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唉!”他(曹操)长叹了一声:“能够 作出‘东临碣石’的那个时代一去不复 返了,能够作出‘月明星稀’的那个时代 也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他颓然躺到 榻上去。(徐懋庸《鸡肋》)
        评析 “东临碣石”、“月明星稀”是曹操 《观沧海》和《短歌行》中的摘句。借以指 代曹操建功立业的两个不同时期的不 同心境。“东临碣石”是胜利者的凯歌; “月明星稀”则抒发出对创业艰辛的不 尽感慨。作者运用借代手法,将抽象的 心理活动诗情化,生动地刻画出曹操晚 年的颓唐老迈的心态。
        94.赵老:我才不吃药!
        巡长:总得抓剂药吃! 你要是老不 好,大妈、四嫂都得给您端茶送水的 ……
        二春:不要紧的,有我侍候他呢!
        巡长:那也耽误作活呀! 这院儿里 谁也不是有三有俩的。就拿四嫂说,丁 四成天际不照面……
        

(老舍《龙须沟》)

        评析 用“端茶送水”的具体动作代替 侍候病人,既将侍候的内容具体化、形 象化,同时还可将话说得含蓄,不说病 重生活无法自理,起到避讳作用。
        95.如今远非只能买“二尺红头绳”的 悲惨时代,亦非吃“五两六钱”粗粮糊一 天的灾害时期,也不是“宁长社会主义 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荒唐年月, 而是政通人和、改革开放的美好年头, 人们的钱包里多少都有些“大团结”,有 的还成了“万元富翁”。(李秋生《为某些 “富翁”发愁》)
        评析 文中四处运用借代,前三处选用 具有典型性而又为人熟知的事物和语 言,分别代替了“旧社会”、“三年困难时 期”、“四人帮”横行的年代。它们不仅生 动地突现出了不同历史时代的特点,而 且给读者以强烈的感受,从而达到形象 而深刻地说明事理的表达目的。例句末 尾的“大团结”是以十元面值的人民币 的图案代“钱”,是以特征代事物的旁代 形式。
        96.刘浩如:五年的记者生活,把我的 身体全搞坏了,要不是为了那一次闹 “新闻清洁运动”丢了饭碗,说不定今天 也还会在编辑室里发愁呐。(夏衍《心 防》)
        评析 “丢了饭碗”代失业,用具体的 “饭碗”代抽象的“职业”,形象而风趣, 自然地透出人物自我解嘲的心态。
        97.鸿渐恍然大悟道:“我该好好地谢 你,为我找到饭碗。”(钱钟书《围城》)
        98.(宝玉)乃自思道:“……我虽比他 尊贵,但绫锦纱里,也不过裹了我这枯 株朽木;羊羔美酒,也不过填了我这粪 窟泥沟:‘富贵’二字,真真把人荼毒 了!”(《红楼梦》第七回)
        评析 用抽象的“‘富贵’二字”代富足 高贵的生活状况,是为了增加语言的论 说色彩。贵族公子贾宝玉能认识到富贵 生活对人的荼毒,实属不易。
        99.……遮莫向狗溺处藏,
        遮莫向牛屎里堆,
        忽地便吃了一个合扑地,
        那时节睁着眼怨他谁!
        

(关汉卿《救风尘》)

        评析 “狗溺处”、“牛屎里”代有污于人 的品行节操的肮脏去处。形象可感,能 够引起人的憎恶感觉,例中的劝导之语 因而变得易于接受。
        100.这李纨虽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 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 见无闻,惟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 等针黹诵读而已。(《红楼梦》第四回)
        评析 “膏粱”指精美的食品,“锦绣”指 华贵的衣服,这里代富贵的家境,是具 体与抽象的对代形式。
        101.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 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 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毛泽东《新民主 主义论》)
        评析 “气节”本是抽象的概念,用“骨 头”相代,便有了具体的形象,说理随之 变得通俗易懂。
        102.我以为文艺家在抗日问题上的 联合是无条件的,只要他不是汉奸,愿 意或赞成抗日,则不论哥哥妹妹,之乎 者也,或鸳鸯蝴蝶都无妨。但在文学问 题我们仍可以互相批判。(鲁迅《答徐懋 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
        评析 “哥哥妹妹”和“鸳鸯蝴蝶”代才 子佳人等描写爱情的文学作品;“之乎 者也”代坚持文言文的文学流派;这样 的借代可以透露出文学流派的内容和 特征,使说理具体生动。
        103.谜语:和尚与生员口角,和尚不 成和尚,生员不成生员。
        谜底:赏。
        评析 以“尚”代“和尚”;以“员”代“生 员”,再以析字法加以拼合成“赏”字,即 为谜底。看来,懂得一些修辞知识,还可 提高猜谜技巧,丰富我们的生活。
        104.昆钢技术员刘富有晋升工程师 一事说明选拔贤才不应先量“胡子”长 短(《光明日报》1980年9月2日标题)
        评析 “胡子”是年龄的标志,同时也是 资历的标志。用借代手法制作这个标 题,主旨鲜明,新颖醒目,且具有辛辣的 讽刺意味。
        105.我认识到,这个世界有玫瑰,但 也有荆棘。(萧乾《梦之谷》)
        评析 “玫瑰”代美好的事物;“荆棘”代 丑恶的事物,是具体代抽象的对代。两 个形象的词语概括了深刻的哲理。
        106.趁早收起你那鬼算盘。
        想叫我当狗难上难。
        

(李季《王贵与李香香》)

        评析 “算盘”与“狗”都是具体事物,前 者代替“谋划”与“算计”;后者代替“顺 从”和“驯服”,都是以具体事物代替抽 象的概念,可以激发读者的联想,加强 语言的形象性。
        107.“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在开始的 时候,就得有个算盘,才不致“失之毫 厘,谬以千里”。所以,理想的问题,对每 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陶 铸《理想、情操、精神生活》)
        评析 用计算工具算盘代抽象的“计 划”,借代使板起面孔讲话的姿态变得 十分亲切了。
        108.我们要的是实现现代化的“时间 和数字”,这才是人民根本的长远的利 益所在。(蒋子龙《乔厂长上任记》)
        评析 “时间”和“数字”都是抽象名词, 用以代替“速度”和“效率”,是抽象事物 与抽象事物的对代。因为不按常规,换 了一种说法,显得新颖别致。
        109.他不禁向讲台下一看,情形和原 先已经很不同:半屋子都是眼睛,还有 许多小巧的等边三角形,三角形中都生 着两个鼻孔,这些连成一气,宛然是流 动而深邃的海,闪烁地汪洋地正冲着他 的眼光。但当他瞥见时,却又骤然一闪, 变了半屋子蓬蓬松松的头发了。(鲁迅 《高老夫子》)
        评析 文中的“等边三角形”是指由双 眼和鼻子构成的几何图形。用以代替女 学生脸部器官的描写,具有特别的情 趣。高老夫子初次给女学生上课,心情 紧张,于是本来清晰的学生面孔,都模 糊起来。“等边三角形”是一种错觉,正 是这种错觉真实而细腻地刻画出主人 公的既封建又开明的特殊心境。这是一 种抽象代具体的借代形式,对人物形象 的描写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10.等到史无前例的那一年可就热 闹了。一家伙,我经常修饰摆弄的那些 个脑袋都变成了“狗头”,被炮轰、被油 炸、被砸烂了。(王蒙《悠悠寸草心》)
        评析 “史无前例”是当时大量运用的 对“文化大革命”的溢美之辞,用以代 “十年浩劫”,含有浓烈的讽刺意味。强 烈地抒发了对那个是非颠倒的年代的 嘲笑和否定的感情。因为是当时的“惯 用语”,更能激起读者联想,引人深思。 111.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 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 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 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 早! (《红楼梦》第五回)
        评析 一首词中用了三处借代,“无常” 是传说中地狱的使者,代死亡;“黄泉” 是地下之水,代人死后埋葬的地穴;“天 伦”代父母。在长期的语言实践中,以上 三词已成为人所共知的借代形式,得到 广泛的运用。
        112.十年内乱时,许多有尾巴有辫子 的人,领教了触及灵魂与触及皮肉的滋 味;还有相当多的没尾巴、没辫子的人, 并未受到“触及”之苦,他们有与土蛙相 似的恐惧心理。(舒展《没被蛇咬怕井 绳》)
        评析 “尾巴”和“辫子”代十年动乱时 “四人帮”及其爪牙对群众进行政治迫 害的借口,暗指所谓的“历史问题”和 “政治思想问题”,“触及灵魂”代检查、 批斗;“触及皮肉”代拷打、刑罚,均是 “四人帮”及其爪牙迫害和镇压群众的 手段。作者运用这些抽象的政治术语, 代替“四人帮”的具体言行,能深刻地揭 露这些丑类的凶残的本质,又可启发读 者的联想,加深说理的深刻性。
        113.门开了。袁静雅气愤地站在门 口,转身对着安适之说:“你竟敢剽窃死 者的劳动,用他生前的心血,铺平你作 官的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说 罢,走出屋门。她看见了白天明,盯着 她,不说话。
        安适之从屋里追出来,一眼看见楼 梯上站着的白天明,先是一愣,紧接着 一声冷笑:“哼哼,我说呢,原来你是娘 子军的政委!”
        

(苏叔阳《故土》)

        评析 文中运用了两次借代,“心血”代 郑柏年生前所写的《现代中西医结合医 院组织与管理》;“娘子军的政委”代幕 后指挥者。作者运用抽象与具体的对代 形式,入木三分地刻画了安适之这个政 客、钻营者、投机商的丑恶嘴脸。
        114.听说,例如英国那小说,先前是 大抵写给太太小姐们看的,其中自然是 香汗多;到十九世纪后半,受了俄国文 学的影响,就很有些“臭汗”气了。(鲁迅 《文学和出汗》)
        评析 作者用“香汗”代替资产阶级的 情趣,“臭汗”代广大劳苦大众的生活气 息,形象地指出文学的阶级性,风趣而 幽默。
        115.将军微微笑了笑。他听得出这人 讲的是那一次阻击战。当时他是不是讲 过这些话,他是记不起来了,但这段话 却把他引到那些满是硝烟的日子里去 了。(王愿坚《普通劳动者》)
        评析 战争充满了炮火的硝烟。作者用 “硝烟”代战争,使叙述变得形象而具体。
        116.普及工作若是永远停止在一个 水平上,一月两月三月,一年两年三年, 总是一样的货色,一样的“小放牛”,一 样的“人、手、口、刀、牛、羊”,那么教育者 和被教育者岂不都是半斤八两? (毛泽 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评析 “小放牛”是二人表演的民间小 歌舞;“人、手、口、刀、牛、羊”是识字课本 的内容,二者都是指代普通而简单的文 艺作品。作者运用借代手法,将抽象的 概念形象化了,把一个复杂的文艺理论 问题——普及与提高的关系,论述得具 体生动,通俗易懂。
        117.八圈打毕,方鸿渐赢了近三百块 钱。同局的三位,张太太、“有例为证”和 “海军大将”一个子儿不付,一字不提, 都站起来准备吃饭。鸿渐唤醒一句道: “我今天运气太好了! 从来没赢过这许 多钱。”……(钱钟书《围城》)
        评析 “有例为证”和“海军大将”均是 女主人张太太的结义弟兄。一个外文名 字仿佛德文里的“有例为证”的缩写;一 个外文名字叫“海军大将”,以此作为借 代,是为了揭露他们貌似绅士风度,实 则连赌债也想赖掉的虚伪面目。
        118.“一把手”李幸福来到了绿毛坑。 以王木通为首的小社会增添了一个重 要成员。王木通夫妇就在离古老的木屋 二三十步远的地方,也就是紧挨着清澈 如玉的小溪,用圆木筒子竖墙,杉木皮 盖顶,替“一把手”盖了间小小的矮矮的 木屋。于是一大一小,一旧一新两栋房 子就做了邻居。(古华《爬满青藤的木 屋》)
        评析 “一把手”是“文化大革命”中的 政治术语,原指基层单位的第一负责 人。小说以此代替李幸福的本名,具有 浓烈的讽刺意味。这个当时被“专政”的 对象,管的是鸡、鸭、猪、牛,如此“一把 手”,是对“四人帮”一伙倒行逆施的嘲 讽。
        119.刘氏接口道:“你老说的好,只你 我这样嘴脸,怎么好到他门上去,只怕 他那些门上的人也不肯进去通报。没的 打嘴现世的。”(《红楼梦》第六回)
        评析 人的门面是脸,用嘴脸代模样, 虽然生动形象,但是语言粗俗,含有自 轻自贱的意思,却十分合乎破落地主王 狗儿媳妇的身分。穷人到大富大贵人家 去求助难免有以上种种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