瓠子歌 其二
[汉]刘彻
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迅流难。搴长筊兮湛美玉,河公许兮薪不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薪条兮噫乎何以御水!隤林竹兮楗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
这首诗和第一首是姊妹篇,如果说,第一首重在发抒怨天悯人,无法征服水灾的哀叹,那么,这一首却一反人在大自然面前表现的卑弱无力而着力反映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因而这两首诗的内涵是脉络贯通,层层递进的。
开头两句紧承第一首结尾,再次描绘河水泛乱之惨状。看似重复,实则为了启示下文。人类无论多么软弱,但毕竟是造化的精英。在自然灾害面前,不可能一味地哀叹悲愁,而是要生存,要抗争。所以下面笔锋一转,对肆虐的洪水,在乞神力以降之的同时,又要求尽人力以塞之。 《史记·河渠书》说:汉武帝既封禅, “乃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自临决河,沈白马玉璧于河,令群臣从官自将军已下皆负薪窴决河,是时东郡烧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楗。天子既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乃作歌二章……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宫。”这段记载,正是这两首诗歌,特别是第二首诗歌的历史见证。 “搴长筊”,即“取长竿树之,用著石间以塞决河”(《汉书·溝洫志》注)。湛者,沉也。沉美玉以乞神祐。人力神力双管齐下,以期等待好的效益,治服洪水。然现实未必尽如人愿:“河公许兮薪不属”,河神已允,然薪不足供,又怪罪谁呢?“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薪条兮噫乎何以御水!”原来“是时东郡烧草,以故薪柴少”(《汉书·溝洫志》),东郡乃卫人所居,烧薪为炊, 日复一日,四野萧条,在所难免。急用之际,无以抵御洪水,不由武帝不归罪卫人,发出“噫乎”的慨叹。行文至此,诗意似尽,不想作者竟然笔锋一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报告了大功告成的喜讯:“隤林竹兮楗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这两句跳跃性极大,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心理上,都是极富戏剧性、喜剧性的。原来,在“薪不属”状况下,人们“下淇园之竹以为健”,终于堵塞决口,治服洪水,万福俱来,筑宫其上,以示庆贺。由此不难看出汉武帝“好大喜功”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