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仆射塞下曲其三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2。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3。
【释】
1.张仆射:张延赏。他与其父嘉贞,其子统靖三代为相。一说指张建封。仆射,官名,唐时为尚书省长官,位同宰相,后为虚衔。
2.单于:匈奴的首领,此处泛指敌酋。
3.将:率领。轻骑:轻装快速的骑兵。
【译】
夜色昏黑,没有如水的月华,
也没有星光照耀,
大雁惊飞了,飞得高高,
匈奴的皇帝,乘着夜色遁逃。
我军将领亲率骁勇的轻骑追逐,
飘飘大雪,盖满了他们的弓刀。
【评】
对此诗之后两句的理解颇有歧义,清人李瑛说:“上二句言匈奴畏威远遁,下二句不肯邀开边之功,而托言大雪,便觉委婉,而边地之苦自见。”(《诗法易简录》)此为顺看,即理解为:本欲轻骑追逐,却因大地严寒而未能。同代之黄生认为应逆看:“言虽雪满弓刀,犹欲轻骑相逐。一顺看,即似畏寒不出矣,相去何啻天渊。”(《唐诗摘抄》)
从全诗语意气象看,黄生为正解。须知此为作诗,因为韵脚关系而倒装,但也因此而更增加了诗的顿挫感。此外,从发生的时序来看,却是顺置:敌酋夜逃,主师立欲追击,待出营时,才觉大雪落满弓刀。
短短四句,景起景结,战斗之酷烈:“月黑雁飞高”,月黑雁飞与“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传统句意相反,正指出有敌情,敌军逃跑之狼狈:“单于夜遁逃”,我军主帅判断敌情之迅捷:“欲将轻骑逐”,及严寒边地之艰苦:“大雪满弓刀”均于象外化出。