得很哪,今天赶市场,明 天到百货公司,后天到工厂加工订货 ……”讲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他却置 若罔闻地继续讲下去了。(《语文学习》 1981年第11期21页)
评析 把现代事物置于古代的历史环 境中,赋予古人以现代人的行为意识, 往往能造成出奇的语言效果。许行的时 代,不会有百货公司和工厂,许行也不 会去“加工”去“订货”。讲课的教师在 课堂上运用移时的手法,使课堂气氛活 跃,学生对所讲的内容兴趣盎然。
17. 黄权虽然也已投降了新主,但是 亡国之恨,还在心头,对于“汉奸”们, 也仍然痛心疾首。他以为刘备的夺权益 州,虽是诸葛在隆中就定下的政策; 但 倘没有先前成都政府里的一批 “汉奸” 的努力,这政策的成功,总不会有这样 的容易和迅速。在 “汉奸”们的勾结之 下,刘备才能托“亲善”、“提携”之名, 进兵西川,替益州剿匪——汉中的张 鲁。但入川之后,匪尚未剿,却先把故 主刘季玉灭亡了。(徐懋庸《献策》)
评析 这是抗日战争时期,以“三国”为 题材创作的历史小说。黄权是当时益州 牧刘璋 (字季玉) 的部下。张松 (刘璋 部下) 勾结刘备,迫降刘璋,对此亡国 之恨,忠于刘璋的黄权是耿耿于怀的。 例中的“汉奸”、“亲善”、“提携”、“剿 匪”等词,均有强烈而鲜明的“现代”色 彩,暗中讽喻日本帝国主义花言巧语的 侵略本质及其走狗汉奸的卖国丑态。曲 折地表达了作者对当时政局的看法,抒 发了自己的爱国主义感情。
18.耳畔有迪斯科的音响
快乐的小青年
正在街头的餐馆畅饮
啤酒像小河一样流淌
刀叉闪烁
笑语喧哗
那狂放、那富豪
令当年的诗仙自叹弗如
何必再写诗
干脆弃文经商
评析 诗人把李白置于现代物质生活 中,曾经“斗酒诗百篇”的唐代大诗人, 面对 “啤酒流淌”、“迪斯科狂响” 的 “现代小青年”不由得败下阵来。囊中羞 涩的大诗人决定 “弃文经商”。看似荒 诞,实则是对当前 “全民经商”,追求 “超前享受”的社会风气的辛辣讽刺。
19. 唐朝的花样还多着呢! 唐朝还有 一种避讳的花样是: 如果你要做官,而 这官的名称,有一个字跟你老子或老子 的老子一样,你就没希望了,你就不能 干了。例如说: 你爷爷的名字里若有一 个“安”字,那么陕西长安县的县长,你 就不能做了; 又如你爸爸的名子里若有 一个“军”字,那么你这一辈子就不能 做将军。如果你实在想做官,同时心里 想: 你们怎么知道我爸爸、我爷爷叫什 么名子,干脆不告诉你们,我先把县长、 将军做了再说。如果你这样,可以,可 是千万不能让别人查出来。若有一天被 查出来,那你不但要从县长或将军宝座 上被赶下来,还要捉到法院,判一年徒 刑,叫你知道厉害。(李敖《独白下的传 统· “避讳——非常不敢说”》)
评析 唐朝的“避讳”是封建等级制度 的必然,读者对此也许不会惊奇。可是 当看到作者用移时手法写的: “还要捉 到法院,判一年徒刑”时,就会不由自 主地联想到现实,那些封建的旧意识, 旧传统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这种痛苦 的反思,有时是十分深刻的。
20.崇祯帝,公平地评判起来,实在是 一位十分 “汲汲”的 “要誉”专家。他 是最爱下《罪已诏》的,也时时爱闹减 膳、撤乐的玩艺。(郭沫若《甲申三百年 祭》)
评析 把崇祯帝称作 “汲汲” 的 “要 誉”专家,无疑是一种脱离时代的评论 法。然而却并不荒谬,从崇祯言行不一 的行为来看,他确实是一位沽名钓誉的 专家。移时手法夸大了他的性格特征, 为人们认识这位明朝末代皇帝的本质 提供了帮助,嘲讽的语句增加了说理的 讽刺性。
21.这些士大夫,又竭力的要使文字 更加难起来,因为这个可以使他特别的 尊严,超出别的一切平常的士大夫之 上。汉朝的扬雄的喜欢奇字,就是有这 毛病的,刘歆想借他的《方言》稿子,他 几乎要跳黄浦。(鲁迅《门外文谈》)
评析 “跳黄浦”就是自杀,这是一种 超越时代的夸张说法。扬雄酷爱奇字的 嗜好,在这里得到了艺术化的描写。如 此行文,生动、诙谐,移时手法产生了 奇异的语言表达效果。
22.西汉杜陵人张汤是一任有名的御 史大夫,主办过许多重大案件,执法极 为严峻。……张汤小时候就有决狱治律 之才。有一次他父亲外出,让他一个人 看守房子。他父亲回来后发现老鼠吃了 肉,一怒之下举起竹条就打张汤。张汤 从鼠洞挖出老鼠及吃过剩下的肉,面对 “罪犯”和“赃物”,他摆出自制的刑具, 声色俱厉,“开庭审判”。那娴熟的辞令, 那一举一动俨然是个执法多年的老狱 吏。父亲为之惊愕,当即搬出许多律令 文书教儿子阅读。长期的耳濡目染,造 就了一代律才。(马宽厚《张汤审鼠》)
评析 古代审案称“过堂”,“审讯”、 “开庭审判”是现当代语词。移时手法用 于此,增加了语言表达的生动性,有助 于读者对文章和作品的理解和鉴赏。
23. 甲: 宋代诗人李之仪写的 《卜算 子》词,那是爱情的美丽诗篇。
乙: 您给念一念。
甲:“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 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我住长 江头”,长江头在什么地方?
乙: 哎呀,北源在可可西里山,南 源在唐古拉山哪。
甲: “君住长江尾”,长江尾在什么 地方?
乙:在上海入东海,那是浦江口哇。
甲: “日日思君不见君” ……
乙: “共饮长江水。”
甲:“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 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乙: 唉!
甲: 叹气什么呀?
乙: 敢情宋朝那时候就有两地生活 的呀。
甲: 但是,山水隔不住情谊。
乙: 他们怎么不往一块调呀?
甲: 怎么调?
乙: 找劳动局呗。
甲: 宋朝有劳动局吗?
乙:没有就更好办了,自己回来呀。
甲: 一个青藏,一个江苏,怎么回
乙: 坐火车。
评析 “劳动局”、“坐火车”都是现代 事物,在这里却和宋代的事情联系起 来,真是别出心裁,令人捧腹。移时这 种语言艺术化手段,也是相声制造“噱 头”的重要方法之一。
24. “道可道,非可道”……“哼,还 是这些老套。真教人听得头痛,讨厌 ……”“医头疼最好是打个盹。”账房放 下了木札,说。哈哈哈! ……我真只好 打盹了。老实说,我是猜他要讲自己的 爱情故事,这才去听的。要是早知道他 不过这么胡说八道,我就压根不去坐这 么大半天受罪……” (鲁迅《出关》)
评析 这是账房,书记先生,关尹喜等 听了老子的讲座后所发的议论。很显 然,作者把现代人不严肃的学习态度移 植到“古人”身上,借古讽今,讽刺了 现实生活中某些人治学仅为慕名,言行 粗鄙、庸俗、可笑。
25. 刘备—— “皇叔” (黄书),攻入 公安局、出版局、工商局的城楼。(《报 告文学》1989年第1期《黑话》)
评析 移时也可以成为漫画构思和艺 术表现的重要手段。刘备 (皇叔) 和公 安局、出版局、工商局、城楼,是不可 同日而语的事物,作者利用语词和语境 的矛盾发人思索,以达到讽刺和批判有 关单位治黄 (清除黄书) 不力的目的。
26. ……在浔阳江头顿悟了人生的真 谛
泪湿青衫
这一次纯粹是为了自己
不如与琵琶女合作流行歌曲
一夜便唱红所有的电视
钱也挣了
名也扬了
诗不诗总算实现了用世的价值
评析 诗人赋予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以 当代人特有的意识及行为:“顿悟人生 真谛”,“合作流行歌曲”,“唱红了所有 的电视”等等,这一方面使诗味饱含幽 默,另一方面通过白居易的所谓 “顿 悟”,对目前“斯文扫地”,金钱意识沉 渣泛起的社会现象给以辛辣的讽刺。
27.龙王庙越盖越大,龙王的金身越 塑越高,香火也越来越旺盛。龙王听到 的只是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看到的只 是一片太平景象。从此,龙王很少到各 地视察,偶尔外出视察,也只到风景胜 地,以后连风景胜地也不去了,只凭下 面的报告来决策: 什么地方降大雨,什 么地方降中雨,什么地方降小雨,什么 地方不降雨。(马达《龙王降雨》)
评析 名义虽是说龙王,实则以龙王比 喻现实中的一些干部,移时在这里起到 以古喻今的作用。
28.孔子的做定了“摩登圣人”是死了 以后的事,活着的时候却是颇吃苦头 的。跑来跑去,虽然曾经贵为鲁国的警 视总监,而又立刻下野,失业了; ……
评析 这里把孔子称作“摩登圣人”含 有很强的讽刺意味,不仅嘲笑了孔子, 也嘲笑了中日反动派借孔子愚昧群众, 标榜自己的丑恶行径。“警视总监”是日 本主管警察工作的最高大官,孔子曾一 度担任鲁国的司寇,掌管刑狱,所以作 者用这样现代化的职位称呼他。“下 野”、“失业”都是现代动词性词语,前 者指资产阶级官僚政客的下台,后者指 人们失去了工作。两词用在此处,诙谐 幽默,引人联想,发人深思。
29.有时皇帝向四方诸侯要钱,有时 候叫四方诸侯挑选漂亮的女孩子;有时 候,皇帝得了盲肠炎,躺在“龙床”上, 哼呀哼的,叫四方诸侯来看他病,听他 哼呀哼。(李敖《独白下的传统·传令》)
评析 作者说皇帝向诸侯“要钱”、患了 “盲肠炎”,躺在龙床上,“哼呀哼”的, 无疑是以现代人的思想评价古人,然并 不荒谬。相反,通过作者的夸大描绘和 移时手法的运用,把封建时代家天下的 “主人”——皇帝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 跋扈嘴脸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30.杨玉环:开元二十八年十月,当时 我二十二岁,皇上已五十八岁了。有什 么办法呢?当时的情形,用你们现在的 话说,就叫做: “你别无选择。” (庞烬 《贵妃池相对论》)
评析 作者把杨玉环置于“现在”,让她 面对一位记者,以现代人的口气说话, 而且,竟让她将自己与唐明皇的结合叫 做“你别无选择”,语言俏皮、幽默,令 人忍俊不禁。
31.看到那铭词上,“王母欲东,登之 自通”二句,竟有雉鸣求牡的光景,可 见得神仙的情理,真与人世间不同了。 还有一层,人世间一家之中,出名做事 的总是男子。乃现在东王公之名,大家 知道者甚少,而西王母反鼎鼎大名,几 乎无人不知。女权隆重,亦是可怪的。 (钟毓龙 《上古神话演义》)
评析 上古神话,头绪繁乱,内容庞杂, 文字艰涩,是被公认的。钟毓龙先生著 的 《上古神话演义》最广泛地运用移时 手法,他让上古人说现代话或是秦汉、 唐宋话,用现在的观点去解释古人的行 为思想,这样不仅未让人产生荒唐离奇 之感,反而使上古神话故事变得清晰、 明白。对于历史知识的普及,移时不失 为一种好的表达手法。
32.孔乙己神色黯然地说:“我的腿并 未完全治好,气功师要价甚高,老朽无 力进贡,只好半途而废!”阿Q冷笑道: “前几天小乙己到处宣扬,说您老已经 升副教授了,几个小钱还舍不得?”老孔 红着脸说:“我虽荣升副教授之职,月薪 仅一百有二,多乎哉?不多也,经吾妻 请友人用电子计算器计算,吾之全部薪 金只能购六十棵大白菜,全家老少三代 均要靠此维持,每人月均只有十棵白菜 而已,多乎哉,不多也!” (胡萍《阿Q 梦话录》)
评析 孔乙己、阿Q都是鲁迅作品中的 人物,作者将他们从清朝末期搬到当 今,并授予现代职称,使用先进的电器, 思考着现代问题。这是典型的移时手 法,于 “荒诞”之中,寓含着作者的某 些当代意识。
33.要选青年干部当团中央委员。三 国时代,曹操带领大军南下江南,攻打 东吴。那时,周瑜是个“青年团员”,当 东吴的统帅,程普等老将不服,后来说 眼了,还是由他当,结果打了胜仗。(毛 泽东 《共青团的工作要照顾青年的特 点》)
评析 作者用现代观念来评价古人,说 周瑜是 “青年团员”,诙谐生动,同时, 用历史上的周郎年青有为的事例,令人 信服地说明了 “要选青年干部当团中央 委员”的论题。移时用于议论中,可以 加强说理的形象性和生动性。
34.唐朝的韩愈写过《伯夷颂》,颂的 是一个对自己国家的人民不负责任,开 小差逃跑,又反对武王领导的当时的人 民解放战争,颇有些“民主个人思想”的 伯夷,那是颂错了。我们应当写闻一多 颂,写朱自清颂,他们表现了我们民族 的英雄气概。(毛泽东《别了,司徒雷 登》)
评析 毛泽东《别了,司徒雷登》的内 容是批驳当时一些所谓自由主义者或 民主个人主义者的错误观点,其中之一 是不分是非曲直,正义或非正义,反对 一切战争。毛泽东以颂伯夷为例说明, 像伯夷这样的骨气是不值得歌颂的,而 应该歌颂与人民大众站在同一立场的 朱自清和闻一多。文中的 “开小差逃 跑”,“反对……人民解放战争”等都是 一些现代语词,用以评价伯夷似乎有些 不伦不类,甚至于给人“荒唐”的感觉。 但是仔细分析,又会感到这些用语却又 十分贴切生动,不仅切中了伯夷的要 害,而且切中了当时一些标榜 “民主” “自由”的知识分子的要害,移时手法缩 小了历史的差异,把一个复杂、抽象的 事理阐述得十分具体、形象、易懂。突 出了所要阐述的观点,收到了良好的修 辞效果。
35.石秀所得到的印象,潘巧云简直 不仅是一个很美艳的女人,而且还是一 个很善于交际,很洒脱,认真地说起来, 又是对于自己很有好感的女人了。(施 蛰存 《石秀》)
评析 《水浒》中的英雄,除矮脚虎王 英外,大都未见有亲近女色的描写,石 秀更是一个响当当的“硬派小生”。但在 施蛰存写的新感觉派小说《石秀》中,石 秀却是一个具有双重人格的人,他躲潘 巧云,又在心中暗暗爱恋着潘巧云,这 样,也许更符合石秀做为一个有血有肉 有热情的 “人”而不是古典小说中近于 “神”的英雄形象。作者在小说中,多次 以现代人的口吻,现代人的观念去表现 石秀的双重人格,这是和新感觉派小说 特有的写作倾向相关联的。他们写古 人,却在古人的生活氛围中投进一束现 代的七彩光束,使小说有一种新鲜的气 息,令人在古与今的朦胧中产生一种晕 眩,这也许正是作者想要追求的效果 吧。
36.这一次是奉命去征伐吐蕃和党项 诸国的,但是我希望不要遇到祖国的兵 罢。事情不是有点很为难么,前几天匆 匆奉到上峰的札子,说是边疆有寇警, 着调花金定统率所部骑兵星夜前往剿 伐。(施蛰存 《将军底头》)
评析 《将军底头》写的是一个发生在 唐朝的爱情故事,由于作者运用了移时 的修辞手法,读来并无遥远的陌生感, 仿佛这故事就发生在现在。例中“上峰 的札子”就是将现代语词用于古代,缩 小了历史距离。
3. ……你看诗中称丈夫为伯,自称 为我,明是这位太太自述之词,怎么可 以说是“写粗人”呢?也许是诗人代太 太立言的,但既然是代,也还是 “粗人 写” 而不可 “捣乱” 了。(鲁迅 《关于 “粗人”》)
评析 鲁迅先生于此称 《诗经·伯兮》 的作者或作者的妻子为“太太”,对于这 位千年古人来说是一种超时空的称谓, 虽不合理,但却合情,体现出作者幽默、 风趣的语言风格,使人读来心境怡然。
38. (白) 他倒急了! “圣僧啊,还有 件小事儿求求你,这件事得麻烦大圣给 安排。” (白) 求俺老孙何事? “莫见笑, 我俗家有个亲侄女,这姑娘聪明伶俐好 口才。我本想,在西天给这孩子找点事, 可这个地方,满满腾腾没处塞。她心高, 一心想到天宫去,可是玉帝,就是不给 她安排。再三再四不给办,一想起这事 就腻味。我到处托人找门路,愁得我,天 天尽打扑克牌。” (山东快书 《唐僧行 贿》)
评析 为了给侄女找事,后门竟开到了 天宫孙悟空处,十足的荒诞。作者有意 运用移时手法,将社会不正之风漫画 化,给人以不合情理之感,借以达到揭 露和批判时弊的目的。
39. 甲:王平一看马谡太主观啦,别跟 他陪绑,拨一半人马在山下另外扎个 营,临走时候,马谡腆着脸还说哪:“成 功之时,你部,分不得功劳!”意思是我 要得了奖金,一个子儿都不给你! 马谡 这名利思想多严重!
乙: 够瞧的。
甲:幸亏王平依靠领导,汇报及时, 画了一张街亭的地图交给军邮站,连夜 送给了诸葛亮。
评析 移时是相声创作的主要艺术手 法之一。词语与语境的相悖能造成谐 趣,诸如 “我要得了奖金”、“名利思 想”、“依靠领导”、“汇报及时”、“军邮 站”等,就是依靠变易语词的时代色彩 而获取生动幽默的表达效果的。同时还 含蓄地宣泄了人们对日常生活中不正 之风的不满,容易引起听者的共鸣。
40. 老子也不挽留他(孔子),站起来 扶着拄杖,一直送他到图书馆的大门 外。孔子就要上车了,他才留声机似地 说到: “您走了? 您不喝点茶去吗……” 孔子答应着“是,是”,上了车,拱着两 只手极恭敬地靠在横板上……,待到车 子离开了大门十几步,老子才回进自己 的屋里去。(鲁迅《出关》)
评析 这篇小说,鲁迅先生写了孔子和 老子的两次会面,其言行都是现代人 的,小说中名物、地点都是现代味十足, 或者先生以现代人的思想猜度古人的 行为,以求使文章幽默生动,妙趣横生; 或者先生令二位古代哲人学者操现代 语,是暗藏寓意借古讽今。
41.杜甫听了很不高兴,说了声:“我 跟形势不上,乘火箭回唐朝去也。”拂袖 而去了,剩下李白一个人,独自端详着 一杯冒牌五粮液吟道:
“旧瓶装新酒,
顶顶Ok;
神奇化腐朽,
最最Yes。”
评析 作者运用移时手法,借古喻今, 嘲讽时弊,笔触相当广泛,伪劣商品,崇 洋媚外,文风败坏,追求时尚,均有针 砭。
42.甲乙:(合唱)我们好比鸳鸯鸟,比 翼双飞在人间。
甲: (白) 啊,董郎!
乙: (白) 娘子,有何话讲?!
甲: 我们成亲以后要响应党的号 召,搞好计划生育!
评析 让古代传说中的人物董郎、七仙 女说出现代有关“计划生育”之语,使 人忍俊不禁,这里移时的运用,起到了 寓教于乐的作用。
43.关汉卿的杂剧是大家熟悉的,里 面表达出的战斗性、正义性和积极的人 生态度,都使我们认为关汉卿是一个端 庄的文人。然而作为人的关汉卿却是个 玩世不恭的 “嬉皮士”。……他说: “我 是锦陈花营都帅头。” “半生来折柳攀 花,一世里眠花卧柳。”他自称: “…… 天赐我这几般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 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 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 不向烟花路上走!”这等话都说了,还不 是个“嬉皮士”吗?(崔胜洪《文学中的 “嬉皮士”家族》)
评析 关汉卿是个“嬉皮士”。姑且不论 这种评价是否妥当,然而,作者确实是 抓住了这位元朝大戏剧家个性中的主 要特色。令读者对他有着较清楚的认 识。例中的移时手法是由比喻句构成 的,可以理解为两种修辞方法的结合形 式。
44.水还是那么热乎,就是不太正常, 洗发精刚抹到头上,就停了水,好半天 不来,冻得人直哆嗦。(庞烬《兵马俑狂 想·贵妃池相对论》)
评析 作者将唐杨贵妃置于现代环境, “洗发精”上了贵妃的头已够滑稽,还没 冲头便没了澡水,几乎令人喷饭……这 种可笑可气的情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 中并不少见,作者的用意自然是不言自 明。
45.隋朝文帝杨坚,他妈妈生他的时 候,一屋子紫气。来了个尼姑,说这小 家伙不简单,帮忙照顾。他妈妈抱他,忽 然看到他头上生出角来,混身长出鳞 片,吓得把他掉在地上。尼姑跑进来,说 小朋友给吓到了,将来他得天下要晚一 点。(李敖《独白下的传统·征兆——来 头可不小》)
评析 李敖 《独白下的传统》一书以轻 松、诙谐的笔调深入浅出地论述了中国 古代传统的一些可笑之处,此处是其中 一篇中的一段,作者揶榆地将儿时的隋 文帝称作“小朋友”,这一移时修辞方法 的运用,使其所谈的沉重的历史故事带 上了喜剧般的色彩,读者读起来不沉 闷,嘻笑之间又激发了深刻的反思。
46. 他 (杜甫) 是个最富于同情心的 人,他有两句诗“穷年忧黎元,叹息肠 内热” ( 《赴奉先咏怀》) ……这种诗几 乎纯是现代社会党的口吻,他做这诗的 时候,正是唐朝黄金时代,全国人正在 被镜里雾里的太平景象醉倒了。这种景 象映到他的眼中,却有无限悲哀。(梁启 超《情圣杜甫》)
评析 用现代观点和现代语词将杜甫 评价为“现代社会党”,这是一种生动而 形象的比较,目的是通过移时手法,为 读者扫除历史时空的障碍,能更准确地 理解和把握杜甫的为人和他作品的思 想内涵。
47.(唐朝)张泌的《浣溪沙》调十首, 其九云: 晚逐香车入凤城,东风斜揭绣 帘轻,慢回娇眼笑盈盈。消息未通何计 是?便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 生。”……倘要译成白话诗,大概可以这 样: 夜赶洋车路上飞,东风吹起印度绸 衫子,显出腿儿肥,乱丢俏眼笑迷迷。难 以扳谈有什么法子呢?只能带着油腔滑 调且钉梢,好像听得骂道: “杀千刀!” (鲁迅《二心集·唐朝的钉梢》)
评析 将张泌的《浣溪沙》中的事物和 人现代化了,旨在讽刺当时上海洋场的 “摩登少爷”钉梢 “摩登小姐”的行径。 唐朝没有“洋车”和“印度绸衫子”,骂 人更不会用现代俚语“杀千刀”。译诗的 语言具有漫画色彩,夸张而又鲜明地勾 画出人物的特殊神采。
48. (关尹喜)一面自己亲自从架子上 挑出一包盐,一包胡麻,十五个饽饽来, 装在一个充公的白布口袋里送给老子 做路上的粮食。并声明: 这是因为他是 老作家,所以非常优待,假若他年纪青, 饽饽就只能有十个了。(鲁迅《出关》)
评析 春秋战国时期,未有“作家”的 称号,把老子称为“老作家”是一种移 时手法,可以收到幽默风趣的语言表达 效果。
49.水泊梁山一百单八位好汉忠义堂 聚义后,众兄弟气味相投,亲密无间。他 们成日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投壶射 箸,猜拳行令,好不快活。谁料想自从 天下太平无事,山寨里再也寻不到打家 劫舍,杀富济贫的勾当。如此吃喝玩乐, 免不了坐吃山空,那银行里的存款已日 渐减少。为这事儿,宋哥哥愁上眉头,坐 立不安…… (王建福 《宋江检查 “文 明” 记》)
评析 “那银行的存款已日渐减少”是 现代话语,用来描写宋时的梁山伯英雄 好汉,显得滑稽可笑,这种与语境相悖 的语言方式就是移时,使人们在语言的 不伦不类中,体会其新颖别致之处,这 在当代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中常常可 以看到。
50. 坐听着远远近近的爆竹声,知道 灶君先生们都在陆续上天,向玉皇大帝 讲他的东家的坏话去了,但是他大概始 终没有讲,否则中国人比现在更要倒 楣。(鲁迅 《送灶日漫笔》)
评析 例中的移时手法别出心裁、新鲜 活泼,有力地表达了作者对旧的风俗习 惯的厌恶和对封建迷信的蔑视。也隐含 着对中国当时黑暗现实的不满和讽刺。
51. 朱元璋大义灭亲惩官倒——明太 祖朱元璋的女婿欧阳伦利令智昏,利用 职权贩卖私茶,牟取暴利,成为当时的 “官倒爷”。地方官员告发后,朱元璋勃 然大怒,……不念翁婿之情,依法行事, 处死了欧阳伦,被人们称颂一时。(《每 周文摘》1988年6月)
评析 很显然这是一篇借古喻今的文 章。作者以朱元璋的事迹无情地抨击了 “官倒爷”,明朝并无“官倒爷”的称呼, 但是其祸国殃民的性质与特征相同,移 时手法突出了文章的主题。
52. 甲: 我问你李白是什么朝代人?
乙: 唐朝呀。
甲: 唐歌就是唐朝的歌曲。
乙:他是怎么唱的?你给我学学。
甲: 可以。唐歌和现代歌曲不一 样,听不懂,你就问我,词语不清楚的 我给你解释。
乙: 向你请教。
甲:你要专心聆听,这首歌是李白 在鸣弦泉触景生情唱的,旋律优美,歌 词动人。
乙: 那当然罗,你学吧。
甲:(唱)泉水叮冬,泉水叮冬,泉 水叮冬响,走过了山岗……
乙: 你等着吧,这哪是唐歌呀。
甲: 是呀,你听这词儿呀,
乙: 怎么说的?
甲: (唱)“泉水叮冬,泉水叮冬, 弹着琴弦流向远方。”泉水弹琴弦,这就 是说鸣弦泉。李白喝醉了,在大石头上 撒酒疯,睡醒一觉,看见酒杯掉在泥里, 便在另一个泉水里洗了洗,所以这个泉 叫洗杯泉。
评析 “泉水叮冬”是现代歌曲,却被 挪到唐朝,并由唐代大诗人李白唱出, 这一移时手法的运用,使这段相声清新 活泼,幽默风趣。
53. 甲: 反正韩信能耐不小。
乙: 那倒是。
甲:这样的人才,对刘邦当时要巩 固政权,搞建设、提高生产特别重要。尤 其搞四个现代化,更……
乙: 怎么又出来四化了?
评析 韩信为刘氏天下立下汗马功劳, 是难得的将才。这里将刘邦、韩信等创 立汉家王朝和四个现代化等古今词语 杂糅在一起,于幽默滑稽中,宣传了人 才的重要性。
移时是语言艺术化的手段之一。它是一种超越历史时空的语言组 合形式:或者将现代事物放置于古代历史环境中;或者让古代人物具有 现代人的语言、行动和意识;或者有意运用现代观点评价古代事物,以 造成语言和交际者、和语言交际环境的不协调,并通过这种不协调,来 强调思想感情,突出事物特征,增强语言生动性以获得幽默风趣的表达 效果。
移时是依靠变易语词的时代色彩,使语词与语境相悖,来造成语言 的谐趣的。有时看似不伦不类,貌似“荒诞”,实则合听读者艺术鉴赏 之 “情”,符表达作品主题之“理”,新颖别致,含蓄深刻,激发联想, 产生共鸣。
作为描述性辞格,移时的表达作用主要表现在语词或语句这两种 语言形式上。移时的运用是为一定的表达目的服务的。有时是为了增加 历史题材作品的生动性;有时是为了借古讽今,针砭时弊,达到古为今 用的目的。正因为移时具有以上诸多修辞特点,所以,愈来愈广泛地运 用于小说、诗歌、杂文、讲演、戏剧、曲艺、相声等各种体裁的文艺作 品中。
由于移时修辞效果主要是幽默、风趣,又常常构成笑料,所以不宜 用于严肃的文体。运用时要严肃认真,切莫流于油腔滑调,也不能脱离 作品或文章主题的需要,而喧宾夺主。幽默是有褒贬的,运用移时时, 要注意思想感情的正确抒发。
1. 甲:哎,行啦:“下边站的可是刺客 曹操?”
乙: “既知是我,为何多问?”
甲: “见了本县为何不跪?”
乙: “呀,呸!”
甲: “哽。”
乙:“上跪天子,下跪父母,岂肯跪 你这小小县官!”
甲:“哈哈……嫌我官儿小,看不起 我,来人啦。”
乙: “有。”
甲: “把他枪毙!”
(相声 《捉放曹》)
评析 《捉放曹》是一出戏曲名剧。这 段相声,前面一本正经,有板有眼地按 着戏曲程式、套语“审曹”,到了高潮处, 突兀冒出一句“把他枪毙”!让一个三国 时代的县官说出现代白话,令人捧腹大 笑,从而收到幽默风趣的效果。
2. 当时最有名的一个故事,是《宋 史·刑法志》里所载的张反鸣冤。张反 的丈夫王元吉,被他晚娘诬告想毒死晚 娘,如此不孝还得了,被捉将官里,大 事修理。修理的花样很多,其中有一种 叫“鼠弹筝”,毒刑以后,手指全不能动。 (李敖《独白下的传统·鼓声冬冬的中 国之音》)
评析 “大事修理”是当代语词,用于 宋朝的历史人物身上,似乎有些不伦不 类,语词与语境间有一种高反差。移时 手法,正是利用这种高反差来获取语言 的生动感人的表达效果的。
3.曹操想了一会,接着说:“你曾听人 说起过,我早年说过,宁我负人,毋人 负我这句话么?”“听说过的。”曹丕说: “据说那是父亲杀了吕伯奢一家以后说 的。可是我并不相信,这是别人造的谣, 想贬低父亲的人格。”“不然,这确是我 说过的话,但人们没有了解我的意思。 我那时是有雄心的,以天下为己任,我 就是天下,人负了我,就是负天下,所 以我宁可为天下而负人。” (徐懋庸《鸡 肋》)
评析 曹氏父子的这段对话生动有趣, 曹操和曹丕的言行举止如现代人,对话 之间用了 “造谣”、“贬低人格”之类的 现代语词,对古人来说,这是语言的超 前现象; 对后人而言正是这种语言形 式,把这两个历史人物刻画得栩栩如 生,如在眼前。
4.墨子始终是一位宗教家。他的思想 充分地带有反动性——不科学,不民 主,反进化,反人性,名虽兼爱而实偏 爱,名虽非攻而实美攻,名虽非命而实 皈命。像他那样满嘴的王公大人,一脑 袋的鬼神上帝,极端专制、极端保守的 宗教思想家,我真不知道何以竟能成了 “工农革命的代表”!(郭沫若《墨子的思 想》)
评析 也许学术界对墨子的评价还有 争议,但是作者在说理时运用了移时修 辞手法,将现代的政治术语用于墨子身 上,语言生动,观点鲜明,达到了突出 和强化思想观点的目的。
5.当年在战乱中,我们那位不善于从 政的李白老人,从庐山上下来,稀里胡 涂“站错了队”,被唐肃宗流放夜郎,仍 以诗人的豪迈情趣,去 “登巫山最高 峰”。(玛拉沁夫 《神女峰遐想》)
评析 用当代的政治术语写古代的政 治生活和人物,新颖别致,十分有趣。 “站错队”一语看似信手拈来,实则语藏 深意。是对“文革”中,“四人帮”之类 倒行逆施的嘲讽。
6.有幅漫画,题为《铡美案》新编,题 材是古人。县官问: “你怎么不认秦香 莲?” 陈世美答: “因为她是农村户口。” (载《文汇报》1981年12月第25日第三 版)
评析 陈世美是人所皆知的负心郎,作 者赋予这位古代人物以现代的语言行 为,造成了强烈的讽刺效果。通过“农 村户口”这个词语,读者自然会联想起 社会上相关联的不道德行为,从而收到 “借古喻今”、“古为今用”的表达目的。
7.……接任的好像就是他的儿子文 命少爷,乳名叫作阿禹。灾荒得久了,大 学早已解散,连幼稚园也没有地方开, 所以老百姓们都有些混混沌沌。只有文 化山上,还聚集着许多学者,……只听 得上下在讲话:“古貌林!”“好杜有图!” “古鲁几哩……”“OK!” ……大员坐在 石屋的中央,吃过面包,就开始考察。 (鲁迅《故事新编·理水》)
评析 大禹治水的故事发生在上古时 代,而鲁迅先生故事新编却完全用现代 的氛围和环境,人情和风俗来讲述这个 故事。读来使人既有会心的笑,也有掩 卷后默然的沉思。移时修辞手法激发了 读者的联想,这哪里像上古社会,简直 就是现实社会的缩影。那些吃着面包、 讲着英语的考察大员和学者们,不正是 活跃在当时中国政坛和文坛的时髦人 物吗?深刻的揭露、辛辣的讽刺,突出 了小说的主题。
8.下民的代表,是四天前就开始推举 的,然而谁也不肯去,说是一向没见过 官。于是大多数就推定了头有疙瘩的那 一个,以为他曾有见过官的经验。已经 平复下去的疙瘩,这时忽然针刺似的痛 起来,他就哭着咬定: “做代表,毋宁 死!”大家把他围起来,连日连夜的责以 大义,说他不顾公益,是利己的个人主 义者,将为华夏所不容; 激烈点的,还 至于捏起拳头,伸在他的鼻子跟前,要 他负这回水灾的责任。他瞌睡得要命, 心想,与其逼死在木排上,还不如冒险 去做公益的牺牲,便下了决心,到第四 天,答应了。(鲁迅《故事新编·理水》)
评析 如果故事的内容不是 “大禹治 水”,人们就会有这是一篇现代小说的 感觉。人物心理活动可以使人联想到 “阿Q”和他那著名的“精神胜利法”。显 然作者是在运用移时的手法进行故事 新编,以达到古为今用的目的。
9.宋朝的太祖赵匡胤,喜欢打鸟。有 一天,玩得高兴,左右报告说,有大臣 为了急事求见,皇帝叫人把大臣叫进来 听报告,听了半天,只是普通的事情。宋 太祖气了,他问:“为什么这种普通的事 现在来报告?”那大臣答说: “我认为这 种事情并不普通,至少比打鸟还重要!” 帝更气了,打掉了他的两颗牙。那大臣 把掉在地上的牙拾起来,放进口袋里。 皇帝奇怪了,问他说:“你拾门牙,是不 是要到法院告我?” (李敖《独白下的传 统·谏诤》)
评析 宋代没有 “法院”这个词语,作 者把古代的故事现代化,使得文章于幽 默、诙谐中表达了文章的主旨。宋太祖 的骄横,大臣的刚正,通过移时手法跃 然纸上。
10.他讲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讲高风亮节一班天下寒士
寒士有风骨其奈寒暑何
夏天须电扇,冬天须暖气
……终于发觉不如街头卖馄饨
聊补收支的差距
从此诗风也变得世俗
时不时沾一个 “钱”字
报载杜甫现实而明敏
报载杜甫可悲而可惜
他于此拈须一笑曰:
拘促自误身,变俗不饿死!
(曹纪祖 《诗人的窘迫·杜甫》)
评析 诗人运用移时手法将杜甫置于 现实社会中,让他具有某些现代贪图钱 财、追求时俗的思想和行为: 先是想电 扇,想暖气,后为“钱”所愁,去卖馄 饨,诗风也变得俗气,还沾沾自喜。当 然,读者十分清楚这决不可能是诗圣杜 甫的所作所为。诗人也绝非为了诋毁杜 甫,他只是激起读者对诗中杜甫所作所 为的否认,来达到借古讽今,抨击时弊 的目的。
11.李白运足了气,口念要诀发动起 功来。霎时间神思飞动,灵感骤至。只 见他一边像跳大神似地扭着老年迪斯 科,一边手执红牙板,咿咿呀呀地吟诵 了新改的 《夜思》。
“床前明月光,
Yes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OK思故乡。”
李白吟罢,笑嘻嘻地问杜甫:“画眉 深浅入时无?”杜甫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道: “入时是入时,但神韵差得远去了。 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处可言。”
(桑逢康《李白戏作“洋泾浜”》)
评析 这是移时的作用,主要是借古讽 今,目的并非是为了嘲笑李白,只是借 李白这个形象来批评当今文坛一些作 家丢弃传统和原则,一味追求时尚的不 正文风。
12. 我也没有研究过小乘佛教的经 典,但据耳食之谈,则在印度的佛经里, 焰摩天是有的,牛首阿旁也是有的,都 在地狱里做主任。(鲁迅 《无常》)
评析 “主任”一职是现代官场建制。佛 教中的历史人物进入现代官场,着实令 人可笑。文章中局部地运用移时手法, 可以增加语言的生动性。
13.他开始在床上读报,吃早点,看梳 头,批阅奏章。
盖章
盖章
盖章
盖章
从此
君王不早朝。
(洛夫 《长恨歌》)
评析 这是台湾诗人洛夫《长恨歌》中 的一节。作者让唐明皇有现代人的行 为: 如 “读报”、“盖章”等,一方面使 诗句幽默、活泼,另一方面也增强了诗 的现代感。使读者能克服阅读中的障 碍,加深对作品的理解。
14.宰予昼寝。子曰: 朽木不可雕也 ——言犹未了,只听得子路、子贡…… 齐声呐喊: 法西斯蒂! ……夫子知道风 潮是要扩大,决定采取老子的妙策。他 偷偷地进了后门,到自己屋中填好了几 张毕业证书,然后笑嘻嘻地来找宰予、 子路们。找到了他们,他拍着宰予的肩 头,说: 朋友,请拿去这证书吧,晚半 天也不要上课了,我请大家吃个便饭, 如何? (老舍《昼寝的风潮》)
评析 将孔夫子的一句话杜撰成一个 以古代社会和人物为背景,现代思想和 语言为内容的幽默故事,辛辣地嘲讽了 那些所谓的 “新潮” 人物。
15. 甲:诸葛亮说:“根据我们侦察的 材料,发现以司马懿为首的反动军队, 自祁山一带向我蠕动,从它的行动来看 很可能进犯街亭,进一步占据西城,其 目的 要把西城作为大规模侵略汉中的 跳板。我们知道,西城不但是通往大后 方的交通干线,也是极为重要的战略基 地,街亭又是西城的桥头堡垒: 因此我 们必须主动出击,把进犯的敌人一网打 尽。” ……
甲: 诸葛亮调兵遣将完毕,把马谡 找回来说……对敌作战不简单,这是一 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你有你的任务,我 有我的任务,上下的关系要搞好团结, 该批评的批评,该表扬的表扬,纪律要 严明,不能犯自由主义……
(相声《杂谈空城记》)
评析 这是用移时手法制作的相声,其 中运用了大量的现代政治、军事用语, 这些不符合历史背景的严肃、庄重的语 言,在相声中常常构成笑料,成为引人 入胜的因素。这种不伦不类、貌似“荒 诞”,实则合乎艺术鉴赏之“情”,表达 作品主题之“理”的语言艺术形式充分 显示了移时修辞的特色。
16. 张先生的课生动形象……例如他 讲《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章。讲到许 行穿的、戴的用的都是“以粟易之”时, 说:“许行忙碌得很哪,今天赶市场,明 天到百货公司,后天到工厂加工订货 ……”讲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他却置 若罔闻地继续讲下去了。(《语文学习》 1981年第11期21页)
评析 把现代事物置于古代的历史环 境中,赋予古人以现代人的行为意识, 往往能造成出奇的语言效果。许行的时 代,不会有百货公司和工厂,许行也不 会去“加工”去“订货”。讲课的教师在 课堂上运用移时的手法,使课堂气氛活 跃,学生对所讲的内容兴趣盎然。
17. 黄权虽然也已投降了新主,但是 亡国之恨,还在心头,对于“汉奸”们, 也仍然痛心疾首。他以为刘备的夺权益 州,虽是诸葛在隆中就定下的政策; 但 倘没有先前成都政府里的一批 “汉奸” 的努力,这政策的成功,总不会有这样 的容易和迅速。在 “汉奸”们的勾结之 下,刘备才能托“亲善”、“提携”之名, 进兵西川,替益州剿匪——汉中的张 鲁。但入川之后,匪尚未剿,却先把故 主刘季玉灭亡了。(徐懋庸《献策》)
评析 这是抗日战争时期,以“三国”为 题材创作的历史小说。黄权是当时益州 牧刘璋 (字季玉) 的部下。张松 (刘璋 部下) 勾结刘备,迫降刘璋,对此亡国 之恨,忠于刘璋的黄权是耿耿于怀的。 例中的“汉奸”、“亲善”、“提携”、“剿 匪”等词,均有强烈而鲜明的“现代”色 彩,暗中讽喻日本帝国主义花言巧语的 侵略本质及其走狗汉奸的卖国丑态。曲 折地表达了作者对当时政局的看法,抒 发了自己的爱国主义感情。
18.耳畔有迪斯科的音响
快乐的小青年
正在街头的餐馆畅饮
啤酒像小河一样流淌
刀叉闪烁
笑语喧哗
那狂放、那富豪
令当年的诗仙自叹弗如
何必再写诗
干脆弃文经商
(曹纪祖《诗人的窘迫·李白》)
评析 诗人把李白置于现代物质生活 中,曾经“斗酒诗百篇”的唐代大诗人, 面对 “啤酒流淌”、“迪斯科狂响” 的 “现代小青年”不由得败下阵来。囊中羞 涩的大诗人决定 “弃文经商”。看似荒 诞,实则是对当前 “全民经商”,追求 “超前享受”的社会风气的辛辣讽刺。
19. 唐朝的花样还多着呢! 唐朝还有 一种避讳的花样是: 如果你要做官,而 这官的名称,有一个字跟你老子或老子 的老子一样,你就没希望了,你就不能 干了。例如说: 你爷爷的名字里若有一 个“安”字,那么陕西长安县的县长,你 就不能做了; 又如你爸爸的名子里若有 一个“军”字,那么你这一辈子就不能 做将军。如果你实在想做官,同时心里 想: 你们怎么知道我爸爸、我爷爷叫什 么名子,干脆不告诉你们,我先把县长、 将军做了再说。如果你这样,可以,可 是千万不能让别人查出来。若有一天被 查出来,那你不但要从县长或将军宝座 上被赶下来,还要捉到法院,判一年徒 刑,叫你知道厉害。(李敖《独白下的传 统· “避讳——非常不敢说”》)
评析 唐朝的“避讳”是封建等级制度 的必然,读者对此也许不会惊奇。可是 当看到作者用移时手法写的: “还要捉 到法院,判一年徒刑”时,就会不由自 主地联想到现实,那些封建的旧意识, 旧传统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这种痛苦 的反思,有时是十分深刻的。
20.崇祯帝,公平地评判起来,实在是 一位十分 “汲汲”的 “要誉”专家。他 是最爱下《罪已诏》的,也时时爱闹减 膳、撤乐的玩艺。(郭沫若《甲申三百年 祭》)
评析 把崇祯帝称作 “汲汲” 的 “要 誉”专家,无疑是一种脱离时代的评论 法。然而却并不荒谬,从崇祯言行不一 的行为来看,他确实是一位沽名钓誉的 专家。移时手法夸大了他的性格特征, 为人们认识这位明朝末代皇帝的本质 提供了帮助,嘲讽的语句增加了说理的 讽刺性。
21.这些士大夫,又竭力的要使文字 更加难起来,因为这个可以使他特别的 尊严,超出别的一切平常的士大夫之 上。汉朝的扬雄的喜欢奇字,就是有这 毛病的,刘歆想借他的《方言》稿子,他 几乎要跳黄浦。(鲁迅《门外文谈》)
评析 “跳黄浦”就是自杀,这是一种 超越时代的夸张说法。扬雄酷爱奇字的 嗜好,在这里得到了艺术化的描写。如 此行文,生动、诙谐,移时手法产生了 奇异的语言表达效果。
22.西汉杜陵人张汤是一任有名的御 史大夫,主办过许多重大案件,执法极 为严峻。……张汤小时候就有决狱治律 之才。有一次他父亲外出,让他一个人 看守房子。他父亲回来后发现老鼠吃了 肉,一怒之下举起竹条就打张汤。张汤 从鼠洞挖出老鼠及吃过剩下的肉,面对 “罪犯”和“赃物”,他摆出自制的刑具, 声色俱厉,“开庭审判”。那娴熟的辞令, 那一举一动俨然是个执法多年的老狱 吏。父亲为之惊愕,当即搬出许多律令 文书教儿子阅读。长期的耳濡目染,造 就了一代律才。(马宽厚《张汤审鼠》)
评析 古代审案称“过堂”,“审讯”、 “开庭审判”是现当代语词。移时手法用 于此,增加了语言表达的生动性,有助 于读者对文章和作品的理解和鉴赏。
23. 甲: 宋代诗人李之仪写的 《卜算 子》词,那是爱情的美丽诗篇。
乙: 您给念一念。
甲:“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 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我住长 江头”,长江头在什么地方?
乙: 哎呀,北源在可可西里山,南 源在唐古拉山哪。
甲: “君住长江尾”,长江尾在什么 地方?
乙:在上海入东海,那是浦江口哇。
甲: “日日思君不见君” ……
乙: “共饮长江水。”
甲:“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 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乙: 唉!
甲: 叹气什么呀?
乙: 敢情宋朝那时候就有两地生活 的呀。
甲: 但是,山水隔不住情谊。
乙: 他们怎么不往一块调呀?
甲: 怎么调?
乙: 找劳动局呗。
甲: 宋朝有劳动局吗?
乙:没有就更好办了,自己回来呀。
甲: 一个青藏,一个江苏,怎么回
乙: 坐火车。
(相声《诗歌与爱情》)
评析 “劳动局”、“坐火车”都是现代 事物,在这里却和宋代的事情联系起 来,真是别出心裁,令人捧腹。移时这 种语言艺术化手段,也是相声制造“噱 头”的重要方法之一。
24. “道可道,非可道”……“哼,还 是这些老套。真教人听得头痛,讨厌 ……”“医头疼最好是打个盹。”账房放 下了木札,说。哈哈哈! ……我真只好 打盹了。老实说,我是猜他要讲自己的 爱情故事,这才去听的。要是早知道他 不过这么胡说八道,我就压根不去坐这 么大半天受罪……” (鲁迅《出关》)
评析 这是账房,书记先生,关尹喜等 听了老子的讲座后所发的议论。很显 然,作者把现代人不严肃的学习态度移 植到“古人”身上,借古讽今,讽刺了 现实生活中某些人治学仅为慕名,言行 粗鄙、庸俗、可笑。
25. 刘备—— “皇叔” (黄书),攻入 公安局、出版局、工商局的城楼。(《报 告文学》1989年第1期《黑话》)
评析 移时也可以成为漫画构思和艺 术表现的重要手段。刘备 (皇叔) 和公 安局、出版局、工商局、城楼,是不可 同日而语的事物,作者利用语词和语境 的矛盾发人思索,以达到讽刺和批判有 关单位治黄 (清除黄书) 不力的目的。
26. ……在浔阳江头顿悟了人生的真 谛
泪湿青衫
这一次纯粹是为了自己
不如与琵琶女合作流行歌曲
一夜便唱红所有的电视
钱也挣了
名也扬了
诗不诗总算实现了用世的价值
(曹纪祖《诗人的窘迫·白居易》)
评析 诗人赋予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以 当代人特有的意识及行为:“顿悟人生 真谛”,“合作流行歌曲”,“唱红了所有 的电视”等等,这一方面使诗味饱含幽 默,另一方面通过白居易的所谓 “顿 悟”,对目前“斯文扫地”,金钱意识沉 渣泛起的社会现象给以辛辣的讽刺。
27.龙王庙越盖越大,龙王的金身越 塑越高,香火也越来越旺盛。龙王听到 的只是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看到的只 是一片太平景象。从此,龙王很少到各 地视察,偶尔外出视察,也只到风景胜 地,以后连风景胜地也不去了,只凭下 面的报告来决策: 什么地方降大雨,什 么地方降中雨,什么地方降小雨,什么 地方不降雨。(马达《龙王降雨》)
评析 名义虽是说龙王,实则以龙王比 喻现实中的一些干部,移时在这里起到 以古喻今的作用。
28.孔子的做定了“摩登圣人”是死了 以后的事,活着的时候却是颇吃苦头 的。跑来跑去,虽然曾经贵为鲁国的警 视总监,而又立刻下野,失业了; ……
(鲁迅《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
评析 这里把孔子称作“摩登圣人”含 有很强的讽刺意味,不仅嘲笑了孔子, 也嘲笑了中日反动派借孔子愚昧群众, 标榜自己的丑恶行径。“警视总监”是日 本主管警察工作的最高大官,孔子曾一 度担任鲁国的司寇,掌管刑狱,所以作 者用这样现代化的职位称呼他。“下 野”、“失业”都是现代动词性词语,前 者指资产阶级官僚政客的下台,后者指 人们失去了工作。两词用在此处,诙谐 幽默,引人联想,发人深思。
29.有时皇帝向四方诸侯要钱,有时 候叫四方诸侯挑选漂亮的女孩子;有时 候,皇帝得了盲肠炎,躺在“龙床”上, 哼呀哼的,叫四方诸侯来看他病,听他 哼呀哼。(李敖《独白下的传统·传令》)
评析 作者说皇帝向诸侯“要钱”、患了 “盲肠炎”,躺在龙床上,“哼呀哼”的, 无疑是以现代人的思想评价古人,然并 不荒谬。相反,通过作者的夸大描绘和 移时手法的运用,把封建时代家天下的 “主人”——皇帝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 跋扈嘴脸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30.杨玉环:开元二十八年十月,当时 我二十二岁,皇上已五十八岁了。有什 么办法呢?当时的情形,用你们现在的 话说,就叫做: “你别无选择。” (庞烬 《贵妃池相对论》)
评析 作者把杨玉环置于“现在”,让她 面对一位记者,以现代人的口气说话, 而且,竟让她将自己与唐明皇的结合叫 做“你别无选择”,语言俏皮、幽默,令 人忍俊不禁。
31.看到那铭词上,“王母欲东,登之 自通”二句,竟有雉鸣求牡的光景,可 见得神仙的情理,真与人世间不同了。 还有一层,人世间一家之中,出名做事 的总是男子。乃现在东王公之名,大家 知道者甚少,而西王母反鼎鼎大名,几 乎无人不知。女权隆重,亦是可怪的。 (钟毓龙 《上古神话演义》)
评析 上古神话,头绪繁乱,内容庞杂, 文字艰涩,是被公认的。钟毓龙先生著 的 《上古神话演义》最广泛地运用移时 手法,他让上古人说现代话或是秦汉、 唐宋话,用现在的观点去解释古人的行 为思想,这样不仅未让人产生荒唐离奇 之感,反而使上古神话故事变得清晰、 明白。对于历史知识的普及,移时不失 为一种好的表达手法。
32.孔乙己神色黯然地说:“我的腿并 未完全治好,气功师要价甚高,老朽无 力进贡,只好半途而废!”阿Q冷笑道: “前几天小乙己到处宣扬,说您老已经 升副教授了,几个小钱还舍不得?”老孔 红着脸说:“我虽荣升副教授之职,月薪 仅一百有二,多乎哉?不多也,经吾妻 请友人用电子计算器计算,吾之全部薪 金只能购六十棵大白菜,全家老少三代 均要靠此维持,每人月均只有十棵白菜 而已,多乎哉,不多也!” (胡萍《阿Q 梦话录》)
评析 孔乙己、阿Q都是鲁迅作品中的 人物,作者将他们从清朝末期搬到当 今,并授予现代职称,使用先进的电器, 思考着现代问题。这是典型的移时手 法,于 “荒诞”之中,寓含着作者的某 些当代意识。
33.要选青年干部当团中央委员。三 国时代,曹操带领大军南下江南,攻打 东吴。那时,周瑜是个“青年团员”,当 东吴的统帅,程普等老将不服,后来说 眼了,还是由他当,结果打了胜仗。(毛 泽东 《共青团的工作要照顾青年的特 点》)
评析 作者用现代观念来评价古人,说 周瑜是 “青年团员”,诙谐生动,同时, 用历史上的周郎年青有为的事例,令人 信服地说明了 “要选青年干部当团中央 委员”的论题。移时用于议论中,可以 加强说理的形象性和生动性。
34.唐朝的韩愈写过《伯夷颂》,颂的 是一个对自己国家的人民不负责任,开 小差逃跑,又反对武王领导的当时的人 民解放战争,颇有些“民主个人思想”的 伯夷,那是颂错了。我们应当写闻一多 颂,写朱自清颂,他们表现了我们民族 的英雄气概。(毛泽东《别了,司徒雷 登》)
评析 毛泽东《别了,司徒雷登》的内 容是批驳当时一些所谓自由主义者或 民主个人主义者的错误观点,其中之一 是不分是非曲直,正义或非正义,反对 一切战争。毛泽东以颂伯夷为例说明, 像伯夷这样的骨气是不值得歌颂的,而 应该歌颂与人民大众站在同一立场的 朱自清和闻一多。文中的 “开小差逃 跑”,“反对……人民解放战争”等都是 一些现代语词,用以评价伯夷似乎有些 不伦不类,甚至于给人“荒唐”的感觉。 但是仔细分析,又会感到这些用语却又 十分贴切生动,不仅切中了伯夷的要 害,而且切中了当时一些标榜 “民主” “自由”的知识分子的要害,移时手法缩 小了历史的差异,把一个复杂、抽象的 事理阐述得十分具体、形象、易懂。突 出了所要阐述的观点,收到了良好的修 辞效果。
35.石秀所得到的印象,潘巧云简直 不仅是一个很美艳的女人,而且还是一 个很善于交际,很洒脱,认真地说起来, 又是对于自己很有好感的女人了。(施 蛰存 《石秀》)
评析 《水浒》中的英雄,除矮脚虎王 英外,大都未见有亲近女色的描写,石 秀更是一个响当当的“硬派小生”。但在 施蛰存写的新感觉派小说《石秀》中,石 秀却是一个具有双重人格的人,他躲潘 巧云,又在心中暗暗爱恋着潘巧云,这 样,也许更符合石秀做为一个有血有肉 有热情的 “人”而不是古典小说中近于 “神”的英雄形象。作者在小说中,多次 以现代人的口吻,现代人的观念去表现 石秀的双重人格,这是和新感觉派小说 特有的写作倾向相关联的。他们写古 人,却在古人的生活氛围中投进一束现 代的七彩光束,使小说有一种新鲜的气 息,令人在古与今的朦胧中产生一种晕 眩,这也许正是作者想要追求的效果 吧。
36.这一次是奉命去征伐吐蕃和党项 诸国的,但是我希望不要遇到祖国的兵 罢。事情不是有点很为难么,前几天匆 匆奉到上峰的札子,说是边疆有寇警, 着调花金定统率所部骑兵星夜前往剿 伐。(施蛰存 《将军底头》)
评析 《将军底头》写的是一个发生在 唐朝的爱情故事,由于作者运用了移时 的修辞手法,读来并无遥远的陌生感, 仿佛这故事就发生在现在。例中“上峰 的札子”就是将现代语词用于古代,缩 小了历史距离。
3. ……你看诗中称丈夫为伯,自称 为我,明是这位太太自述之词,怎么可 以说是“写粗人”呢?也许是诗人代太 太立言的,但既然是代,也还是 “粗人 写” 而不可 “捣乱” 了。(鲁迅 《关于 “粗人”》)
评析 鲁迅先生于此称 《诗经·伯兮》 的作者或作者的妻子为“太太”,对于这 位千年古人来说是一种超时空的称谓, 虽不合理,但却合情,体现出作者幽默、 风趣的语言风格,使人读来心境怡然。
38. (白) 他倒急了! “圣僧啊,还有 件小事儿求求你,这件事得麻烦大圣给 安排。” (白) 求俺老孙何事? “莫见笑, 我俗家有个亲侄女,这姑娘聪明伶俐好 口才。我本想,在西天给这孩子找点事, 可这个地方,满满腾腾没处塞。她心高, 一心想到天宫去,可是玉帝,就是不给 她安排。再三再四不给办,一想起这事 就腻味。我到处托人找门路,愁得我,天 天尽打扑克牌。” (山东快书 《唐僧行 贿》)
评析 为了给侄女找事,后门竟开到了 天宫孙悟空处,十足的荒诞。作者有意 运用移时手法,将社会不正之风漫画 化,给人以不合情理之感,借以达到揭 露和批判时弊的目的。
39. 甲:王平一看马谡太主观啦,别跟 他陪绑,拨一半人马在山下另外扎个 营,临走时候,马谡腆着脸还说哪:“成 功之时,你部,分不得功劳!”意思是我 要得了奖金,一个子儿都不给你! 马谡 这名利思想多严重!
乙: 够瞧的。
甲:幸亏王平依靠领导,汇报及时, 画了一张街亭的地图交给军邮站,连夜 送给了诸葛亮。
(侯宝林等《杂谈 〈空城计〉》)
评析 移时是相声创作的主要艺术手 法之一。词语与语境的相悖能造成谐 趣,诸如 “我要得了奖金”、“名利思 想”、“依靠领导”、“汇报及时”、“军邮 站”等,就是依靠变易语词的时代色彩 而获取生动幽默的表达效果的。同时还 含蓄地宣泄了人们对日常生活中不正 之风的不满,容易引起听者的共鸣。
40. 老子也不挽留他(孔子),站起来 扶着拄杖,一直送他到图书馆的大门 外。孔子就要上车了,他才留声机似地 说到: “您走了? 您不喝点茶去吗……” 孔子答应着“是,是”,上了车,拱着两 只手极恭敬地靠在横板上……,待到车 子离开了大门十几步,老子才回进自己 的屋里去。(鲁迅《出关》)
评析 这篇小说,鲁迅先生写了孔子和 老子的两次会面,其言行都是现代人 的,小说中名物、地点都是现代味十足, 或者先生以现代人的思想猜度古人的 行为,以求使文章幽默生动,妙趣横生; 或者先生令二位古代哲人学者操现代 语,是暗藏寓意借古讽今。
41.杜甫听了很不高兴,说了声:“我 跟形势不上,乘火箭回唐朝去也。”拂袖 而去了,剩下李白一个人,独自端详着 一杯冒牌五粮液吟道:
“旧瓶装新酒,
顶顶Ok;
神奇化腐朽,
最最Yes。”
(桑逢康《李白戏作“洋泾浜”》)
评析 作者运用移时手法,借古喻今, 嘲讽时弊,笔触相当广泛,伪劣商品,崇 洋媚外,文风败坏,追求时尚,均有针 砭。
42.甲乙:(合唱)我们好比鸳鸯鸟,比 翼双飞在人间。
甲: (白) 啊,董郎!
乙: (白) 娘子,有何话讲?!
甲: 我们成亲以后要响应党的号 召,搞好计划生育!
(相声《新天仙配》)
评析 让古代传说中的人物董郎、七仙 女说出现代有关“计划生育”之语,使 人忍俊不禁,这里移时的运用,起到了 寓教于乐的作用。
43.关汉卿的杂剧是大家熟悉的,里 面表达出的战斗性、正义性和积极的人 生态度,都使我们认为关汉卿是一个端 庄的文人。然而作为人的关汉卿却是个 玩世不恭的 “嬉皮士”。……他说: “我 是锦陈花营都帅头。” “半生来折柳攀 花,一世里眠花卧柳。”他自称: “…… 天赐我这几般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 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 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 不向烟花路上走!”这等话都说了,还不 是个“嬉皮士”吗?(崔胜洪《文学中的 “嬉皮士”家族》)
评析 关汉卿是个“嬉皮士”。姑且不论 这种评价是否妥当,然而,作者确实是 抓住了这位元朝大戏剧家个性中的主 要特色。令读者对他有着较清楚的认 识。例中的移时手法是由比喻句构成 的,可以理解为两种修辞方法的结合形 式。
44.水还是那么热乎,就是不太正常, 洗发精刚抹到头上,就停了水,好半天 不来,冻得人直哆嗦。(庞烬《兵马俑狂 想·贵妃池相对论》)
评析 作者将唐杨贵妃置于现代环境, “洗发精”上了贵妃的头已够滑稽,还没 冲头便没了澡水,几乎令人喷饭……这 种可笑可气的情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 中并不少见,作者的用意自然是不言自 明。
45.隋朝文帝杨坚,他妈妈生他的时 候,一屋子紫气。来了个尼姑,说这小 家伙不简单,帮忙照顾。他妈妈抱他,忽 然看到他头上生出角来,混身长出鳞 片,吓得把他掉在地上。尼姑跑进来,说 小朋友给吓到了,将来他得天下要晚一 点。(李敖《独白下的传统·征兆——来 头可不小》)
评析 李敖 《独白下的传统》一书以轻 松、诙谐的笔调深入浅出地论述了中国 古代传统的一些可笑之处,此处是其中 一篇中的一段,作者揶榆地将儿时的隋 文帝称作“小朋友”,这一移时修辞方法 的运用,使其所谈的沉重的历史故事带 上了喜剧般的色彩,读者读起来不沉 闷,嘻笑之间又激发了深刻的反思。
46. 他 (杜甫) 是个最富于同情心的 人,他有两句诗“穷年忧黎元,叹息肠 内热” ( 《赴奉先咏怀》) ……这种诗几 乎纯是现代社会党的口吻,他做这诗的 时候,正是唐朝黄金时代,全国人正在 被镜里雾里的太平景象醉倒了。这种景 象映到他的眼中,却有无限悲哀。(梁启 超《情圣杜甫》)
评析 用现代观点和现代语词将杜甫 评价为“现代社会党”,这是一种生动而 形象的比较,目的是通过移时手法,为 读者扫除历史时空的障碍,能更准确地 理解和把握杜甫的为人和他作品的思 想内涵。
47.(唐朝)张泌的《浣溪沙》调十首, 其九云: 晚逐香车入凤城,东风斜揭绣 帘轻,慢回娇眼笑盈盈。消息未通何计 是?便须佯醉且随行,依稀闻道:“太狂 生。”……倘要译成白话诗,大概可以这 样: 夜赶洋车路上飞,东风吹起印度绸 衫子,显出腿儿肥,乱丢俏眼笑迷迷。难 以扳谈有什么法子呢?只能带着油腔滑 调且钉梢,好像听得骂道: “杀千刀!” (鲁迅《二心集·唐朝的钉梢》)
评析 将张泌的《浣溪沙》中的事物和 人现代化了,旨在讽刺当时上海洋场的 “摩登少爷”钉梢 “摩登小姐”的行径。 唐朝没有“洋车”和“印度绸衫子”,骂 人更不会用现代俚语“杀千刀”。译诗的 语言具有漫画色彩,夸张而又鲜明地勾 画出人物的特殊神采。
48. (关尹喜)一面自己亲自从架子上 挑出一包盐,一包胡麻,十五个饽饽来, 装在一个充公的白布口袋里送给老子 做路上的粮食。并声明: 这是因为他是 老作家,所以非常优待,假若他年纪青, 饽饽就只能有十个了。(鲁迅《出关》)
评析 春秋战国时期,未有“作家”的 称号,把老子称为“老作家”是一种移 时手法,可以收到幽默风趣的语言表达 效果。
49.水泊梁山一百单八位好汉忠义堂 聚义后,众兄弟气味相投,亲密无间。他 们成日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投壶射 箸,猜拳行令,好不快活。谁料想自从 天下太平无事,山寨里再也寻不到打家 劫舍,杀富济贫的勾当。如此吃喝玩乐, 免不了坐吃山空,那银行里的存款已日 渐减少。为这事儿,宋哥哥愁上眉头,坐 立不安…… (王建福 《宋江检查 “文 明” 记》)
评析 “那银行的存款已日渐减少”是 现代话语,用来描写宋时的梁山伯英雄 好汉,显得滑稽可笑,这种与语境相悖 的语言方式就是移时,使人们在语言的 不伦不类中,体会其新颖别致之处,这 在当代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中常常可 以看到。
50. 坐听着远远近近的爆竹声,知道 灶君先生们都在陆续上天,向玉皇大帝 讲他的东家的坏话去了,但是他大概始 终没有讲,否则中国人比现在更要倒 楣。(鲁迅 《送灶日漫笔》)
评析 例中的移时手法别出心裁、新鲜 活泼,有力地表达了作者对旧的风俗习 惯的厌恶和对封建迷信的蔑视。也隐含 着对中国当时黑暗现实的不满和讽刺。
51. 朱元璋大义灭亲惩官倒——明太 祖朱元璋的女婿欧阳伦利令智昏,利用 职权贩卖私茶,牟取暴利,成为当时的 “官倒爷”。地方官员告发后,朱元璋勃 然大怒,……不念翁婿之情,依法行事, 处死了欧阳伦,被人们称颂一时。(《每 周文摘》1988年6月)
评析 很显然这是一篇借古喻今的文 章。作者以朱元璋的事迹无情地抨击了 “官倒爷”,明朝并无“官倒爷”的称呼, 但是其祸国殃民的性质与特征相同,移 时手法突出了文章的主题。
52. 甲: 我问你李白是什么朝代人?
乙: 唐朝呀。
甲: 唐歌就是唐朝的歌曲。
乙:他是怎么唱的?你给我学学。
甲: 可以。唐歌和现代歌曲不一 样,听不懂,你就问我,词语不清楚的 我给你解释。
乙: 向你请教。
甲:你要专心聆听,这首歌是李白 在鸣弦泉触景生情唱的,旋律优美,歌 词动人。
乙: 那当然罗,你学吧。
甲:(唱)泉水叮冬,泉水叮冬,泉 水叮冬响,走过了山岗……
乙: 你等着吧,这哪是唐歌呀。
甲: 是呀,你听这词儿呀,
乙: 怎么说的?
甲: (唱)“泉水叮冬,泉水叮冬, 弹着琴弦流向远方。”泉水弹琴弦,这就 是说鸣弦泉。李白喝醉了,在大石头上 撒酒疯,睡醒一觉,看见酒杯掉在泥里, 便在另一个泉水里洗了洗,所以这个泉 叫洗杯泉。
(相声《大好河山》)
评析 “泉水叮冬”是现代歌曲,却被 挪到唐朝,并由唐代大诗人李白唱出, 这一移时手法的运用,使这段相声清新 活泼,幽默风趣。
53. 甲: 反正韩信能耐不小。
乙: 那倒是。
甲:这样的人才,对刘邦当时要巩 固政权,搞建设、提高生产特别重要。尤 其搞四个现代化,更……
乙: 怎么又出来四化了?
(相声《追韩信》)
评析 韩信为刘氏天下立下汗马功劳, 是难得的将才。这里将刘邦、韩信等创 立汉家王朝和四个现代化等古今词语 杂糅在一起,于幽默滑稽中,宣传了人 才的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