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杨枝

2019-05-22 可可诗词网-乐府诗鉴赏 https://www.kekeshici.com

        

[南朝]民歌


        自从别君来,不复著绫罗。画眉不注口,施朱当奈何。

        《攀杨枝》属乐府诗《清商曲辞·曲歌》。写的是 一位女子与情人离别后的相思之情。
        自古以来,男女离别相思之情不知感动了多少诗人,写成了多少歌曲。相思曲几乎成了爱情诗中的主旋律,相思情变成了诗人征服读者的催泪剂。就以南朝乐府民歌来看,这类诗歌在数量上是林林总总,在手法上也是异彩纷呈。 “自从别欢后,叹声不绝响” (《子夜四时歌》),是以悲叹写相思; “谁知相思老,玄鬓白发生” (同上),是以白发写相思; “夜相思,风吹窗帘动,言是所欢来”(《华山畿》),是以幻觉写相思;“自从别郎后,卧宿头不举”(《读曲歌》),是以卧病写相思……前两例写得比较“实”,后两例写得比较“虚”。虚实之外,还有何法可用呢?有的,请看这一首《攀杨枝》。
        这首诗的最大特点,就是紧紧抓住主人公本身的女性的生活特征来着笔,让读者感到这的确是、只能是一位女子的相思之情,而决不可能把它移之于男子身上。那么,女性生活的突出特点是什么?那就是比男子更注意修饰打扮,于是就有了穿红戴绿、描眉画靥、搽脂抹粉等等所谓“粉黛”之事。而这一切,就成了这首诗抒写相思的特殊手段。“自从别郎来,不复著绫罗。”这两句是从穿著方面来写:自从和你分别以来,我就不再穿艳丽好看的丝绸衣服了。是的,过去我是爱美的,我爱穿好衣服,但那是因为你在眼前,我是打扮给你看的呀。如今你既已离去,我还有什么心思穿绫罗丝绸,我又打扮给谁看呢?往下再从化妆方面着笔: “画眉不注口,施朱当奈何。”“画眉”、“注口”、 “施朱”,是妇女面部化妆的主要项目,亦即流传至今的描眉(古称“眉黛”,南北朝盛行“翠〔绿〕眉”)、涂口红(古称“唇脂”,以丹为之)和搽面粉(古代以粉与胭脂合用,故称“朱粉”)。这两句诗意思颇多曲折,试略加解析:华美的衣服我无心再穿了,但作为女子,总得有些妆扮才行呀。然而,当我描完了眉,却忘了点唇脂(“注”即“点”);心里既然如此烦恼,再往面颊上涂朱粉,又有什么用呢?所以,自你别后,我是既无心穿好衣服,也无心再化妆了。纵观全诗,没有一句一字写到“相思”二字,又没有一句一字不是在写相思之情。这位女子宁愿舍弃女性共有的爱美之心,却时时不忘已经远去的钟情之人,她的心已被对情人的苦苦思恋完全占据而不留余地了。这真是刻骨铭心的相思,忠贞不渝的爱情!尽管这位女子全无修饰打扮,但她的形象,尤其是她的心灵,不是显得更美丽动人了吗?这种以景传情、寓情于景的写法,非实非虚而虚实相生,在抒写相思的爱情诗中,可算是独辟蹊径,别开生面。
        读过《诗经》的人,可能会想起《伯兮》中的这么几句: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是的, 《攀杨枝》的写法显然受到了《伯兮》的影响,这说明南朝乐府民歌也从古代民歌中吸收了艺术营养。然而,两相比较,《伯兮》有“岂无膏沐,谁适为容”两句,直接道出了女子不事妆饰的原因, 《攀杨枝》不写无心妆饰的原因而相思之情自现,因而在艺术上终究要高明一些。继承决不能流于摹仿,继承必须是为了创新。《攀杨枝》就是一首继承创新的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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