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20日,美国悍然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巴拿马,逮捕了巴拿马总统诺列加,并把他押往美国进行审判。
        巴拿马,这个只有200万人口,面积不足8万平方公里的小国,顷刻间,便陷入到战乱之中……
        美国同巴拿马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连结着这一利益关系的纽带便是巴拿马运河。
        巴拿马原是大哥伦比亚联邦的一部分。1903年,巴拿马脱离大哥伦比亚联邦,获得独立。同年10月18日,美国与巴拿马签订了海-布诺-瓦里亚条约,美国以支付1000万美元的代价,获得单独开凿运河的权力和对宽16.1公里的运河区的永久租让权。运河于1904年开始动工,1914年8月15日首次通航。运河全长约82公里,宽152～304米。巴拿马运河的开通,大大地缩短了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的航程,具有重要的经济和军事意义。
        根据条约规定,运河区由美国任命总督,升美国国旗,实行美国法律,驻有美国部队1.3万人,并建有14个美军军事基地并设有美国南方司令部。
        在这14个军事基地中,霍华德基地是美国在拉美最大的空军基地,可以控制西半球的一切空中行动。谢尔曼堡基地是美国最重要的丛林战训练中心,卡莱塔岛基地是世界上唯一能以300千赫低频率传递电信的中心,可同游弋在两洋的任何核潜艇和常规潜艇保持电讯联络。巴拿马运河区是美国本土以外西半球最重要的军事和情报中心。
        长期以来,巴拿马人民为了收回主权,一直不懈地进行斗争。
        1968年10月,托里霍斯通过政变成了巴拿马的实权派人物。他上台后,成立了军事委员会,自任军队司令统管军政大权。托里霍斯推行的是一条带有民族主义色彩的政策。在他的努力下,巴拿马和美国终于在1977年签署了新的《巴拿马运河条约》。新条约规定,运河管理由两国雇员组成的运河管理委员会负责,原运河区的司法、海关、邮局等交由巴拿马管辖。新条约还规定,从1990年1月1日开始,由巴拿马人担任运河管理委员会主任,美国人改任副主任。
        新条约的实施,使美国认识到它更需要一个便于驾驭的巴拿马政府。然而,1986年登上巴拿马政治舞台的诺列加却使美国深感头疼。
        诺列加于1934年出生在巴拿马一个生活艰辛的家庭。他9岁丧母,住过孤儿院。但是他在读书的时候,就立志要当巴拿马的总统。高中毕业以后,诺列加到秘鲁的乔里约士官学校学习,毕业后获得了准尉军衔。1968年,托里霍斯发动政变时,诺列加是北部同哥斯达黎加交界的奇里基军事基地的负责人,他支持了托里霍斯的政变,很得托里霍斯的信任。从此,诺列加青云直上,成为巴拿马情报部门的头号人物,并且同美国中央情报局过从甚密。
        1981年,托里霍斯因飞机失事去世,诺列加开始掌管军政大权。1983年,诺列加成为仅次于巴里德斯的第二号人物。但1984年他却支持另一位总统候选人巴勒斯,使巴勒斯赢得了大选的胜利。然而当巴勒斯一年后答应调查反对党领袖斯巴德福勒被谋杀的原因时,他便被赶下了台。
        在这一系列的暴力事件中,诺列加不断地得到升迁。他终于登上了巴拿马总统的宝座。
        诺列加上台后,积极主张收回运河主权,实现民主独立,摆脱美国的干涉和控制。这使美国甚感愤怒。美国可以坐视诺列加的一切所作所为,但绝不允许他在运河上无视美国的利益。因此,布什政府决定寻找时机,推翻诺列加政权。
        1987年6月6日,巴拿马已故总统托里霍斯的表弟、前国防军参谋长迪亚斯上校突然向公众披露了大量涉及巴拿马政府的内幕新闻,其中不少事件直接牵连到诺列加。迪亚斯说,军队高层曾经策划操纵了1984年的大选,诺列加本人曾亲自参与其事,结果使实际在大选中获胜的反对党领袖阿努尔福落选。他还说,诺列加对前卫生部副部长、反对派人士斯帕达福拉被杀害一事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
        迪亚斯在托里霍斯执政期间,是托里霍斯的主要助手之一,1983年升为参谋长,成为巴拿马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身处权力中心长达10年之久。他的话,立即在国内国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巴拿马当局指责他“背叛”了政府;美国报刊则开始登载诺列加参与“贩毒”和“走私武器”的材料。1988年2月,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两个联邦大陪审团,以“贩毒和走私”罪对诺列加提出起诉,得到白宫和美国国务院的支持。
        这次事件以后,美国就更加下定决心要除掉诺列加。从此美巴之间的矛盾也更加激化了。对此,诺列加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加强他的统治地位。
        首先是清除异已,净化忠于自己的军政集团。诺列加首先对他的国防部进行改组,更换了由22人组成的参谋部成员中的13人,成立了一个由19名青年军人组成的军事战略委员会,负责确定军队的政治方向。1987年11月,他又再次改组参谋部,把两名上校和一名中校清除,陆续将5名支持者从少校提升至上校。与此同时,他还把只有8000人的国民警卫队扩大1.5万人的国防军。还组织了准军事组织和民兵。除此之外,还组织政治军事学习班,向学员们灌输“民族主义意识”,以便牢牢地掌握中下层军官,巩固自己的统治基础。
        其次是抓住运河问题大作文章,标明自己是一个民族英雄。
        运河虽然地处巴拿马,但由于美国拥有运河主权,它一直是运河的主要用户和受益者。每年运河总收入约3亿多美元,绝大部分为美国所得,巴拿马只能拿到很少的零头。在美国拥有的运河区内,巴拿马人是不许入内的,运河区成了美国的“国中之国”。这一切使巴拿马人感到非常的不公平。诺列加利用巴拿马人的这种不平衡心理,大力提倡民族意识,极力主张恢复对巴拿马运河的主权,以此促进民主独立,摆脱掉美国人对巴拿马的控制。他的这一主张,在巴拿马深受欢迎,赢得了巴拿马人的人尊敬,被人誉为民族英雄。同时,也使他的统治基础得到了加强。
        除此之外,诺列加还积极同古巴、尼加拉瓜和利比亚等国加强联系,互为依靠,形成反美大同盟。
        尽管诺列加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然而,在美国的参预和支持下,巴拿马国内还是不断地发生各种颠覆政府的活动。
        1988年2月,在美国司法部门指控诺列加的时候,由诺列加扶植的总统德尔瓦列突然倒戈,宣布解除诺列加的国防军司令职务。美国立即表示“无保留地支持巴拿马的文人立宪政权”。但是,由于德尔瓦列孤掌难鸣,诺列加的职务没有被解除,他自己反倒遭到了废黜。随后3月16日,警察司令西亚斯上校和一批军官发动兵变,他们冲进了诺列加的国防军司令部,要求诺列加辞职。但很快就被诺列加挫败。
        美国并没有因此摆手。它把希望又寄托在1989年5月7日举行的巴拿马大选上。
        对于5月的大选,诺列加也是寄以厚望的。因为执政党如果在大选中获胜的话,他就可以明正言顺地继续执政,并可以说是得到了人民的支持。所以在大选时,他特意邀请了美国前总统卡特前来观察和监督。
        大选主要是在支持诺列加的民族解放联盟候选人杜克和公民反对派民主联盟的恩达拉之间进行的。结果恩达拉赢得了75%的选票,这使诺列加深感意外。因此,他以大选中出现许多不正常现象为由,废除了大选结果。
        诺列加的行动,引起了美国和许多拉美国家的指责,国内的反对派也极为不满,举行抗议活动。在这种情况下,由拉美国家出面调停,巴拿马政府、执政党和反对派与政府举行谈判。他们坚持让政府承认5月大选中的失败,要求诺列加下台,但遭到了政府方面的反对。谈判至此僵持。
        大选的失败,使巴拿马的政局更加动荡不安起来。1989年10月3日,一批中级军官发动兵变,他们占领了总司令部,扣留了国防军总司令诺列加。与此同时,兵变部队还与忠于诺列加的部队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导致多人伤亡。兵变部队还占领了国家电台,广播了兵变军官们联合签写的声明,要求诺列加和其军龄超过25年的高级军官退休;声明还要求在美洲国家组织的监督下举行新的大选,成立临时政府,以结束长达两年多的政治危机。
        声明广播不久,忠于诺列加的部队就夺回了电台,并宣布兵变军人的声明是不具备任何法律价值的,是无效的。随后又经过5个小时的争夺,兵变军人终于放下武器缴械投降。至此,兵变结束。诺列加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事后证明,美国人曾插手这次兵变。但由于种种原因,美国人没有动用它在巴拿马的部队。它在等待着机会。
        1989年12月16日晚9时,4名驻巴美军军官乘车经过巴拿马国防军司令部所在的大街时,与巴拿马国防军的士兵发生冲突,美海军陆战队的一名军官被打死,巴拿马3人受伤。事发后,巴拿马方面说,4名美国人开车到巴拿马国防军司令部门前向司令部开枪,巴军对其挑衅行为进行还击,致一个死亡。美国方面则宣称,4个美国人是下班途经那里,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结果一人被打死,一人被打伤。美国国防部为此发表声明,强调说为了“保护美国人的安全”,要进行“自卫”。美国总统布什也表示要对巴拿马采取报复行动。
        于是,美国开始调兵谴将,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武力解决是确定的了。但是动用什么样的武力,如何除掉诺列加,布什政府却面临着三种选择。1.只利用驻巴拿马的1.2万军队发动突然袭击,迅速占领巴拿马国防军司令部。然而,这有可能会导致进行持久战争,并对巴拿马运河构成威胁。2.利用得到驻巴美常规部队支持的特别作战部队发动突击式的袭击,设法抓到诺列加,摧毁巴拿马国防军。3.不管诺列加被抓到与否,都将使巴拿马国防军在最短的时间里失去权力。
        最后,经过认真的研究和讨论,美国终于确定了行动计划。
        1989年12月20日凌晨1时,美国为了“保护巴拿马3万名美国人的安全,维护巴拿马运河的完整和促进巴拿马的民主进程”,美国兵分5路,对巴拿马发动了进攻。
        第1路是大西洋部队。它由第82空降师和炮兵部队组成。它的任务是迅速占领科隆地区附近、靠近加勒比海一头的运河的关键设施,并控制住麦登大坝和附近的供电中心。该部队在北部海面曾遇到了巴拿马国防军的激烈抵抗,但很快就被大西洋部队制服。
        第2路是红色部队。它的任务是控制首都的两头。这支部队的突击队承担了最困难的夜间行动,当飞机扔下照明弹后,他们就从500米的低空跳伞。然后,分别袭击巴拿马国防军和托里纳斯国际机场。
        第3路是菲德立斯部队。它的任务是占领横跨运河的美洲大桥,以防止巴拿马国防军向哈佛空军基地发动反攻。
        第4路是太平洋部队。它的任务是等红色部队占领机场后,占领帕可拉桥,防止来自巴拿马城的2000营的进攻,并阻止西马伦要塞的巴拿马部队的进攻。
        第5路是尖刀部队。它是由机械化部队和轻坦克部队组成。它的任务是袭击巴拿马的国防军司令部。然而,他们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一个人。
        在这次战争中,美国动用了最新型的战斗轰炸机F—117“潜隐形”飞机。这是美国首次把这种飞机用于实战。它成功地躲过了几个国家的雷达系统的监视,长途跋涉数千公里,空然袭击了位于巴拿马城以西120公里的一个驻有两个步兵团的军用机场并占领了它。这种飞机是美国在10年前开始研制的。该机长为20.5米,翼展12.8米,机上携带2枚激光导弹,射程为900公里。除此之外,美国还动用了其它新式武器。因为美国南方指挥部的官员们认为:“所谓低强度的冲突,并不意味简陋的武器就能解决。在与第三世界的冲突中,武器精密度的需求不断增加,因为必须依赖武器的精确使用,而不是大量使用。”正是基于这种原因,他们决定采用精良的夜视武器,包括震晕枪的使用,决心使城市居民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
        战斗打响后,巴拿马国防军一直在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使美军仅用8个小时,就击溃了巴拿马有组织的抵抗,15个小时就摧毁了巴拿马国防军所有的主要军事设施,控制了巴拿马国防军的大部分兵营,推翻了诺列加政权。48小时后,美军结束了主要战斗。然而,诺列加去向不明,美国政府宣称,愿悬赏100万美元缉拿诺列加。
        美国出兵后,巴拿马反对派领袖恩达拉在20日凌晨就任总统,组成新内阁。美国立即承认了新政府。
        恩达拉于1936年出生,他的父亲是巴拿马广播业的创建人,同时也是一个商人和工业家。恩达拉是巴拿马大学法律系的毕业生,然后又在美国的纽约大学读的博士学位。回国后,在巴拿马大学教授商业法。在政治上他曾追随巴拿马著名政治家阿努尔福。1968年托里霍斯政变后,恩达拉被流放。1977年,恩达拉回到了巴拿马,决定重新组织巴拿马主义党,1984年,他成为该党的总书记。
        1989年5月7日巴拿马大选时,恩达拉是反对派公民民主联盟的候选人。5月10日,巴拿马街头发生武装冲突,恩达拉和他的两位竞选伙伴遭到了诺列加政权的准军事人员的毒打。接着,诺列加又宣布废除选举结果。1989年9月,恩达拉进行过21天的绝食斗争,要求他的追随者们抵制诺列加政府。
        恩达拉在巴拿马的影响是很大的,他曾经得到了反对巴拿马军人专制的反对派的支持。然而,他毕竟是在美国的扶植下登上巴拿马政治舞台的,因而遭到了巴拿马人的指责。为此,恩达拉为了安定民心,表示:争取让美军尽早撤出巴拿马;不同美方签定任何危害国家领土完整的条约,保证履行运河条约,到1999年12月31日,运河及其全部设施归还巴拿马。
        与此同时,美国开始了大范围的搜捕活动。他们包围了尼加拉瓜、古巴、利比亚、秘鲁等国驻巴拿马的大使馆。
        24日,美国得知诺列加进入梵蒂冈使馆的消息时,立即包围了该使馆。随后,美国同梵冈开始交涉交出诺列加的条件。
        美国要求梵蒂冈使馆把诺列加交给美国审判,梵蒂冈大使则表示要让诺列加到第三国去政治避难。如果此办法行不通,就“体面地交出诺列加”。
        诺列加面临着选择。他认为自己必须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由自己下决定。他说:把我交出去,还不如我自己主动向美国法庭自首。于是,他耷拉着脑袋,走出梵蒂冈驻巴拿马使馆,表示出极大的诚意。然而,美国士兵还是给他戴上了手铐。
        布什总统得知诺列加自首的消息后,立即命令将诺列加押到美国听候审判。
        诺列加被押到美国佛罗里达监狱。美国以诺列加贩毒和受贿数百万元等10项罪名判处他145年监禁,然后将他流放到一个小岛上。诺列加的流放,比拿破仑流放到圣赫勒拿岛要坏得多。那时的拿破仑虽然被砒霜所害,但他带去的随从中有不少是他的亲信,而诺列加则身无长物,完全走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1992年初,美国地方法院以贩毒和受贿等10项罪名,改判诺列加120年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