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歌
[汉]刘胥
欲久生兮无终,长不乐兮安穷!奉天期兮不得须臾,千里马兮驻待路。黄泉下兮幽深,人生要死,何为苦心!何用为乐心所喜,出入无悰为乐丞。蒿里召兮郭门阅,死不得取代庸,身自逝。
《广陵王歌》,一作《瑟歌》。原载于《汉书·广陵厉王胥传》。《乐府诗集》卷八十五作“杂歌谣辞”。作者以抒情的笔调表达了志之不遂而失望叹惋的悲哀了情。
开头四句,劈空而来,以人皆欲长生和己之生活常无欢乐对举,抒发感慨,提出质疑。 “奉天期”二句正是对这一质疑之解答:无论人己,死生有命, 当死不得延误须臾,理当惜时进取,增加生命之密度,怎奈自己却似千里骏马,至今犹无驰骋之野,驻足坐待时光流逝。志不获骋,长乐安能?以议论入诗,难免于枯燥,但作者在此输以强烈的情感,渲染出一片悲凉气氛,从而弥补了这一缺憾,充分表达了主人公志在千里而又困于樊篱的悲哀。《汉书·广陵厉王胥传》说: “胥壮大,好倡乐逸游,力扛鼎,空手搏熊彘猛兽。动作无法度,故终不得为汉嗣。”又说:“昭帝时,胥见上年少无子,有觊欲心……迎女巫李女须,使下神祝诅。”宣帝时,“祝诅事发,有司按验……公卿请诛胥。”正是他特定的个性和特殊的经历造成了上述情感的发抒和对人生的议论。
“黄泉”五句,对以上四句进一步生发。似泛论人生,又似自我宽慰;悲哀已极,而又强作达观:人生必当死于黄泉, 乃命中注定,何苦惶惶劳心悲戚!况乃人生以心所喜好为乐,而我正因心所喜好导致出入无乐,更无须心怀伤悲,舍不下瞬时可怜的欢怡了。行文至此,一个于死神面前故作镇定而实际上肝肠欲断的抒情主人公形象完整地伫立于我们面前,其复杂的矛盾心理亦至此暴露无遗。
如果说,以上诸句是行将就木时复杂心理的表白,那么,结尾两句则是主人公走向死神时的最后哀叹:死神在向我召唤,当死不疑。既死之后,骸骨将暴于城门。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胥之谓也。
本诗格调苍凉沉郁,字里行间蕴含着一股浓重的悲剧气氛,具有催人泪下艺术价值远非本事所可囊括,其典型意义在于,作者以抒情的笔触表现了亘古以来千万个壮志未酬的有志之士的悲哀,他的悲剧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